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個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見她這副樣子,來人似乎皺了下眉頭。
「你怎麼變成這副樣子?」
突如其來的聲音,林瑯嚇了一跳。
待看清來人後,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楮,隨即臉上綻開了一朵艷麗的花,整個人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來人的身子,道,「公子,你終于來了!快點救我出去!——」
凌楠皺起眉頭,但隨即卻迅速掩去了眼里的嫌惡,「老太太不是一向站在你這邊嗎?怎麼被關禁閉了?」
「我怎麼知道!」
林瑯咬牙。
「也不知道那林二到底是給他們下了什麼迷魂藥,我這次回來發現,就連一向疼我的三哥,也站在了她那邊!」
一提起這個,她就隱隱的有些不安,如果,全家人真的都站在林二那邊,她該怎麼辦?真的會。被活活的打死嗎?
「不用怕,你不是還有我麼?」
凌楠伸手,將她護在了懷里。動作溫柔,眼底卻冰冷一片。
隨後,他才緩緩道,「其實,待在這兒也好,他們這回如此對你,你正好可以想想出去後要怎麼反擊。」
反擊?
林瑯目光一滯。
關于這個,她倒是沒有想到。也不是完全的沒有想到,如果反擊的對象是林二的話,那她是一百個願意的。可如果是老夫人或者林珂,她……似乎還有些下不去手。
見她的神情有些猶豫。凌楠放開了手,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臉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是我的錯。竟然提出這樣的建議。」,他的臉上寫滿了受傷的表情,「我早就該料到,就算林家的人將你逼到絕境,甚至是殺了你,你也不會回擊的。因為他們是你的親人……」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想來我也是自作多情。相比起你的親人,我再擔心你又如何,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凌公子。你別這樣說!」
林瑯瞬間慌了。
「這天底下,哪里有這樣對待親人的家人!我關在這里這麼多天,可有誰來看過我一眼?他們如今,恨不得我馬上立刻死掉!免得留在世上繼續敗壞門風。給他們丟臉。」
她的神情。在銀白的月色籠罩下,就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顯得詭異而恐怖。
「瑯兒,算了吧……」,凌楠苦笑,「他們再怎麼樣也是你的親人,以後,你就會後悔的。我剛才的那番話。你就當沒有听到。」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凌公子你要去哪?!」
見凌楠要離開。林瑯像是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面色霎時變得慘白。
凌楠回頭,「自那日詩會後,便沒了你的消息,我有些擔心,找了好多關系,才得知你被關在了這里。」
說到這里,他唇邊浮起一抹微笑,可笑容里卻帶著苦澀,「看著你受欺負,我于心何忍?本來想幫你的。可剛才听你那樣說,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不!凌公子,如今我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下你了……」,林瑯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眼里卻溢滿了仇恨的火星,「我要反擊,你幫幫我……」
高陽郡王的唇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眼楮卻看向了漆黑的遠方。
*
等林瑯解除禁閉,從祠堂里出來的時候,外間已經連續下了快一個月的雪。
大雪封道,通往南北的官道被厚厚的積雪掩蓋,導致商旅官員滯途,眼看馬上就要到臘月,很多人都來不及回家過年。
南宮懿上個月被昭陽帝外派到榕洲辦事,如果沒有這場連續的大雪,他在前幾天就能抵達京都,可如今……
林玦站在木格子窗前,看著外面飄揚的雪花,默默的將南宮懿寄來的信函折起。
京都風雲變幻不定,昭陽帝過分依賴道人宏遠的話,導致很多大臣因此遭了秧,免職都還是小事,很多都因此喪了命。如果是單獨一人喪命也不算是太糟,但大部分喪命的大臣,家眷與下人都無法幸免,男的充軍流放,女的淪為奴婢。一時之間,朝中人心惶惶。彈劾宏遠的奏折堆積如山,但奏折還未到皇帝的手中,那個遞奏折的人就已經提前去見了閻王爺。
而南宮懿,依舊處于權力斗爭的中心。
礙于他手中的兵權,宏遠暫時應該是不會對他動手,但現在不動手,不等于以後就都會沒事。憑著昭陽帝對宏遠的親信程度,保不準哪天,這把火就燒到了南宮懿的頭上。
就算他是仁興皇後的親生子又如何?
帝王之心變幻莫測,一旦觸及到利益,無論是誰都得死。
越想便越擔心,眼前又浮起那張年輕道人的臉。她曾在御花園與宏遠有過一面之緣,性子極度偏執,目光銳利,而且對自己的道行深信不疑,像這樣的人,一旦得到器重,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雪越下越大,庭院里的幾株芭蕉,寬大的葉面幾乎被厚厚的積雪壓彎,那棵蒼老的榕樹,也早已是一片銀白。
屋內炭盆里,燃燒的松木正發出「 啪」的響聲,已接近傍晚,林玦正想著和衣躺床上微微的眯一會兒,房門卻忽然被推開,畫眉帶著一身寒風闖了進來。
她來不及抖落身上的積雪,一進屋,就說道,「姑娘,不好了,老夫人在園子里摔了一跤!」
林玦皺眉,一邊匆匆的********,一邊問,「去請郎中了麼?現在傷勢如何?」
「五少爺已經去請了,不過老夫人這回是從石階上直接摔下來,現在整個人已經昏迷不醒了……二老爺他們現在都在主屋,怕老夫人萬一走了……」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林玦以為畫眉說的夸張,但直到她親眼看到老夫人的模樣,才發現,老太太這回的情況,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重的多。
倒不是摔得多慘,老太太渾身上下,除了額頭有些擦傷之外,沒有一處傷口,但整個人卻臉色發青,嘴唇發黑,像是中了毒。
看著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林老太太,林玦不由皺眉,「怎麼摔成這副樣子?」
「石階上積了雪,據說是從石階上滑了下去……」
一旁的梅氏開口。
負責服侍老太太的春雪早已煞白了臉,跪在門外瑟瑟發抖。
上了年紀的人,身子骨十分脆弱,摔倒後昏迷不醒也屬正常,但老太太的癥狀,卻明顯有些不正常。
眼底發青,嘴唇發黑,昏迷不醒……
這倒與中了蠱毒的情況十分相似。
但若真的中了蠱毒,在這家里,她這個深受老太太責罵的人都沒有下手,又有誰會下這個毒手呢?
想到這里,她的目光下意識的在屋內梭巡。
林瑯靜靜的站在梅氏身邊,低垂著頭,刻意收斂了眼色。感覺到有道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猛地抬頭,正好與林玦四目相對。
林玦淡淡一笑,隨即不動聲色的將目光移開。
不一會兒,林珂便帶著大夫進來,可老太太的癥狀實在太過于奇怪,脈象平穩正常,但人卻昏迷不醒,大夫無奈,只得開下安神補腦的藥。
「老夫人這個病……」臨走時,大夫欲言又止,「不是老夫怪力亂神,但老夫人這個病癥,實在是有些奇怪,你們可以去源平宮請個道人下來看看……」
二老爺一听,瞬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請源平宮的道人下山?
說的輕巧!
源平宮是當今陛下御口親封的道觀,住在里面的那些道士,道行高不高都是其次,身價一個個可是高的不得了。
就上回,建安伯的小孫子患了病,請了一個道人下來,這一來一去,竟然花費了將近一千兩的銀子!人家還是世家,在京都有權有勢,若換成林家這樣的小戶,那要價,指不定要高到哪里去呢?!
二老爺有些為難的開了口,「大夫,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林家最近意外事故頻發,林瓊墜馬之後,家里的錢都用來給他醫治斷腿,再加上老太太平常的一些花費,如今哪里還能拿出上千兩來請道人。
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在是慚愧,老夫的醫術是看不了了……」
屋內頓時愁雲密布。
眾人都在等二老爺表態。
二老爺僵著臉,上面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他從來都是在老太太的庇護下過活,哪里有遇到這樣的事情?而他的大哥林密,原本這幾天就能到家,可因為大雪封道,回來的日子,也變得遙遙無期。
本來也沒有什麼,可老太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年關的時候出了這麼件事情,現如今全壓在他的身上,這可叫他如何是好?
林玦也看出了二老爺心中的猶豫。
不過,如果老太太真是被人下了蠱的話,就算請了道士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蠱比平常的毒更加可怕,若是不及時破解,老太太可能真的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這樣想著,她便上前一步,說道,「二叔,祖母這副樣子,怕是被人下了蠱。」
「蠱?怎麼會呢?!好端端的,又哪里來這種東西?」
二老爺滿臉不相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