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一路,七拐八拐,繞過幾條街,又穿過了好幾條小巷,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破敗,可依舊還沒到遠威侯口中所說的那個地方。
又走了一段,見遠威侯仍然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南宮懿終于忍不下去,停下腳步,看著走在前頭的背影說道,「侯爺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了。」
「哦?」,遠威侯見狀也停下了腳步,臉上似乎還有些茫然,「南宮將軍……覺得本侯要說什麼?」
南宮懿無語。
這老狐狸,仗著林二在他的手上,似乎要將太極打到底了?
「若是侯爺沒有什麼事情,在下先告退。」
既然要打太極,那他就奉陪到底。
「年輕人,這麼急躁可是干不了大事的呢……」
才剛走幾步,身後便傳來遠威侯的輕笑聲。
南宮懿腳步一頓,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周圍已經埋伏了一大波的暗衛。
其實也算是正常,像遠威侯這樣的老狐狸,是不可能單槍匹馬獨自出門的,但今日帶上如此多的暗衛,這位侯爺也實在是太看得起他了吧?
「南宮將軍這麼聰明,投桃報李想必是知道的吧?」遠威侯走上前,順手搭在了南宮懿的肩頭,「本侯若是能幫助將軍找到雲舒郡主,不知將軍以何回報呢?」
狐狸還是露出了尾巴。
南宮懿低頭盯著腳上的黑色馬靴,略微思索了片刻。待再次抬頭,眼中依舊一片清明。
「不知侯爺想要什麼樣的回報?」
遠威侯盯著南宮懿,隨即又笑了起來。「回報倒是稱不上,只是,南宮將軍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有些事情該做,有些事情不該做。」
「若是在下做了該做的事情,又如何能確認侯爺有信守諾言呢?」
「果然是聰明人!——」,遠威侯眼里似有贊賞。可惜了,這樣一個人才,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面。「明日依舊此時此刻此地,咱們互相都能看到對方的誠意。當然了,若是南宮將軍的誠意有了,雲舒郡主自然會安然無恙。」
*
林玦愣愣的看著站在對面的男子。
凌子封。遠威侯的嫡長子。已經請封了世子的名爵,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妙郡主的哥哥。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個人的?!
「雲舒郡主,在這兒住的還習慣麼?」
見林玦一臉懵圈的樣子,凌子封先開口。
他與這林二並無深仇大恨,在此之前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可誰讓她是南宮懿的未過門的妻子呢?
南宮懿得死,她肯定也不能留。
只要明天南宮懿帶上證據到預定的地點,他們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就算南宮懿能逃得了他布下的天羅地網,最後也是死路一條。
他們已經安排好人到關北營去散播消息。以南宮懿被害為名,慫恿那些兵痞子造反,只要距離越京城最近的關北營亂起來,就算是小打小鬧,消息很快也會到昭陽帝的耳朵里。
到時候,所有的證據都會指向南宮懿,世人最終會知道,易縣兵器庫的真正主人,懷揣謀逆之心的幕後操手,是這個手握重兵的年輕將軍。而他的背後的支持者,就是宮中的某位皇子。
「凌世子興師動眾的請我到這兒,難道就是為了讓我體驗別樣的生活?」
林玦看著他,眼里透著冷意。
「雲舒郡主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想必不用在下說的太明白吧?」
凌子封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眼楮停在了林玦的身上。
他原本可以不必與這女人多說這麼多的廢話,但想到如此嬌花明日就要枯萎,心中竟有些不忍。
見他如此,林玦懶得再說話,默默的走到石床邊上坐下。
外面全都是守衛,除了原先的五個女人之外,凌子封這回又帶了十幾個人來,她身上的首飾和頭上的珠釵都已經被換下,現在里里外外的,一點尖銳的物器都沒有。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
林玦瞥了一眼不遠處正滴著水的石鐘乳,山石堅硬,但如果她用盡十分力的話,還是能勉強掰一塊下來。
看到林玦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凌子封有些自討沒趣,正想著另外找一個話題時,卻听到對方一臉天真無邪的開了口,「林玦生來愚笨,有些事情,還是請凌世子說明白比較好。」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凌子封有些懵。
林玦點頭。
她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听完這話,凌子封瞬間心累。
臥槽!?
心能寬成這樣?
什麼都不知道竟然每天能大魚大肉來者不拒,好吃好喝好睡?
眼前這人真的是女人?
但他卻不想再與林玦多費口舌,反正是將死之人,知不知道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
「不是到飯點了麼,怎麼還沒有飯菜送來?」
林玦若無其事的從石床上站起來,東張西望的開始搜羅飯菜。
石鐘乳就在不遠處,她只要稍微走幾步,就能踫到。
凌子封親眼看到林玦這副樣子,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這女人?!
之前青檸向他稟報他還不相信。
他該不會是抓了個缺根筋的回來吧?也太沒心沒肺了?
心中雖然百般難以置信,但他還是讓青檸出去準備飯菜。
青檸出去後,林玦悄悄的瞥了兩眼洞口,發現她徑自走出去,在洞口處右拐。接著就看不到了。
不過,她現在的心思不在山洞口,既然凌子封能憑空出現在山洞里。說明這里面也存有暗道,只要她找到機關,似乎還比洞口的更安全。
「飯菜馬上就來,你大可以放心。」
從未見過關押的人對飯菜比對自身的安危還執著的,凌子封像看著一個瘋子。
「嗯,我忽然有些口渴,去喝點水。」
林玦似乎對飯菜馬上就來的回答十分滿意。一臉歡快的越過凌子封,走到還滴著水的石鐘乳前面,伸出手去。開始掬水……
凌子封再次發懵。
這幾百年沒人住的地方的水能喝?
他真的沒有抓錯人?
這女的,莫非是被關傻了?還是本身就是個神經病?
正納悶間,有護衛來報說遠威侯來了信函,凌子封見狀。便接過信函。微微側著身,展開看了起來。
啪嗒——
身後傳來一聲脆響。
凌子封警覺的回頭,卻看到一張不好意思的笑臉。
「我、我不小心、割到了手、流血了……」
林玦有些尷尬的笑著說道,但在低頭看到自己手掌上正冒著血的傷口時,小臉上的表情卻又揪成一團。
看著眼前有些稚氣未月兌的人,凌子封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仿佛覺得心中似乎有一層什麼融化了,變得柔軟起來。林玦只不過是南宮懿未過門的妻子而已,若是她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也未必是非死不可……
「我幫你看看……」
凌子封說著,伸手便握住了林玦的手腕。
身後的石鐘乳一下一下的滴著水,看著面前的人,凌子封突然有些心跳加速,雖然家中已有諸多的妾室,但若是林玦跟了他,體驗一把金屋藏嬌的樂趣也不錯。
「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凌世子不用擔心。」
強忍著心中的緊張,林玦面上強裝鎮定,盡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純淨透明。
就差一點了,只要她再忍忍,就熬過去了。
「都流血了,你讓我怎麼能不擔心?」
凌子封趁機越靠越近。
幾個護衛見狀,都十分識趣的走到山洞口候著,他們主子做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可憐了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林玦身上淡淡的皂莢香味,讓凌子封有些心猿意馬,越是靠近,他的心跳便越快,就好像是一位未經人事的懵懂少年,在初遇女子時的動心與燥熱。
「跟了我吧,我能保證你的安全……」
凌子封眼神迷離,喃喃的說道。
「好啊。」林玦笑的天真無邪,隨即抽出藏在袖子里的細長的尖銳山石,抵上了凌子封的脖頸。
「這又是什麼?」
感覺到脖頸處傳來的冰涼,凌子封以為是什麼好玩的東西,俯身在林玦的耳邊低語,他現在全部都心思都在林玦身上,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凌世子,你低頭瞧瞧……」
林玦強忍著緊張,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哦?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玩……」凌子封笑的意味深長,眼里全都是旖旎的情緒,剛想低頭看個究竟,才微微動了一下,下巴處便傳來尖利的疼痛。
「你?!」
看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凌子封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凌世子,想不到我還挺會玩的,對吧?」
林玦依舊笑的一臉燦爛。
但後背卻冷汗涔涔,早已濕了個透。
「護衛就在洞口,你可以叫,不過我不確定是你的人快,還是我手上的東西快?」
見凌子封像是要呼叫的樣子,林玦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頓時,山石的尖端刺進了肉里,滲出細密的血絲來。
「你、你先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有話好好說,我可以馬上就放了你。」
凌子封滿臉緊張。
心中的旖念早已消散無存,他現在滿心填充的都是怒火!
娘的!
還是自己大意了,竟被這女人的表面給蒙騙了。
可能夠硬生生的將山石給掰下來,這人,還是個女人嗎?!簡直是個奇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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