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青悻悻然地走著,不知不覺地就超過了蕭晏的步子。
霍英讓她幫忙的事,她也如實地說了。
蕭晏腳步一頓,可沈幼青完全沒有發覺,一步一步的慢吞吞的朝前走。
「這件事並不簡單,若是覺得吃力,或是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你能夠抽身嗎?」。蕭晏沉沉的聲音在沈幼青的耳邊響起,這次輪到沈幼青發愣了,她轉頭,正對上他的眼楮……
「是,我……我知道了。」
沈幼青壓制住心底跳動的不適,紅著臉說道。
蕭晏低頭看了眼她下意識捂著胸口的動作,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輕輕抓住她的右手,懲罰似的用力握了一下。
沈幼青吃痛,她手上的傷不是他親自包扎好的嗎……
「不要亂動了,傷筋動骨一半天。」
蕭晏的聲音溫柔,沈幼青失去了抵抗能力,愣愣的點頭。
回到沈府,天色已經很暗了。
「小姐,您怎麼這個時間才回來啊?」
「你能別這麼一驚一乍的嗎?我這不是回來了,你在門口做什麼?」沈幼青斜眼看著玉樨,她可不信這丫頭會是在這里專門等她的。
玉樨抬頭看了看天,事不關己的說道︰「現在什麼時間,您知道嗎?現在是戌時一刻了,您這樣算是晚歸,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您就等著抄寫家訓吧。」
沈幼青愕然,她現在是被丫鬟訓斥了嗎?
看來她明日再去刑部的時候。應該轉道去宮里給玉樨報個名,讓她進去當宮女……
「夫人呢?」
「您放心吧,夫人不知道您沒有回來……」
「那還不趕緊進去!」
「小姐,是寧王送您回來的?」
沈幼青挫敗的答了一句︰「你又看到了?你要是敢到處八卦,當心我把你逐出沈家。」
玉樨卻不以為意,「奴婢是夫人的人,您無權處理!」
「……」沈幼青又被噎住。
玉樨還是追問她是怎麼回來的,沈幼青煩不勝煩,提著裙擺跨過門檻,匆匆地逃走……
經過紅芙院時。她還真是有些不適應。平日里這里可是燈火通明的,今日沈幼芙才剛剛離開沈家,借著月色,還能看見院子周圍散落著刻意剪碎的紅色花紙。
她低下頭看著被固定住的右手。不禁疑惑︰沈幼芙出嫁的日子。她就有了血光之災。還真是夠巧了……
「小姐,您今天一天都跟寧王在一起嗎?」。
沈幼青停頓的一瞬,玉樨還是抓住機會提問。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執著的很。
沈幼青抬起右手湊到她眼前,怒道︰「比起那個,你身為我的丫鬟不是第一時間就該注意到你家小姐我受傷了嗎?」。
「啊?」玉樨盯著沈幼青那裹得粽子一樣的手,目露驚異,「您跟寧王做什麼了?手都傷成這樣了?」
沈幼青白了她一眼,「就是你那個好人霍大人害我受傷,日後若是你再跟霍英眉來眼去,當心我把你關機小黑屋,還不給你飯吃!」
玉樨呵呵一笑,她怎麼覺得這位大小姐的智商欠費了呢……
「小姐,霍大人怎麼害你受傷了?」
「別跟我提他!」
「霍大人害您受傷,您還有寧王安慰,可霍大人受了傷,他怎麼辦啊……」
「你說什麼?」
「沒什麼,奴婢先下去了。」
沈幼青覺得玉樨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包括她關門的聲音都不那麼正常,仿佛在泄著私憤。
但玉樨這樣瘋瘋癲癲的性子,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也就懶得在說什麼了,歸根結底她是真的不能拿她怎麼樣的。
入夜,沈幼青懶洋洋的躺到床上,眼楮一閉上,今日看的卷宗就涌入了腦海……
過了一刻鐘,兩刻鐘,她也沒有睡著。
她抬起右手看了看,盡管已經重新接好,傷口也敷了藥,可還是有些疼的。
明日見了霍英,是不是應該訛他一筆醫藥費……
次日,沈幼青起得很早。
她一整夜都在想著那件案子的事,終于算是理清楚了案件中蕭晟是怎樣的角色……
吃飯的時候,裴氏見到她手上的傷,又免不了心疼了一會兒,責怪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月兌身,卻又被沈幼蘭和沈幼薇看見,她只能重新解釋,姐妹倆又是對她各自安撫了一番。
出門前又被沈琚踫上了,沈幼青硬著頭皮走過去——
沈琚卻盯著她藏在背後的手,沈幼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看過大夫了嗎?」。
「看過了。」沈幼青的心里有些暖,她的父親似乎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不近人情。
沈琚點了點頭,遞過來一只瓷瓶,「這是宮里的藥,抹上去不會留疤……女孩子家以後可要小心一些,我和你母親不能天天跟著你……」
沈幼青呆滯的看著沈琚走遠,垂眼看著手心里的白玉小瓶,著實有些激動。
卯時一刻,沈幼青趕到了刑部門口。
「你遲到了一刻鐘!」
霍英的聲音在她耳邊乍響,帶著不滿與不耐煩。
沈幼青握緊左手,瞪著台階之上的霍英,卻又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對霍英大呼小叫,她當真是感到憋屈啊……
她今日是帶著玉樨一起過來的,玉樨腦子靈活一些,或許她和霍英會有意想不到的默契也不一定。
但事實證明,她如此為霍英根本就是她自討沒趣。
霍英的語氣惡劣,倒好像是她做錯了什麼,分明是他害得自己受了傷……
「小姐,鎮定鎮定,現在正是個各官員應卯的時間,人多眼雜,若是您跟霍大人起了沖突,傳到老爺耳中,您——」
「行了,我知道了!」
沈幼青氣結,玉樨這個吃里扒外的丫頭,不想讓她跟霍英作對,還能想到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但不得不說,這借口正中她的死穴。
「玉樨,你知道嗎?昨個兒我听說宮里招收宮女,你要不要去報名?」
「哪里啊?」
「茅廁。」
「……」你不要欺負我讀書少,宮里掃廁所的都是公公。
霍英已經走出幾步遠,隱約听到身後那主僕二人之間的對話,驀地停下了,他確信他此刻的心情是忍俊不禁。
在刑部如此莊嚴的地方,他為什麼會想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