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姑沒有說什麼,可蕭晏一向眼尖,加上又是他所注意之人,又怎麼可能沒有看見那匆匆跑遠的身影屬于何人,只是李姑姑的回答卻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為李姑姑會叫住那丫頭,交給他處置,雖然他也並不會真的處置她,但他也沒真的有想過要讓她听到這些,于她,于他,這是最好的方式。
剛才從李姑姑的話中,他就已經猜到了她口中所說那個大小姐是誰,李姑姑卻沒有說出剛才偷听的人是誰,只說是一個小丫鬟,大概也是怕沖撞了他……
李氏心里暗暗責怪著她那小徒弟,但漸漸的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看向蕭晏,怎麼都覺得古怪,那麼近的距離,若真的是一個小丫鬟,他還會不聞不問的放她走嗎?
除非……
李氏抿嘴一笑,沒有向主子求證什麼,又囑咐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沈幼青急匆匆的走出縣衙,心中一口悶氣堵在那兒,十分的難受,心里念叨著以後都不再纏著李姑姑了。
「四小姐,可曾見到李姑姑?」
沈幼青被冷不防開口的霍英驚到了,心里本就感到委屈,此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而且這個人還嚇唬她,一時間更加郁悶了,不管不顧的沖霍英吼道:「見到了!」
隨即,怒氣沖沖的拐進了一條巷子,也不理會霍英的震驚。
看著沈幼青漸漸消失在巷子拐角處,霍英才驀然嘆氣,他原本等在這里純粹是想告訴她有關李氏的事,但此時似乎用不著他的提醒了,就這麼被人當了出氣筒,他也著實感到一絲窩囊,但奇怪的是除了這一瞬間的念頭之外,他竟然會感到擔心。
天色可不大好,烏雲密布,怕是要下雨,再者,酉時已經過半,天也快黑了。
霍英躊躇之時,想了很多:她會些功夫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但畢竟是師父的外孫女,如果就這樣放任著不管,終究欠妥當……
客棧之內,玉樨哭喪著臉,心里默念著:我的大小姐啊,您可要快點回來啊,不然,奴婢怎麼死的您都不知道,奴婢做鬼也會天天纏著您的。
「王爺,我們家小姐並不在客棧之內,王爺也搜過了,天色已晚,還請王爺請回吧。」
玉樨看向初九,滿臉的驚慌,這可是魏王啊,不是那個寧王,初九,你這樣對魏王說話,是嫌你命長還是咱倆命長……
蕭晟自來了這里,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嚇得她心髒都要蹦出來了,可初九這個沒眼色的居然敢對魏王下逐客令,膽兒肥了。
初九當然不知道玉樨在旁邊月復誹著他,只是蕭晟的眼光幽幽的飄過來的時候,他才切實地感覺到玉樨所講的那種寒到骨子里的冷氣。
與玉樨兄妹同樣為難的還有客棧的掌櫃,此時此刻,他的心里老淚縱橫,可面上卻只能陪笑,不是才剛來過嗎,這怎麼又過來了,上一次的損失他還沒清算過來呢,這次又嚇跑了這麼多客人,哎呦,我的銀子啊……
對于掌櫃的心塞心疼,蕭晟顯然不會在意,他此番過來純粹是因為霍英,他本就知道霍英是要去寧遠城辦案,但沒想到他竟然在這里逗留,甫一踏進這客棧,看到那個叫玉樨的小丫頭的臉,竟和那次在護國寺里踫到的主僕二人之間甚為相像……
霍英,和沈大人的閨女,呵呵,還真是有趣。
玉樨雖不天真單純,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但無奈她最怕自己的這條小命兒受到威脅,所以蕭晟那個老狐狸一問,她就把沈幼青交代出去了,她可不知道這個老狐狸果真狡詐,居然記得她,明明她長的是一副極其撲通的模樣……
是以,她就更加想不到,他居然會連帶著猜測起沈幼青和霍英的關系,霍英同沈大人的關系,甚至可能還會想到霍英同蕭晏有沒有牽連!
「皇兄怎會來了這里?」
隨著蕭晏的到來,玉樨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可若要問她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她還真說不上來,只能說蕭晏長得帥,笑容又甜,可以稱得上是個暖男,即使會追究那位大小姐的去處,也不至于會像那只老狐狸那樣凶神惡煞。
蕭晟眉梢微挑,看著蕭晏款款而來,這個十七第終究還是會過來……
「十七弟來,是為沈四小姐,還是——霍英?」說到霍英之時,他故意停頓了片刻,想要通過這一刻意的停頓看看蕭晏的神情有何變化。
蕭晏微微一笑,在蕭晟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皇兄這話什麼意思?臣弟可不贊成男風盛行。」
玉樨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寧王居然學會打太極了……
蕭晟冷冷的掃了一眼,玉樨立刻噤聲,而蕭晏淡淡笑道:「皇兄在這里是為何?霍大人也在這里?正好,臣弟有件事想請霍大人指教……」
「什麼事?」
蕭晟的眼楮微微眯起,危險的因子在空氣中浮動,玉樨感覺到危險,直想暴走尖叫,她這是何苦呢,憑著她的真才實學,怎麼著都可以在這個落後的古代混得風生水起吧,可她為什麼要待在那個時不時腦回路不正常的大小姐身邊?
「沒什麼,只是前些日子听說鎮寧太守貪污一案有些蹊蹺,所以想找霍大人問一問,是怎麼回事;皇兄來這里又是為何?」
蕭晏第二次問了這個問題。
蕭晟的眼光一閃,冷笑,「十七弟又是如何得知霍英在這里?」
蕭晏的眼里閃過一絲尷尬,竟是一副難為情的樣子,終是說道:「臣弟與沈四小姐是……是朋友,臣弟受傷之時,沈四小姐正在城中,因此輾轉找到了臣弟養傷的縣衙去看望臣弟,她對臣弟說霍大人也在這家客棧。」
蕭晟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笑道:「想不到十七弟會與沈大人家的千金——」
蕭晏又是一笑,露出溫和之意,令蕭晟不好再說出什麼來,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十七弟有心隱瞞,那皇兄也就不好戳穿了,十七弟自便。」
「既如此,那臣弟便多謝皇兄美意,皇兄慢走,臣弟不送。」
「留步吧!」蕭晟冷冷的回了一句,雖然背對著所有人,但恐怕人人都能想象得到此刻他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