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昨天夜里春香被重罰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只不過這件事情還未等傳遍整個後宮,就被另一件事給壓了下來。
長的蘭貴人有喜了!
當墨魚听說此事時,她還正坐在窗邊手捧畫卷看得津津有味,听罷,正欲翻頁的手指一頓,她的臉上難掩失落之色。
按道理來說,宮中再添龍嗣是件好事,皇上的子嗣稀薄,已有幾年都無所出,如今蘭貴人有了身孕,著實能讓皇上高興上好一陣子。可是墨魚的心卻是一沉到底,並未有半分替皇上歡喜的意思,她是希望皇上的子嗣興旺,但如果這龍種能是她和皇上的,那就好了。
提起蘭貴人,墨魚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她被逼著向蘭貴人下跪,受盡嘲笑譏諷,當時的每個畫面都被刻在她的腦海里,不堪回首,卻又揮之不去。
「蘭貴人,為何會是她,偏偏是她,蘭氏……。」
墨魚眼神放空,嘴巴里小聲嘟囔著,如意見狀好奇地問道,︰「主子,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就是在想蘭氏也不算受寵,怎的就忽然有孕了?」墨魚回過神來,隨口說道。
正所謂母憑子貴,子嗣對于後宮女子而言極為重要,若是此胎是個兒子,那蘭貴人可是少不了要被晉升封賞,從此地位一躍而起。不過當然,前提是她得平安順利地產下孩子,在這宮里,有後妃滑胎小產是常見的事。不知這次蘭貴人能否順利誕下龍嗣。
如意接上話茬,︰「蘭氏?主子您記錯了。蘭貴人的姓氏不是蘭,而是瓜爾佳氏。蘭字是她的封號而已。奴婢方才听順貴說,蘭貴人的父親是正二品的大官,她的叔父也在朝中官居要職,家世相當顯赫。」
瓜爾佳氏是滿洲瓖黃旗人,比起後宮中大多數的漢人妃嬪,她的身份確實要尊貴許多。
如意想了想,又說道,︰「要是蘭貴人能生個皇子,以她的家世來看。她生下的阿哥可以和四阿哥有得爭了,到時候太子之位的歸屬,還說不準呢。」
墨魚听罷輕聲嘆氣,無奈道,︰「如意,休要胡說,怎麼還扯這麼遠了,太子和前朝的事情豈是我們該說的,你啊。就是沒事閑的!我可不管那蘭貴人是蘭氏還是瓜爾佳氏,反正我不喜歡她,以後她的這些沒用的事也少在我耳邊說。」
「行,都听主子的。其實奴婢也看不慣她,她總是仗著出身高貴便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瞧著就讓人心里堵的慌。既不是絕世美人兒,又不受皇上寵愛。不過是個粗淺平庸的貴人罷了,至于如此惺惺作態嗎?我看她。連主子的一分一毫都比不過。」
如意嘟著嘴巴抱怨了兩句,語氣里略有不滿,墨魚听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平日里溫和懂事的如意也會有毒舌的時候,見到她笑了,如意也跟著扯起了嘴角,理直氣壯地跟著一起笑。
墨魚笑夠了之後,一拍腦門,恍然說道,︰「我才想起來,蘭貴人有了身孕,咱們是不是得送些賀禮過去?」
提起這茬兒,如意苦著張臉,不情不願地說,︰「這個是得送,大家都送,咱們咸福宮也不能缺了,唉。」
「討厭歸討厭,但正常的禮節可不能沒有,總不能因為不喜歡蘭貴人就叫旁人在背後說我的不是。」墨魚吩咐道,︰「這樣吧,一會兒你挑幾樣東西給她送過去,就說我偶感風寒,不宜親自前去免得傳染了她。」
如意點頭應下了,去了庫房挑選了半天,決定送上兩匹上等的布料,外加一根紅參。
送這類賀禮時,是要分關系的親疏遠近以及位分高低的,墨魚僅是個常在,送這些作禮算是拿的出手了。
咸福宮的前面就是長,如意進去後將賀禮交給了蘭貴人的宮女,便想回去,可是沒有想到,蘭貴人卻叫住了她,讓她進來說話。
如意雖不願在此久留,但也不敢拂了蘭貴人的面子,只好磨蹭著進了屋內,
只見蘭貴人一身華麗裝扮,旗頭上插了好幾根簪子,整個身子微微歪在榻上,品著杯里的酸梅汁,四個宮女圍著她對立而站,手持團扇,正慢慢地搖來搖去,替她除去熱氣。
如意吸了吸鼻子,繼而撇了一眼旁邊的紫砂三足香爐,上面飄著一股繚繞的香霧,幽幽地散發著濃重的香氣。這大夏天的怎還點這麼濃的香,如意甚至都覺得有些刺鼻。
這時,一個太監手捧茶案小心走至榻前,恭順道,︰「主子,這是您剛剛要的蜜餞龍眼。」
蘭貴人連看都沒看,立馬就有了怒意,她高聲斥道,︰「我是剛才想吃,結果你現在才送來,有什麼用?我現在已經沒這胃口了,滾出去。」
「這過了才沒多久啊,奴才特地給您……」
這太監還想再解釋兩句,可一看到蘭貴人不悅的怒相,就又把話憋了回去,乖乖地拿著茶案退下了。
待他走後,蘭貴人才開口搭理如意,她斜睨了如意一眼,哼笑道,︰「蘇常在擺好大的譜啊,別人都是親自來看望我,就連裕嬪娘娘和寧嬪娘娘也來了,怎麼就你家主子不能來?可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如意不想徒增事端,趕緊解釋道,︰「貴人說的是哪里話,我家主子怎會看輕您,她本是很想來的,只可惜實在不巧,昨天夜里她得了風寒,身體不適,所以才派了奴婢過來。」
「哦?原來如此,你們主僕二人可真會扯謊,也不怕閃了舌頭,我還不信,她能病的這麼巧?」
蘭貴人一臉不屑,露出了挑釁的目光。
如意只能繼續賠笑,尷尬道,︰「如今您有孕在身,身子骨金貴得不得了,蘇常在是怕會把風寒傳染給您,傷了您的身體和龍嗣,所以才沒有露面。」
得了奉承,蘭貴人得意地仰起了臉,笑道,︰「你倒是識相,回去後告訴你家主子,這長可是塊福地呢,多虧她讓給了我,我才能懷上龍種。」
看來這蘭貴人還是在為當初的遷宮一事而耿耿于懷,度量實在是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