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宋家的準話,裴老二那顆在心里,上躥下跳,跳了七八天的心,終于安定下來了。就跟那久旱盼雨,終于盼來了雨一般,舒爽地地長出了口氣。
送走裴二老太爺兩口子,他如喝飽了雨水的禾苗一樣,神清氣爽地和趙氏商議起三日後宋家來下大定的事。
怎麼待客找哪些人陪客,夫妻倆攢足了勁兒,商量了一整天。就忙忙的去鎮上買酒置菜置點心。
就連家里早先因為裴嬈這事,而不敢大聲說話笑鬧的裴瑜裴嫵裴珍兄妹三個,也一改往日小心翼翼的模樣,跟著歡鬧起來。
裴劉氏待要不理,卻又怕人家說嘴。
親孫女嫁名義上的外孫子,這可是親上做親的大喜事。何況宋家還那麼有財。
以街坊們對她的了解,她該比當年小女兒出嫁還高興才是。畢竟宋家今時不同往日了。
所以,也只得忍著氣幫著裴老二一家張羅著。
大家高興又忐忑地盼到三日後,才剛吃過早飯,沒大多會兒,宋家的馬車就來了。
看著那一字排開,浩浩蕩蕩往老裴家駛來的八輛馬車,以及車上裝著的滿滿當當的各色物品。裴老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這……
這可比娟丫頭下聘時,風光多了。
趙家下聘時倒也是八輛馬車。可卻是有三輛專供人乘坐的轎子車,只有五輛拉聘禮的牛車。
而宋家。只有一輛供人乘坐的轎子車,余下七輛俱是可著車廂裝滿了聘禮的太平車。
到底是自家親妹子!
盡管生氣的時候,那話頭能嗆死人,到了關鍵時候,還是顧著這骨血情份呢。
一顆心安放到肚子里的裴老二扯出大大的笑容,迎了上去。
誰料到,還沒走到跟前兒,就見頭一輛坐人的馬車,車簾挑開。從里頭探出頭並不是裴明霞,而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穿紅戴綠涂脂抹粉的媒婆。
裴老二不甘地往她身後的車廂里瞄了一眼。
那媒婆子已笑道。「親家老爺不用瞧了,你們親家太太自打回了府城,就一頭病倒了。今兒強撐著起了身,還沒上車呢。差點一頭栽到地上。不得已。這才叫老身獨自來了。」
「原是這樣。」裴老二強笑道。心里卻疑惑。怎麼上回二伯二娘回來的時沒提起?只說下定的這事,是宋大用出面和他們說的。
難道,那個時候妹子就病倒了?
心里疑惑著把媒婆子和拉滿聘禮的車領著拐到那小道上。
媒婆子的車進了院子。
余下的車。裴老二就以院子小為由,讓一字排開,停在門前的小道上。
老裴家接連的辦喜事,左近的街坊們,近些日子可算是有熱鬧瞧了,也開了眼了。
大家圍聚著,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
「哎喲,瞧瞧這老裴嬸兒的福氣。二孫女嫁了個府城的富戶,听說已啟程回鄉往並州去了。那並州是個什麼地方,比咱們青州府繁華得多,只比京城稍差那麼一丁點兒。」
「……這才幾天呢,三孫女也要出嫁了。嫁得還是自家的外甥,雖說不是親的,倒也正好。咱們這一帶,親姑舅表兄妹,還真不好做親!」
「听說宋家比那趙家還有錢!」
「錢不錢的還在其次。你瞧老裴嬸兒這兩個孫女婿。那人才個頂個頂的好!咱們鄉莊人家的孩子和他們一比,那就是個爛泥!」
大家正挑著聲音說得熱熱鬧鬧的,王大壯家的走近。一看說這話的婦人,正是前兒拉著她說道裴嬈當日落水,以及宋家應承親事這背後的隱情的那幾個。
就斜睨了那幾個婦人一眼,悄笑道,「你們這是在夸人呢,還在損人呢?」
當中一個婦人掩口而笑,「當然是夸了。」說著,她指著小路上那一溜的馬車,「他家擺出個這樣的陣仗,不就是想招人的夸贊麼?」
「就是啊。這人家辦喜事,咱們只能夸,可不能損!」另一個婦人接話笑道。
王大壯家的搭眼掃過,幾這些婦人們臉上俱是掛著看好戲的神情,就知道,大家都猜到了,便笑道,「即這樣,你們也說給听听,我來得晚,還不知道宋家都給置了啥呢?」
說著這話,心里頭奇怪。以她當日親歷的情形,以及後來蘇氏透出來的話。
這宋家不該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來下聘。
原先她還猜,就是說定了下聘的日子,宋家心里頭憋著氣,今兒肯定故意弄得寒寒酸酸的,落這邊的臉面,讓人家看笑話。
沒想到,不但沒落臉面,反倒還長了臉。
不應該呀!
這宋家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而此時,听了媒婆的話,看著那長長的聘禮單子上寫得密密麻麻的裴老二,心里這樣的念頭也一閃而過。不應該呀!
這太厚了!
可真是意外之想!
妹子就是消了氣,也不應該。這到底是要干什麼?
不過,念頭一閃而過,就被那寫在聘禮單上頭一行的字給吸引住了。
聘銀三百兩!
裴老二手不由得一抖,差點失手將聘禮單子給撕破了。
媒婆就含笑問道,「親家老爺,這單子可有什麼不妥當嗎?」。
裴老二識字不多,但也粗略看得懂諸如布匹、頭面等字眼。再看後頭寫著的數量,喜得聲音都是顫的,連連的搖頭,「沒有!沒有!很妥當!很是妥當!」
為了表示自己很滿意,他把單子合上,連聲地朝媒婆子道,「就是太破費了,即是親上做親,我們也該給妹子妹夫省上幾個。」
媒婆子就笑了,「親家老爺覺得沒有不妥當那就好,我回去也好回話。至于破費不破費的,這話就不用說了。誰家娶個滿意的兒媳的回家,不是攢著勁兒的張羅?」
單听媒婆子這話,象是宋家極滿意裴嬈,千求萬求,才求娶到的。
這讓知道內情的裴老二有一瞬的尷尬,又忙拋開,連聲叫趙氏留飯。
媒婆子卻站起身子道,「飯倒不敢吃,得趕著去府城給宋老爺回信呢。」
頓了頓,她又說,「即親家老爺滿意,也沒覺哪里不周全的。過兩日/我就把嫁妝單子再送來。」
說罷,就要告辭。
結親從某種意義也是結財,所以大家才一直說要門當戶對。
而鄉莊人家攢個錢原本就不容易,就更在意這個了。
男方下聘時,也要探探女方給的陪嫁。有遇到那些女方想多佔便宜,不肯主動說的。這媒婆子就要從中周旋著,把男方的意思和要求透給女方。
如此周旋個幾回下來,娶嫁雙方達到一致,這親事才算是正式做成了。當然,也有許多親事,往往因這個商量不通,而作罷的。
裴老二和趙氏也都經歷過旁人家的親事,也知道這個。而在他們親歷的親事中,要說,唯一對女方陪嫁沒要求的,就是裴娟嫁的趙家了。
那也是因趙家的兒子有毛病,自家底氣不足的緣故。不能和眼下相提並論。
是以,頓兒也沒打一下,就應了。
…………
看評論,有親覺得這些事鬧心,呃,但是我覺得好象不能省。如果太鬧心的話,略攢一攢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