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後,墨魚帶了份薄禮前去永壽宮,以表她對皇後娘娘的謝意。
自從墨魚受傷以來,皇後就一直掛念著,已經派人送了好幾回補藥來,墨魚身體沒有大礙,早就可以活蹦亂跳了,盡管如此,她仍感激皇後的照顧,要親自前去感謝一番。
永壽宮比別的宮都要大上一些,是專屬于皇後娘娘自個兒的宮,宮里的下人們雖然很多,但始終見不著太多生氣,整個永壽宮略顯空曠安靜。
墨魚進了正殿,看見皇後娘娘正吩咐慧槿姑姑備上好茶,便知是為了她而準備的。
「臣妾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吉祥萬福。」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語氣中也滿是尊敬,面對著後宮之主,墨魚不敢怠慢。
皇後臉上帶著慈笑,柔聲說道,︰「蘇答應不必多禮,快些坐下吧,本宮身體不好不能總出門,悶在這永壽宮實∼在是憋屈,正好你來了,陪本宮說會兒話解解悶兒。」
皇後身子病弱,久不見好轉,說是話來都是有氣無力的。
墨魚落座後,眉眼帶笑,真誠地謝道,︰「臣妾自然願意陪您聊天解悶兒,前幾天里您對臣妾格外照顧,臣妾還沒來得及謝您呢,勞您掛念惦記了。」
「這是本宮該做的,你莫要言謝。」皇後得體地回道,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麼,卻突然忍不住猛地咳嗽起來,臉色也是更加難看。
墨魚見皇後衣著素淨,妝容簡單,身上只有一串菩提念珠,再無其他繁飾,瞧得出這是一位勤儉不慕虛榮的皇後。
皇後咳嗽不止的模樣,不禁讓墨魚想起了已故的蘇答應,一想起死的不明不白的主子,她的眼圈立刻泛起了紅,只好極力忍著不讓淚水留下來,免的太過失態。
片刻過後,墨魚面上恢復了常態,心里卻仍隱隱地痛著,皇後喝了慧槿姑姑遞上的藥汁,也舒服了不少。
「瞧本宮這身子,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皇後苦笑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眸色中透著一股低落,︰「皇上在前朝處理政務,忙得不可開交,而本宮卻未能在後廷做好本職工作,讓皇上少操些心,好在有熹妃的協助,否則這後宮還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
皇後唯一的兒子多年前已經病逝,這麼多年來她未能再有所出,既沒有為皇上開枝散葉綿延子嗣,也不能以這副殘軀來管理好後宮,要她這皇後有何用?!雖然皇上重情義,對她禮敬有加,不曾有過半分怪罪,可皇後的心里仍舊是不舒服的,無時無刻不在責怪自己。
墨魚見狀,不免有些同情皇後,位高權重卻難以安心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她忙安慰道,︰「皇後娘娘不要妄自菲薄,宮里人人皆知您的端莊善良,即使是有病在身您也依舊不缺母儀天下的氣度,況且,您已經是盡心盡力了,哪怕不能事無巨細做到極致,但也絕對是盡了皇後的職責。」
皇後听罷,微微一笑,臉上浮現了幾分贊許之色,︰「怪不得之前皇上跟本宮說過,蘇答應知書達理做事進退有度,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說起話來讓人听著心里舒坦。」
皇上有格外地提及過她,並且還是夸贊?墨魚有些受寵若驚。
「皇後娘娘您過獎了,臣妾只是實話實說。」墨魚神情自若地順道,並沒有把情緒上的波動輕易表現出來。
「你也不用太過謙虛,這幾日西北戰事吃緊,皇上為此焦頭爛額,連著幾天都沒有叫後妃去養心殿侍寢,不過,皇上偶爾來看本宮時,卻常常提到了你,有意讓本宮多多照拂你。」皇後輕聲言道,言語中傳遞出了皇上的一點心意。
墨魚恍然,怪不得皇後對她很是上心,原來是受到了皇上的點撥和吩咐,照這麼說,她真正該好好感謝的人是皇上才對。
皇後把目光投在墨魚身上,細細打量,心里暗嘆,果然是個尤物,言談舉止也不俗,皇上的眼光倒是不錯。
好似想到了什麼,皇後神色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問道,︰「對了,蘇答應,你看起來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要不本宮派人通知敬事房把你的綠頭牌子重新安排上吧,這樣你也就能照常侍寢了。」
墨魚遲疑了一下,微微驚訝地看向了皇後,顯然這個問題出乎了她的意料,不過很快,她就收起了唐突的神色,在心里做了一番糾結掙扎,底氣不足地婉拒道,︰「臣妾還是覺得未能完全恢復正常,時不時地會頭暈,要不,這侍寢的事……就先不急吧。」
皇後聞言,也不好再做強求,于是便順了墨魚的意,點頭以作回應。她的身子欠佳,不能與人長時間說話應酬,墨魚也看得出來,所以她們二人又隨意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墨魚就起身作別準備回去了。
此次前來只是為了表達謝意,禮數到了就可以了,沒必要耗著太多時間長久打擾。
回到了長後,墨魚還未來得及進去承禧殿換身衣服,就被如意給攔下了,如意伏在她的耳邊小聲耳語,說了好長一串話。
墨魚的神情大變,不禁立刻反問道,︰「當真有此事?」
「這種事情哪還能有假,估計過不了一會兒宮里就都傳遍了,怪嚇人的。」如意低聲道。
就在剛剛,後宮發生了一件極大的壞事,郭貴人的龍種不幸沒了。
宮里的女人滑胎或是難產常有發生,算不上是奇聞,可是發生在郭貴人身上的事情,倒是前所未有絕無僅有。
為了炫耀龍種,郭貴人在鐘粹宮庭院中間擺了張桌子,故意當著眾人的面兒毫無顧忌地吃著東西,以示自己龍嗣在身胃口也跟著大了起來。
但是突然一下子,她就開始失聲尖叫,同時還翻了白眼,當時周圍的宮女們都嚇壞了,當她是中邪了,還沒等把太醫請來,郭貴人就血崩不止暈死了過去。
而她一直以來引以為耀的龍種,也隨著她的這次駭人遭遇徹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