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灼日生日那天,一大早君禾便與君梧雪影一同出發,去參加祈水山莊的宴會。與他們同行的還有樺親王明捷,他本來就喜歡熱鬧,所以興致勃勃。
祈水山莊建在山澗,與四周美景渾然天成,讓人感嘆只應天上有。
歐陽灼日是前任禮部尚書,德高望重,又有二子在朝中任職,所以前來賀壽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不論賀壽,能欣賞如此美景就不枉此行了。」君禾由衷的說。
進了山莊,明捷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便一起喝酒去了。
君禾四下環顧,雖然看見了威武將軍,卻沒有見到蘭雪茜,想來山路崎嶇,除了與歐陽灼日關系很好的人以外,其余人都只是派人送了賀禮,而來客也往往不帶家屬。
君禾在廳中略坐了一會兒,她不時四下環顧,始終沒看到洪之晏,想來是和歐陽灼日在一起。
「謙睿郡主。」一個粉色裙裝爹爹少女看見她,笑盈盈走過來。
君禾之前在幾次宴會上都見過她,不過因為沒有說過話,一時想不起她叫什麼。
「歐陽……」
「我叫歐陽雪蓮。」對方听出了她語氣里的一絲遲疑,忙自己介紹說。
「對,雪蓮。」君禾熱情的與她交談許久,打听到她是歐陽灼日的長子歐陽耀宗的女兒。歐陽灼日有兩子歐陽耀宗與歐陽耀祖,都在朝中任職,也是妻妾成群、兒孫滿堂的人。
听著她數著自己的兄弟姐妹,君禾覺得有些頭痛。她這次來是為了追查歐陽家在天殺的人,當然希望人口越少越好。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君禾終于找到了洪之晏,他正跟在壽星歐陽灼日的後面出來。
洪之晏今日穿了淺褐色的長衫,內里是非常淡的月白色,下擺在走動時可是隱約看出些圖騰。
君禾第一次看他穿的這麼鮮亮。他不像君鳳穿慣了華服,君禾看見他打扮出來,忽然覺得臉紅了一下。
「歐陽灼日不是天殺的人。」他徑直向君禾走來,在她耳邊輕聲說。
君禾點點頭。
「他懷疑自己的長子歐陽耀宗,灼日雖然不是那種剛正不阿的清官,兒子結合天殺要造反,他還是不敢支持的。」
「所以是歐陽耀宗要害他?」
洪之晏點頭:「不錯,我已經讓君梧和雪影注意他了,灼日先生的飲食我都親自監督、試毒過,不會有問題。只等著壽宴結束,帶他回去做人證。」
「洪大夫什麼時候也開始關注天殺了?」君禾好奇。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雖然一介布衣,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那麼,君禾猶猶豫豫,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我听說,懸壺醫館已經經營了幾代人,上一代館主叫洪若成,是個很受人尊敬的神醫。」
洪之晏點點頭。
「洪若成先生若是在世,已經八十歲了,他怎麼會有你這麼小的兒子?」君禾也知道這麼直接有些失禮,不過她更關心真相,而且……也要預防他將來真的喜歡自己。
洪之晏被她的問題逗樂了。
「男人八八六十四,女人七七四十九,都可以生孩子。」他解釋說。
不多時開席,也是歌舞升平,一時絲毫不見異樣,可是君禾心里始終不能寧靜,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的預感自認一向很準。
「三百兩。」鷹隼王府的後花園,唐旗將三張銀票推給奈竹。
此時兩人找了個亭子坐下,地方很是隱秘。
奈竹接過銀票,眼楮頓時亮起來。算上王爺給的,唐旗給的,自己現在比小姐還要有錢。
「錢已經給你了。」唐旗說著站起身。
「唐公子急什麼?」奈竹笑著叫住他,「奈竹又不是棒打鴛鴦的人,不對,好像是鴛鴛……」
她的笑容里帶著輕視,唐旗把臉別到一邊,慶幸今天在這里听這個女人廢話的是自己,不是君鳳。
「以後你來找三少爺,可以來找我,我給你們找地方,可是比客房安全多了,我也能賺點外快。當然,要是你們想出去做,那我就管不著了。」她說。
「我們已經分開了,你威脅不到我們。」唐旗探身靠近她。
「那就恭喜嘍。」奈竹白白踫了個釘子,沉著臉說。
歸雁閣。
白悠紫坐在人工的水池邊,不停的掰一些點心去喂魚。
君鳳坐在她旁邊,不聲不響的看著她喂魚,只等著她一塊點心掰完,再遞一塊過去。
白悠紫悄悄看看他,他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可是人明顯憔悴了很多,眼楮也不似平常閃亮。
「你心情不好嗎?」。她問,從上次以後,她在君鳳面前溫柔了許多。
「沒事。」君鳳搖搖頭。
他是失戀了嗎?白悠紫心里疑惑,之前她與洪之晏決裂時,自己也是這樣子的。他之前有喜歡的人嗎?隱藏的真好。
「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說的,我不會告訴別人。」也許是同樣的經歷所致,她不免有些關心起來。
「我真的沒事。」君鳳溫和的笑笑。
「是因為我,弄得你不能去追人家?沒有關系,別理我,你這麼優秀,什麼樣的女孩子都不會拒絕的。」白悠紫說的誠懇,心里清楚這能給自己在君鳳這里加不少分。
果然君鳳搖搖頭:「你就不要擔心了,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他心里難過,忽然就任性一把,將頭埋在白悠紫膝蓋上。
白悠紫比他年長三歲,忽然就覺得面前的少年更像是一個需要人安慰的弟弟。
祈水山莊。
觥籌交錯之中,宴會的氣氛已經到了頂點。
所謂物極必反,所有歡樂都是這一刻結束的。
歐陽灼日死了。
洪之晏首先反應過來,第一個沖了上去,只搭了搭歐陽灼日的脈搏,就無力的搖搖頭。
君禾猛然盯住歐陽耀宗,雪影和君梧也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
被他們盯著的人似乎全無察覺,一心扮演著一個孝子。
君禾看了看洪之晏,眼神里不由自主就帶上了幾分責怪他不是什麼都親自檢查過了嗎?為什麼歐陽灼日還是被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