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南宮懿表現出來的都是冷峻沉穩的一面,就算是在林玦的面前,也從來都沒有露出過如此這般幼齒的表情來,平常過于冷漠嚴謹的態度,所造成的一個直接後果就是,很容易讓別人忽略掉他其實也不過是個人,會有正常的情緒和感知,會開心,也會難過。
不知為何,看著他,林玦突然有些心疼,默默的將手中的餅掰成小小的一塊塊,遞到他的面前。
「阿玦,我有時候在想,如果當年的元宵夜會,六皇子沒有拒絕你,之後會怎麼樣……」
兩人啃完了大餅,南宮懿後背靠著大樹,看著坐在身邊的林玦,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聊著聊著,南宮懿便又提到了凌墨。
「還能怎麼樣?換我拒絕他唄……」,林玦說的不以為然。
其實這一切與六皇子無關。
無論他在元宵夜會上有沒有拒絕,原身林二小姐之後都會被林瑯下毒逼死。她還是會陰錯陽差的附在原身的身上。說不定,若是凌墨接受了她,原身還死得更快。若真要說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原身死去的時候,也許是幸福的,而不是帶著滿腔的怨恨與不甘。
「你真的會拒絕他?」
南宮懿有點不相信。
「為什麼不會?」
林玦看著他,就算沒有南宮懿,凌墨也從來都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而且她也相信,就算原身林二小姐還在,在與凌墨相處過之後,也還受不了的。
「當年是年紀小,虛榮心作祟。」,林玦知道這一直都是南宮懿心中的一個梗,所以便開口解釋,「京都里的小姐姑娘們都喜歡六皇子,我當時就想啊,若是能被他喜歡上,那豈不是成為人人羨慕的對象?正是基于這個,我才處處粘著他,想引起他的注意,說實在的,若真要論起喜不喜歡,我還真是不喜歡。」
算是個善意的謊言吧?
她沒有原身的記憶,也不懂的原身到底是怎麼想的,但無論如何,她得給南宮懿一個解釋,不然這家伙一直將這個梗卡在心里,長久以往,可不大好。
「那你為何會選擇我?」
南宮懿又接著問。
林玦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間問這樣的問題,當場就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為什麼會選擇南宮懿?
他冷漠,傲嬌,月復黑,狡詐,甚至還殘暴冷血……除了平日里頂著一張面癱臉之外,還莫名其妙的抽風黑臉,這樣一計較,似乎眼前的人,毫無可取之處。
可另一方面,他又是如此的完美。
武功高強,沉著冷靜,機智聰敏,少年有成……似乎這天底下所有贊美的詞匯都能放在他的身上。
如此矛盾的一個人,她到底喜歡他哪一點?
林玦說不上來,心中根本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因為無論什麼樣子的南宮懿,在她的心里都是完美無缺的。
「說不上來就算了……天色不早了,趁現在溫度還沒有降太多,你趕緊眯一會兒……」
南宮懿見她猶豫,笑著說道。
他能感受到林玦的心情,因為在他的心里,林玦也同樣是完美無缺的。眼楮,鼻子,嘴巴,她身子的每一處,在他的眼里都堪稱完美,甚至連她有時候的噘嘴生氣,看在南宮懿眼里,都覺得特別可愛……
就比如現在,林玦只是簡單的看著他,可看在南宮懿的眼楮里,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散發出無限的魅力,他恨不得一把將某人攬進懷里,可一想到自己滿身的傷和林玦的暴力,便還是作罷。
罷了罷了,他當務之急還是把身上的傷養好,等傷養好了,來日方長……
半夜的時候,林玦醒過來一次。
本想擔心夜里溫度低,南宮懿身上有傷會著涼,坐起來一看,某人的情況卻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
同樣是靠在大樹底下睡覺,可南宮懿卻將他身上蓋得衣物全部都披在了林玦的身上,自己的身上除了一套穿著的短裝外,什麼都沒有。
一輪明月掛在天上。
皎潔的月光穿過峽谷上空的迷霧,灑在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圈。林玦凝視著他的側臉,睡著的南宮懿少了平日里的傲氣和冷峻,面部線條多了幾分柔和,也許這才是他這個年紀本該有的表情。只不過,依舊緊鎖的眉頭暴露了他的心情,透露著這一切不過是假象,他就算是睡著,心中也依舊藏著事情。
林玦將外袍重新披在他的身上,借著月光,忍不住伸手輕輕的踫了踫他的側臉,長期的軍營生活,讓南宮懿養成了極淺的睡眠,林玦輕輕一踫,他便醒了過來。
下意識的想要睜開眼楮,卻在下一刻改變了主意。他佯裝輕輕的動了動,順手將近在咫尺的林玦攬進了懷里。
林玦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正想掙月兌,卻發現某人根本就沒有醒過來,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南宮懿身上還帶著傷,她若是就這樣靠在他的懷里,說不定會鉻到他的傷口,可是外面還真是有點冷,南宮懿身上要暖和的多……糾結了半天,林玦也沒有做出決定。
南宮懿似乎看出了林玦的猶豫和擔心所有,見她磨磨蹭蹭半天僵在那里,不由的有些郁悶,終于忍不住開口,「我沒你想的這麼脆弱……」
他身上是有傷口,但也不至于靠一靠就會出事的。
林玦一听到他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後滿臉通紅,「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如果是從一開始就醒著,那不是意味著剛才她伸手模他臉的時候,就已經被南宮懿發現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我就什麼時候醒的……」
南宮懿笑的一臉玩味。
意思十分明顯不過,她任何的小動作,他全部都發現了。
「你醒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至少也得動一下吧?
像是干了壞事被當場抓包的熊孩子,林玦臉瞬間漲的通紅。
「又沒事,咱們都這麼熟了∼」
南宮懿不以為然。
一邊說著一邊手還緊緊地攬住林玦。
林玦本來還想掙扎幾下,但發現隨著夜深,周圍的溫度也降的很低,南宮懿的胸膛傳來陣陣暖意,相對于外面的寒冷簡直是人間仙境。
算了,既然人家都盛情邀請了,她就勉為其難的靠一晚好了。
心定下來之後,她便也懶得再動,剛開始還有些小心翼翼的,怕踫到南宮懿的傷口,到了最後,實在太困,就直接睡過去了,而且還是從未有過的安穩。
一覺到天亮。
等林玦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一轉身,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厚厚的外裳,不遠處雜草的葉片上還掛著透明的露珠。
可下一眼,她卻慌了,在她的周圍根本沒有南宮懿的身影!
他受了重傷,腿腳又不方便,這大清早的能到哪里去?
想到這里,林玦瞬間慌了,南宮懿不在,該不會是在她睡著的時候發生什麼意外吧?難道那些殺手追下來了?還是半夜這里來了野獸?
正胡思亂想間,不遠處卻傳來輕微的聲響,林玦滿臉警覺,轉過頭去——
草叢嘩啦了幾下,她正想著要不要轉身跑的時候,卻露出一張熟悉又欠扁的臉來。
南宮懿一瘸一拐地從草叢里走出來,手上還拎著幾只……呃,野雞?
「醒啦?」
看到林玦一臉傻愣的樣子,南宮懿笑著問道,他的行動還是十分的不方便,短短的距離,卻走了很久。
等到終于走到林玦的面前,他有些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那幾只野雞,一臉得意,「你看,我帶回來了什麼?」
「你、你抓的?」
林玦上下打量了下南宮懿,滿臉震驚。
他現在連走路都有些困難,怎麼會有能力去抓野雞,可如果不是他抓的,那這野雞又是哪里來的?
「當然。」,南宮懿回答地理所應當,甚至還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來看著林玦,「不是我抓的,難道是這野雞自己想不開跑到我面前自盡的嗎?」。
「可是你的傷……」
看著他,林玦又開始擔心。就算南宮懿回答地再雲淡風輕,在這荒涼的谷底抓這些野雞也要耗費巨大的心力,她之所以會這麼問,不是懷疑南宮懿的能力,而是擔心他的傷勢。
「只是些皮外傷,昨天休息了一夜,已經好多了。你沒看我都能行動自如了……」
為了讓林玦相信,南宮懿說著,還故意在原地轉了個圈,可實際上他身上的傷口都還未完全愈合,腿傷也沒好,這一圈轉的有些吃力,停下來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你看你,都說了不要逞強,偏不信——」
好在林玦早有防備,趕緊伸手將他扶住,忍不住擔心的責怪。
「這區區的幾只野雞影響不了我的啦,咱們還要在這兒待上幾天,單靠餅怎麼能成?」
南宮懿雲淡風輕的笑道。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吸取了昨天的經驗教訓,他這一次學乖了,直接將野雞打死,免得到時候帶回來林玦又同情心泛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