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場內,只剩下安慧兒和沈幼芙兩人。
沈幼芙的思緒還在沈幼青的身上,她剛才不應該只是無動于衷不是嗎。
安慧兒挽著她一路走出圍場,口中振振有詞,雖然當沈幼青閉口不言的時候,她是真的有些驚慌,可現在想想,沈幼青分明就是故意在嚇唬自己。
「慧兒,日後不要再同四妹斗氣了,她還是個小孩子。」
「阿芙你說什麼?我是在給你出氣啊……」安慧兒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以為阿芙會感謝她。
沈幼芙臉色微沉,斜睨著她,道︰「看來你是誤解我的意思了。」
沒等安慧兒說話,沈幼芙又繼續道︰「我只是跟你一起來圍場看他們騎馬罷了,慧兒,看見四妹跟蕭瑯關系親近,你為什麼會這麼激動,莫非,莫非你喜歡蕭瑯?」
「胡說!」安慧兒臉皮—無—錯—小說紅透,矢口否認,「那個紈褲的世家子,我才不會喜歡他呢。」
「沒有就沒有吧。」沈幼芙淡淡道,「四妹如今是齊王世子的表妹,你還是收斂一點的好,若是你們只是有了爭執,還可以用小孩子之間的玩笑來搪塞過去,可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說完這話,沈幼芙便輕掙開安慧兒的手,獨自離去。
安慧兒皺眉,她知道阿芙平日里心思細膩,說什麼也都是對她有好處的,因此阿芙說什麼,她可以毫不計較,因為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但此時她卻真的覺得她看不懂阿芙了,沈幼青不是沒有什麼事嘛……
寧王府不似別處戒備森嚴,幾乎可以隨意出入任何地方。
沈幼青跟著蕭瑯穿梭在花香襲人的王府內院,九曲橋,抄手游廊,這些在沈家也有的格局在這寧王府里卻尤其顯得別具一格,每一處的景致各不相同,卻又並不顯繁冗,流水與橋,花與樹,組合的相得益彰。
「寧王府哪里像王府啊,比起寧遠城的蘭叢小榭還要——」
沈幼青一時忘情,不該說的話也月兌口而出,等她發覺已經晚了,一旁的蕭瑯虎視眈眈的盯著她,仿佛就在等這個逮到她的機會。
「蘭叢小榭?那是什麼地方?」
沈幼青不想說,可蕭瑯卻緊追不舍,沈幼青只得跟他說了……
蕭瑯愣住,滿臉內傷的表情,沈幼青嫌棄道︰「你听見這個就吃驚了?那你還說什麼要去寧遠城鎮守邊關,你以為那里是誰想去就去的嗎!」
「你,你還去過那個地方?」
蕭瑯顯然沒有從沈幼青的話里反應過來,目光可以用呆滯兩字來形容。
沈幼青原本是無所謂的,見他幾乎是喊出來的,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你小聲些,你還想讓別人知道啊?」
蕭瑯費了半天勁逃出沈幼青的魔掌,臉色醬紅,「沈幼青,你好不知羞,身為女兒家竟然,竟然連那種地方都去……」
「蕭表哥也想去?」
沈幼青將這話說的雲淡風輕,可蕭瑯的臉更紅了,雖然他常常出入那些風月場所,可所涉之事也僅是抱個小妞喝個小酒,但沈幼青卻是……
蘭叢小榭,是寧遠城中最有名的一座小倌院。
蕭瑯听到這個回答之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逗你玩呢,你別當真啊,就算你真的想去我也會攔著你的。」沈幼青絲毫沒想到,自己隨口的話會給蕭瑯帶來這麼大的震撼,準確的來說,或許是驚嚇。
蕭瑯的臉色更黑了。
「王爺?」
沈幼青忽然喊了一聲,蕭瑯立刻起身,彎腰,行禮,動作一氣呵成到令沈幼青捧月復大笑。
蕭晏到底是對他做了什麼,居然把他治的這般服帖……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蕭瑯咬牙切齒,幾乎想動手掐死沈幼青的沖動。
沈幼青立馬告饒,她算是看出來了,蕭瑯就是一只順毛驢,任何事只要你順著,他也就安分了。
「有件事,我真的很好奇,你怎麼會騎馬射箭?」
沈幼青見他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當即有一種被輕視懷疑的感覺,她冷哼了一聲,「那麼你呢,又怎麼會騎馬射箭?」
蕭瑯大笑,「騎馬射箭,這是皇室中人自幼便要學習的!」
沈幼青不置可否,半晌,才接道︰「那騎馬,三箭齊發,也是將門子女自幼便要學習的!」
蕭瑯一怔,果然,所有的女子都是斤斤計較的。
「十七叔?」
蕭瑯也突然如她一般,沈幼青嗤笑,故技重施,也不理蕭瑯的話,開口揶揄道︰「你也想騙我?」
但蕭瑯的確一直在跟她使眼色,聰明如她,又怎會一直執迷不悟。
「王爺……真來了?!」她輕聲問道,看到蕭瑯重重的點頭,她便立刻那句醞釀出來的粗話咽回去,走過去跟蕭瑯站到一邊。
蕭瑯竊笑,下一瞬卻抱住右腳直喊痛……
沈幼青得意洋洋的看著他,不禁感到可笑,蕭瑯的腦子這麼不好使,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蕭晏若真的來了,那麼她一定能聞到他身上所散發的淡淡的香味,與其他人不同,蕭晏慣用檀香;檀香味濃,即使三兩天不曾使用,也還是有淡淡的味道,那味道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微不可聞,可對沈幼青來說,哪怕只有一絲也是足夠了。
蕭瑯在游廊下坐了下來,揉著被沈幼青踩痛的腳,咧著嘴大喊︰「沈幼青,你也太狠了!」
一絲幽香飄來,沈幼青暗暗一怔︰說什麼來什麼,蕭晏真的被她招來了……
「十七叔缺一個王妃,我看,就讓姑母把你嫁給十七叔,讓他管制你!」蕭瑯一邊喊痛一邊又嚇唬著沈幼青。
對沈幼青而言,這不是嚇唬,而是詛咒了。
隨著香味越來越近,沈幼青也暗暗祈禱︰蕭晏千萬沒有听到蕭瑯剛才那混賬話……
沈幼青勾唇一笑,滿眼的算計︰「那好啊,本來我還是要叫你表哥呢,若是成了寧王妃,你可還得喊我一聲——」
「停!」蕭瑯一臉的驚恐之色,一個十七叔已經夠他受的,再加上沈幼青的話,他豈不是會更慘!
他頓時為自己剛才的話感到後悔,「你想的倒美,十七叔雖然待人溫和,可那只是一種情況而已,更多的時候,他很冷淡的,我勸你,你可不要跳入火坑……」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感到背後一陣陰冷,待听到熟悉的聲音之時,他才明白是為何——
「是嗎?我倒是不知我這里竟是火坑了。」
沈幼青故意露出幾分驚訝,走至蕭瑯旁邊,彎腰行禮︰「王爺。」
蕭瑯愕然,雖然沈幼青同為一副吃驚的表情,可隱約間他覺得她是故意為之,意圖很明顯︰讓他挨罵。
沈幼青眯起眼楮,對他笑了笑,隨即又微微皺眉,對蕭晏道︰「王爺,世子爺可能是一時高興,忘乎所以了,還請王爺饒了他吧,要是不解氣,那……就罰他抄寫家訓,不不,罰寫大齊律!」
言者無罪聞者足戒。蕭瑯就是真的說了什麼,就算蕭晏真的動怒,那倒霉的也絕不會是蕭瑯。
在可能受罰和擺蕭瑯一道之間,她選擇擺蕭瑯一道,之後再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