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這話我可不贊同。」,林玦看著她,冷淡的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說,在做,在謀劃,我做過什麼了麼?沒有吧。如今事情會演變成這樣,難道不是公主你自己自作自受?」
「你給我閉嘴!」
昌源公主紅著眼,咬牙切齒。
手臂發疼,怒氣攻心,她現在唯一的沖動,就是殺了眼前這個賤人!
忽然,從旁邊斜斜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幾近瘋狂的昌源公主。
月涼如水,透過淡淡的月色,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卻讓林玦暗自吃了一驚。
六皇子立于如瀑的月光下,俊逸的臉上,掛著讓人看不清的神色。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林玦的身上,冷然道,「雲舒郡主如此,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林玦莫名覺得好笑,她什麼都沒做,卻被昌源公主潑了一身又一身的髒水,現在反倒來指責她,說她欺人太甚?
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她淡淡的望向六皇子,似笑非笑道,「殿下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就如此的不分青紅皂白,是不是也算欺人太甚?」
六皇子皺眉,就算他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人,與當初那個嬌蠻無腦的林二小姐相去甚遠,甚至一點影子都沒有留下。
聰明,卻從不外露;明明心機過人,在平日里卻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來。她這副模樣,倒是與那南宮懿越來越像了。
可越是如此,卻越讓他不安。
南宮懿的身份差不多已經確定。既已確定,日後注定會是敵人,可林二……如此聰明的女人,若是能為他所用,似乎會更好些。只可惜……
「罷了……」,沉默許久,六皇子才緩緩開口。對身邊的人說道,「將昌源公主送回宮去,好好照顧她。」
說罷。他也不再看林玦,徑自轉身離去。
他走的很快,身後一群護衛一路小跑才勉強能跟上,風吹起衣袂一角。憑空增添了些許的蕭瑟之感。看著他的背影,林玦低頭,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這梁子又結下了。
「在看什麼?」
清冷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將林玦嚇了一大跳。
一回頭,果然看到一張熟悉又欠扁的臉。
「沒什麼,就幾個討厭的人。」
林玦咬咬牙。見南宮懿一身宮中護衛的衣飾,有些不解的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巡邏。」
「巡邏?」
堂堂的鎮國公,什麼時候需要在宮中巡邏了?
「穿這衣服行動比較方便。」
「行動?」
南宮懿扯扯嘴角,這是要跟他杠上的節奏?便轉了個話題,「不說我了,剛才發生什麼事兒了麼?」
他本來是要去查一些東西的,走到半路,卻收到昌源公主攔下了林玦的線報,便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不過好在林二沒受什麼傷。
「也沒有什麼,就一些瑣事。」
林玦一臉雲淡風輕。
這種惡心的事情,不提也罷。
見林玦不願意說,南宮懿也不再勉強,便看著她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行!」
林玦月兌口而出。
隨即看到南宮懿一臉懵逼的樣子,便清了清嗓子,換上一臉假笑,「咳咳,我還要去一趟九公主那兒。」
*
楊皇後為了阻攔林瓊與九公主的聯系,可謂是下了血本,璃彩宮里里外外竟然有三層守衛,不用說人了,就連一只鴿子,也飛不出去。
除了外面的守衛,宮中也全是楊皇後的眼線,就連送飯菜的宮女也都是按照既定的人選來,進宮之後,不僅需要驗身,就連裝著飯菜的碗碟,也需要重新再查驗,每一步都毫無疏漏之處,一時之間,林玦想要進去,卻成了天大的困難。
不是不能進去,可一進去,就差不多是混入了奇怪的東西,馬上就會被楊皇後的眼線發現。
「你真的要進去?」
南宮懿看了眼不遠處燈火輝煌卻守衛森嚴的璃彩宮,壓低聲音問道。
「實在進不去的話,也得將林瓊的信給阿九。」
「那給我就行了。」
「哈?」
林玦像是沒听清。
「給我,我幫你拿給九公主。」
「可是……」,林玦望了望璃彩宮的方向,有些擔心的道,「守衛這麼森嚴,你進去會不會太危險?」
「誰說我要親自進去了?」
南宮懿忍不住輕笑。
「那……」
林玦不懂了。
「璃彩宮里有我認識的人,交代給他們就行了。」
楊皇後眼線多,他也不少,不然,一家獨大的話,這游戲就玩不下去了。
林玦一怔,隨後瞪大了眼楮,故作驚訝道,「什麼?!難道里面有你相好的宮女?!」
南宮懿︰……
「宮女倒沒有,護衛倒是有幾個。」
林玦決定要逗一逗他,所以便順著往下說,「原來你喜歡男子?!」
話一說完,卻看到某人臉上浮現起一絲狡猾的笑容,低頭看著她道,「對呀,不然,我怎麼會喜歡你。」
聲音很輕,卻猶如春日里的暖風,輕撫心間,泛起一陣柔軟。
林玦愣了愣,瞬間反應過來,「南宮懿,你什麼意思,你說我像男的?!!」,說罷,隨手就要給他一拳。
手才剛伸出,卻被某人輕輕握住,接著,一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你若是男的,我就喜歡男的;你若是女子,我就喜歡女的。總之,只要是你,我就喜歡……」
夜寒如水,皎潔的月色透過枝杈,在南宮懿的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淡淡的寒梅清香縈繞周圍,只一抬眼,她便陷進那漆黑的深眸里。
欲語還休的冰冷年代,也許,一眼就是一生。
*
「听說,你剛才救了昌源?」
興德宮中,楊皇後漠然的看了眼站在殿中的六皇子。
今日昌源的這出戲,簡直是破綻百出,能被皇帝識破也不算是意外。不過,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皇帝竟然將趙貴妃關了禁閉。要知道,那趙妃可是囂張受寵了十幾年,果然,帝王的心,是無人能夠揣測的。
趙氏母女雖受寵,但卻不過是跳梁小丑,並不可怕,她們的存在,反而能夠混淆視听,吸引大部分的注意力。而如今,趙貴妃一失勢,昌源公主也沒法再興風作浪,這樣一來,她這邊的壓力,倒是大了起來。
「母後,兒臣剛才若是不出手制止,昌源怕是會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來。」
當然了,林二身邊帶著武功高強的丫鬟,自然不會有事。但昌源公主會不會有事,就難說了。
楊皇後听罷,唇邊浮起淡淡的笑容,目光里,卻冰冷一片。許久,她才看著六皇子開口,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你知道你父皇為何到現在還不冊立太子麼?」
「那是因為他心中只有前太子,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再冊立太子……」
六皇子咬牙,語氣里滿滿的不甘心。
一直以來,雖然沒有明說,但所有人都認定他就是太子的既定人選,甚至于連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可如今,卻突然間冒出了一個人來,告訴他前太子不僅沒死,還是位高權重的鎮國公,而相較起他,皇帝更加寵愛前太子。
他忘了他花了多長的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接受南宮懿就是前太子的身份,也忘了他花了多久才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克制住一見到南宮懿就想將他殺死的沖動!
而現在,楊皇後竟然問他這樣的問題,如此的顯而易見,他根本就不想回答。
「你是這樣認為的?」
看著他,楊皇後微微勾起唇畔,「若是摒棄其他因素,讓你與南宮懿一對一,你有多大的勝算?」
計謀,膽識,武功,才干……
摒棄一切因素,單獨考量他們兩人的自身素質,他有勝算麼?他能贏過南宮懿麼?
六皇子突然發現,這個問題,他竟沒法很快的得出答案。
似乎看出了六皇子心中的遲疑,楊皇後繼續道,「放眼這天下,沒有人比你父皇更加精明。試問,如果南宮懿是個毫無用處的草包,他會將那位子給他嗎?若是你的才干、能力遠勝他,日後就算讓南宮懿坐上了那個位子,他能坐得穩麼?可惜的是,如今,就算是你自己,也沒有十分的把握能夠贏過他!」
六皇子冷汗涔涔,他低垂著頭,惶恐的道,「母後,兒臣定當會更加努力!絕不會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楊皇後的目光越過他的頭頂,落在遠處,「你知道,你與他的差別在哪兒麼?」
頓了頓,見六皇子似乎沒有明白,楊皇後冷冷的道,「身為皇子,你卻只顧糾纏在兒女情長與私怨之中,你常笑話五皇子不務正業,但你自己,又好到哪里?!無論是昌源,還是林二,她們之間的爭斗,與你有何干系?你目前要做的,是學會治國之道,並重新獲得你父皇的器重!而不是成日廝混于瑣事私怨中,這樣,又與後宮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們又有何區別?!試問,皇帝又如何會找一個目光短淺的人來繼任他的位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