沈幼青目光平淡的看著安慧兒,同時又有幾分無奈。
「安小姐,要找我算什麼賬?」
安慧兒眉眼含怒,一把拉住了沈幼青的手,不由分說的就往外走。
沈幼青的力氣要大一些,安慧兒並沒有拉得動,自己倒摔了個趔趄。
蕭晏安安穩穩的待在上座,並沒有要干涉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揚,甚至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沈幼青扶穩了安慧兒,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安小姐可知上座的是何人?」
安慧兒看了過去,就是她再不懂事,見沈幼青這樣說,她也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又見沈幼青肅穆的表情,心中一驚,那人的身份可能真的非同一般。
「是誰?」
沈幼青見她臉色嚴肅了幾分,便知道她也有所忌憚,便將蕭晏的身份告訴了她。
安慧兒頓時愣住,吃驚了看向蕭晏,他是蕭晏,阿芙之前許配的寧王?
他居然就是寧王。
「你說的是真的?他是寧王?」
「安小姐,我沒必要在這種場合騙你,不知可不可以把我們的恩怨拿到下面去說,若是惹怒了寧王,咱們恐怕都沒有好果子吃。」沈幼青低聲道。
安慧兒翻了個白眼,不依不饒道︰「寧王為什麼會在這里?」
沈幼青無辜的看著她,心里同樣也在打怵,他堂堂寧王,當今聖上的親叔叔為什麼就來了她的房間?
「安小姐。」
正當沈幼青和安慧兒一頭霧水之際,蕭晏突然出聲。
安慧兒發呆,沈幼青感覺到她的手有些抖,大概是被蕭晏嚇到了,看到她這幅樣子,沈幼青不禁發笑︰尚書大人的千金就這點膽量……
「看來本王來的不是時候……蕭瑯!」
「十七叔。」
「既然已經見過四小姐,也確認她身體無礙,是不是可以走了?」
叔佷兩人,一個像貓,一個像老鼠,毫無疑問,蕭瑯就是那只平時囂張無賴但卻被蕭晏管教的死死的老鼠。
蕭瑯有些猶豫,他今日會來可不完全是為了探望沈幼青,更主要的是……
「瑯表哥和王爺要走了?」沈幼青先為他們讓出了路,又恭恭敬敬的退到一邊,「恭送王爺。」
蕭瑯一臉的不情願,看見沈幼青恨不得他們立刻離開的表情,他就非常心塞,他好心來看她,可她倒好,盼著他走。
「十七叔,這次來可不是佷兒提起的,你不是答應佷兒晚些日子再去寧遠城嗎?」。他就搞不明白了,明明十七叔就有很多歌佷子,為什麼偏偏就揪著他不撒手,非要把他弄去沙場當小兵。
沙場多危險啊,萬一他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蕭晏緩緩前行,即使沒听見蕭瑯說話,他也清楚這個佷兒心中的抱怨。
「世子爺?」
蕭瑯剛剛走出房門,就听見沈幼青的聲音。
「世子爺要去寧遠城?什麼時候出發,我和表哥跟你一起好不好?」
沈幼青一時激動,直接把蕭晏給忽略了,話說出口之後,才發現蕭晏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正看過來,雙眼帶笑,饒有興致。
蕭瑯和沈幼青一樣,也沒有注意到十七叔,往回走了幾步,向沈幼青問道︰「你為什麼要去寧遠城?」
「世子爺忘了,我自幼就生活在寧遠城,我外公一家都在那里呀。」
「這倒是啊,我怎麼給忘了,你是說你也打算回去了?」
沈幼青點頭,沒有猶豫。
蕭瑯不由得皺起了眉,一掌拍在了她的額頭之上,「你走了,裴姑母怎麼辦?我警告你,你不許離開這里!」
說完這話,蕭瑯便離開了,很像是負氣而走,經過蕭晏身邊之時,也沒有停留,蕭晏淡淡一笑,緩步向前,離開了寧園。
沈幼青望著他們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回想起蕭瑯跟裴氏待在一起的畫面,再加上他剛才的行為,不禁感到好笑︰這位世子爺倒是孝順……
「喂,你怎麼跟世子這麼親近啊?」安慧兒突然蹦到她眼前,「還有,寧王怎麼會在這里?」
沈幼青走回房間,安慧兒也跟了來。
「說啊!」
「安小姐。」沈幼青無奈的很,她並不覺得安慧兒是壞人,只是有些刁蠻任性罷了,可她這樣明顯的針對于自己,確實有些無理取鬧。
反過來想,沈幼芙能有這樣一個衷心的朋友,卻也是真的難得。
沈幼青在想什麼,安慧兒可不知道,她只覺得沈幼青在對她擺架子……
「我跟世子爺的關系,寧王怎麼會來這里,這兩個問題似乎跟安小姐沒有任何關系吧,我想,我可以不用回答。」沈幼青淡淡的回答道,望向她的眼楮不怒不喜,平靜似水。
安慧兒氣郁了一陣……
看見沈幼青遞過來的茶水,才猛然想起,她來的目的。
「你把阿芙害的到現在都沒醒過來,怎麼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架勢,沈幼青確實有些動容,只是眼前忽然閃現安慧兒落水前那一幕,不由得勾唇一笑,害人害己而已,居然算到我頭上,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安小姐可有大礙?」
「……沒,沒有。」
沈幼青露出關切的表情,「我二姐的事,我自會同她說明,安小姐兩日未回家,尚書大人必定著急了,安小姐就先請回去吧,改日我再向安小姐賠罪,可好?」
「好……好。」
安慧兒走出沈幼青房門之後,愣怔了,醒悟了,她原本是在質問沈幼青,怎麼現在突然變成這種情形?
沈幼青在送走安慧兒之後,便叫上玉樨往玉園去了。
這兩日,沈幼芙一直在裴氏的玉園,沈幼青未曾去過,卻總能听玉樨說二小姐被照顧的如何如何好;沈幼青會想,玉樨是真傻還是她壓根就沒有心眼兒,明知她不受寵,還偏偏在她耳邊嘮叨,她就不知道當丫鬟就應該想小姐所想嗎。
思前想後,沈幼青終于得出一個結果︰玉樨就是上天派來打壓她的。
沈幼青主僕進了玉園,未有人通傳,整個園子都靜悄悄的,直到小花廳,才看見安嬤嬤忙碌的身影。
安嬤嬤見到她,便拉著她說了很多話,大體的意思就是,夫人並非照拂不到她這個親生女兒,而是因為二姐沈幼芙自小體虛,並且又身為未來的世子夫人,自然要精心照料,豈是她這個不受寵的四小姐能比的。
沈幼青並不反感安嬤嬤對她說這些,但實際上她並不能認同,這讓她更加覺得自己多余,這種心思懂得多了就會讓她有厭倦一切的想法,而那種想法又正是她最為痛恨的。
如此,久而久之,她會連自己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