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真是最怕周一啊……)
穆醒早前見過老師?是在什麼時候,又是在哪里?
穆醒緣何能見到老師,老師又怎麼會在其面前顯了蹤跡?
他們說了些什麼?穆醒為何當著大宣使團的面提及老師?
究竟,穆醒所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
不過是片刻間,鄭衡心中便閃過了無數疑問。因為穆醒的話太突然了,也令她太震驚了,她壓根就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就一直這樣僵著身子,一動也不動。
裴定借著端酒杯的動作側身往後看,便見到鄭衡呆楞的面容,往日她靈動的雙眼似乎也略凝滯了,他心里不禁有些擔憂。
阿衡對韋先生的感情太深,乍听到韋先生的消息,想必正心神動蕩。但現在還在南景皇宮,現在絕不是發愣的時候。更重要的是,穆醒無端拋出韋先生的消息,必定有所圖!
他想了想,然後用手掩住口鼻,小聲地咳了起來。——他是病弱之人呢,忍不住輕咳也是正常的吧?
听到他的咳嗽聲,距他最近的鄭衡便陡然反應過來了。她下意識順著咳嗽聲過去,霎時就見到了裴定鳳目中深深的關切。
裴定在擔心她啊……是了,現在就只有裴家人知道她對老師的孺慕了。
不知為何,她的心奇異地安定下來了。如果老師在南景的話,既然她已經來了,何愁找不到老師呢?斷不能被突兀的消息擾亂了心神。
她飛快地朝裴定點了點頭,隨即便低下頭去,作出了小廝的恭謹狀。
見此,裴定終于不再咳了,隨後也快速轉過了身子。——事實上,他著實咳不下去了,幸好阿衡及時回過神來了。
他與阿衡這些互動,也不過是片刻而已,再說她是他的小廝,他也不怕這些舉動落入別人眼中。隨後他環顧四周,發現絕大部分的人都被穆醒的話震住了,壓根就沒有人會注意到他。
也對,南景君主在招待國宴上突然提到韋君相,誰都覺得詫異萬分吧?畢竟,在場的官員基本都知道韋君相是誰。
韋君相,正是厲平太後的老師。隨著太後賓天,皇上對太後、對韋君相的態度也日漸怪異起來。
南景君主在這第一天國宴上就提及韋君相,到底有什麼深意呢?一時間,顧奉和傅日芳的心都提了起來,臉色也頗為凝重。
尤其是顧奉,在听到這些話後覺得腳底都生寒。他想到了臨出發前,皇上交代給他的任務,就是要在南景找到韋君相,生、死、不、論。
現在他剛到南景國都,如何尋找韋君相還沒有個這章程,竟然就听到了韋君相的消息,這會不會太湊巧了?
南景君主,或者說南景有何企圖呢?
偌大的宴會殿內,竟一下子消了聲音,只偶爾有筷子踫撞的聲音,卻顯得更加詭異了。
穆醒高高坐在龍椅上,將眾人的反應一一收入眼底,隨後竟然笑了起來,說道︰「看來是朕提得太過突然了,也罷,這事容後再說吧。朕歡迎諸位來到南景,諸位盡情暢飲吧!」
他的話一落,盧紹存和穆安道便立刻接上了話,極盡各種活絡的本事,硬是將冷掉的氣氛給重新熱了起來。——當然,這也少不了顧奉、傅日芳等大宣官員的配合。
待到宴會結束的時候,兩方人員都已經酒意甚酣了。倒是南景君主穆醒,在說完那些話不久就離開了,這就更讓有心人猜度不準了。
裴定掛記著韋君相的事,又加上只是從八品的官員,並沒有喝幾杯酒。在離開南景皇宮的時候,被灼熱的夏風一吹,他反而覺得比之前還要清醒,思路也漸漸開闊起來了。
他看著明亮高燭輝照下的巍峨宮殿,設想著如果自己是穆醒,在歡迎國宴上特意提及韋君相,是為了什麼?
良久,直到回到使館,他才輕輕吁了一口氣,漂亮的鳳目也揚了起來,笑著對鄭衡道︰「阿衡,我知道了。南景這是在設套呢,他們根本就沒有韋先生的消息!」
鄭衡點點頭,了然道︰「學兄是想說,南景知道了國朝欲尋找老師的消息?這一招,恐怕讓國朝的密探不能平靜了。」
這會兒,她也想明白了。穆醒這是在撩草驚蛇打呢,哦,不,更準確的形容是想跟在大宣密探後面撿漏呢。
下一刻,她的神色嚴肅起來︰「穆醒不會看中老師的本事,他這是要跟在大宣後面擊殺老師!」
她現在想到穆醒那種幽深的目光是什麼了,那是隱藏得極深極深的恨意。這恨意,其實不難明白。
當年她派人暗殺穆醒,將其重傷,必定令其恨之入骨。她已經賓天了,但老師還活著,穆醒滿腔仇恨怕是要移到老師身上了。
「這麼說來,一旦韋先生出現,那麼就危險了。」裴定這樣答道,迅速就得出了危險的結論。
讓他們晦澀的是,恐怕擊殺韋君相一事,大宣也樂見其成!不,不,不僅僅是樂見其成……
裴定嘆息一聲,沉郁開口道︰「剛才我想得還不夠深,現在看來,穆醒說出那一句話,就是想與大宣合作了,就是為了共同擊殺韋先生。」
合兩國之力去對付一個人,若韋君相真的露出了行蹤,還能保得住性命嗎?
裴定對韋君相很有信心,但對當前的形勢卻不那麼樂觀。心想著得讓小鳥飛回去,向家中多搬些子弟來了。同時,他得去找異之談談了,看有什麼安排。
鄭衡一直在沉默。老師的安危她其實沒有太擔心,但是這會兒使臣肯定被南景監視了,要避開大宣、南景的耳目找到老師和暗衛,的確不容易,看來她要暫時離開裴定身邊了。
這一下,輪到裴定默然了。他知道阿衡一直在他身邊很不方便,他也早就準備了一個身形相仿的小廝,但是……但是……
他不舍得讓阿衡自己離開,更不舍得她自己一個在南景行事,他……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心。
他耳尖微微泛紅,蒼白的臉色也染上些許紅暈,然後不斷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終于鼓起勇氣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