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我努力將前幾天的補回來~)
這一晚,穆醒、穆遠兩父子都沒有離開大德殿。
對穆醒來說,發生了千澗谷這麼大的事情,朝中各處隨時會有情報傳來大德殿,他沒有那個時間精力回到僻靜的殿閣了;而穆遠,就這麼在殿中跪著,一直都沒有移動過。
天色漸漸發白,一個個情報陸續送進了大德殿,前來稟告的暗衛似乎沒有發現太子殿下跪在其中,只是將情報一五一十地向穆醒匯報。
穆遠越是听,臉色便越是暗沉,到最後已經是一片慘白了——
千澗谷燃起了熊熊大火,駐守在那里的士兵死傷無數,匠人們同樣如此,而最重要的那幾個,還沒有找到尸體;
帶著人馬前去千澗谷的,是太子府的守衛,現在已經被捉住了,經嚴刑拷問,終于招供是接到了太子的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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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府私宅同樣遭到了劫掠,里面大批銀兩不知所蹤。經暗衛查探,最後在太子良娣何氏的娘家、兵部侍郎何珪的府中發現了痕跡;
前去千澗谷的私兵留下了許多痕跡,這里面有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等人的私兵,而這幾個皇子都指認是受了太子皇兄的唆擺,才前去千澗谷;、
……
……
一條條,無論是千澗谷中的大火,還是羅府私宅的劫掠,全部都指向了穆遠,指向了南景的太子。
現如今,昨晚出現在國宴上的幾位皇子,都被穆醒派人控制了起來。而太子穆遠,則始終在大德殿里面。
穆醒站了起來,徹夜不眠令得他雙眼通紅。他死死地盯著穆遠,開口問道︰「昨晚,若朕沒有離開國宴大殿,那麼今日是否會傳出朕駕崩的消息?太子,這便是你的手筆?」
穆遠瞬間就明白了穆醒的意思,他愕然地張大了口,慘白的臉容變得極為驚惶,卻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半餉,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艱澀地說道︰「父皇……父皇怎麼能這麼想?這一切都針對大宣使團,父皇明明是知道的。父皇明明知道……」
他語無倫次,反復顛倒地說著這些話,來為自己辯解。
弒君,昨晚國宴的事,父皇竟然會這麼認為?這一切,父皇明明都知道的,也是無比贊同配合的。屆時父皇會毫發無損,而大宣則是怎麼都無法交代,自會在雁城之盟上作出讓步。
這樣一來,南景不但可以得到雁城之盟的好處,還能挑撥大宣與北寧的關系,這才是他的安排。弒君?他從來沒這樣想過,也斷不會有這樣的膽子。
听了他這些話,穆醒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穆醒的眼神,有說不出的淡漠,也有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憐憫,而後才道︰「你安排在大宣使團中的細作,朕已派人去捉住了。他招認是伺機刺殺朕。太子,你還有何話可說?」
說罷,穆醒別開了眼,懶得再看自己的太子一眼。
只要一想到太子包含禍心,故意利用大宣使臣這個局,欲刺殺他,他就難以冷靜下來。
這個細作招供的話,穆醒並不全信。但哪怕是有一絲絲這樣的跡象,就足以讓他心神畏懼。
他想到了幾年前的那場刺殺。那時候,他最寵愛的妃子突然舉起了匕首,他身邊最得信的內侍也拔出了刀。他如此信任這些人,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些人讓他重傷臥病,正是這些人,拖住了南景前進的步伐!
如今,太子也會像那些人一樣嗎?
穆醒根本就不敢深想,只怕一想就會難以直面自己的愚蠢。
是的,愚蠢,穆醒從來沒有這麼深刻地覺得自己愚蠢。當時太子提這個建議的時候,他一心想著對大宣出手,竟糊里糊涂地答應了,還為了保密將此事交給太子負責。
現在想想,這簡直不可思議,穆醒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作出這麼愚蠢的決定。國宴刺殺?簡直毫無腦子!
疑心生暗鬼,現在穆醒對穆遠起了疑心,怎麼都覺得國宴一事古怪了。
穆醒的眼神令穆遠打了個冷顫,他顧不得再思量萬全的對策,大聲喊道︰「父皇!求父皇明鑒!若兒臣要對父皇不利,千澗谷的事為何還能這麼及時送到?父皇,兒臣冤枉,兒臣什麼都不知道!」
穆醒默了默,被怒火充斥的頭腦清明了些︰千澗谷的事與弒君,倘若都是穆遠所為,那麼根本就不會出現如今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從國宴到現在,太子都沒有回過太子府。若是他真有所圖謀,為何還要只身在大德殿?這也太說不出過了。
良久,良久,穆醒才說道︰「起來吧。你先回東宮。此事,朕自有應對。」
穆遠死灰般的眼神露出了一絲亮光,他努力掙扎著站起來,行完禮後便跌跌撞撞離開了大德殿。
而這時,在南景使館外,盧紹存率領著接待使團的一眾官員,再次與大宣使團告別,歡送他們離開南景。
就像來時一樣,此次帶領他們離開都城、去到半渡河登船的,還是接待副使穆安道。
此時,不管是南景的接待使團,還是大宣的出訪使團,都不知道千澗谷中發生了什麼事。而知道當中發生什麼事的,也絕不會說出來。
一時間,使館外和和融融,洋溢著歡樂喜慶的氣息。
顧奉朝盧紹存拱了拱手,憨厚的臉容帶著笑意,連聲音都高了不少。他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的國宴。昨晚南景君主匆匆離開,餞別國宴也隨即結束,他還擔心有什麼事涉及使團。
誰知,卻一夜無事。
他始終提著的心,現在正在緩緩落在遠處。雖然使團來南景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但現在他們就能離開京兆了,這就是一件喜事了。
國書文牒都在手中了,行什已經裝好了,南景給的資財已規整妥當,使團的人員已集合了,前面的旌旗已經開始動了起來了,應該沒有什麼阻擋他們返回國朝了。
事實證明,顧奉的心,放得早了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