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緣美錦 第三百零二章 冤家路窄

作者 ︰ 偏分少年

既然沒躲,「那你跑什麼呀?」

契約夫失笑。

「三殿下誤會了,我也沒跑。我只是回屋而已。」,林玦面無表情的說道。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瞪鼻子上眼,給他點顏色就開染坊的登徒子了。

林玦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倒是讓契約夫一時之間有些語塞,她說的沒有什麼不對,可……可他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到底是哪里呢?

見契約夫不說話,林玦便不再管他,徑自繼續往前走。

「誒,你等等——」

契約夫見林玦又走,趕緊快步追了上去。

「三殿下還有事?」

有事也不能追到內宅吧?

「也不算是有事,但也不能說沒事……不是,我……你離開京都怎麼也不說一聲?」

契約夫突然悲催的意識到,其實W@他找林玦,也不過是想敘敘舊而已,現在對方一本正經的問他有什麼事,他根本就答不上來。

听了這話,林玦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還真是奇怪!他們又不是太熟,為什麼離開京都還要告訴他?

見林玦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契約夫以為她回憶起了傷心往事,便笑了笑,「你之前說離開京都,我以為你回去江南林家的,卻沒有想到你來了榕洲,不過,榕洲這地方還不錯,氣候宜人,民風也不彪悍,好吃的東西又多……」

林玦,「……」

什麼叫好吃的東西又多?為什麼要特意強調這一點?雖然她平日里吃的也許有點多,但……等等,這個人怎麼知道的這麼多習慣?

「我之前跟你說過要離開京都?」

這不可能吧?

她甚至連這個人的樣子都不記得。

林玦的一連串怪異反應,契約夫很快就看出了不對勁之處,他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問道,「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啊。」

她能有什麼事兒?除了踫到這麼個神經病外。

場面再次陷入沉默。

契約夫無語凝噎,他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原來林玦是個冷場大王啊,話沒說三句,就開始冷場了,這樣子,叫他還怎麼聊下去?

「……」

林玦一副冷漠的樣子,契約夫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著說,就連他平日里習以為常的自來熟也不好意思派上用場。場面實在太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出門穿的太少,他都要開始打冷顫了。

場面沉默的有點久,林玦見契約夫只是站在那里,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打算轉身離開。可她一轉身,對方卻又說出一句話來。

「我知道你想重新開始,也知道你對維卡的所作所為耿耿于懷,我不求你原諒,但……」,至少別用這樣的態度對我。

他已經永遠的失去了維卡,或者,他不想再失去林玦。

「你認識維卡?」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奇怪。

契約夫,「……」

這不廢話麼?維卡是他妹妹,他能不認識她麼?

「我是維卡的哥哥。」

「難怪!」

林玦恍然大悟。

她就說嘛,這個人怎麼看怎麼欠扁,原來是維卡的哥哥,這就說得通了!

「難怪什麼啊?」,契約夫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現在的林玦,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林玦懶得再與他說話,這個人實在是奇怪的很!自己的妹妹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他作為哥哥,不僅一點悔意都沒有,反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仿佛想要告訴天下他有個殺人魔頭的妹妹一般?

難道有個這樣的妹妹很自豪嗎?

所以她冷冷地看著契約夫說道,「這里是內宅,三殿下如果沒有要事的話,就請回吧。」

說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徑自走了。

*

劉滿和林瓊剛吃完湯圓走出來,就被迎面沖上來的契約夫給攔住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看到這兩人,契約夫就劈頭蓋臉的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啊?」

林瓊看了他一眼,怎麼到了榕洲,連契約夫也開始變得冒冒失失了?

「林玦啊!」

契約夫有些郁悶,「我剛才跟她聊了兩句,她竟然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不僅如此,眼神里還滿是敵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瓊忍不住低頭掩蓋唇邊的笑意,林玦那滿是敵意的眼神,估計是他昨晚上的話起了作用。

「自那次宮變之後,她失去了部分記憶。」

劉滿難得的一本正經。

忘記了契約夫又有什麼大不了,她可是連他們老大都忘記了啊!

*

「江南道這幾個老狐狸,倒是隱藏的很深。」

兩人從江南道畿府出來,護衛統領褚林低聲對走在旁邊的南宮懿吐槽。

他們一行人到了江南道後,排場很是風光,而且那幾個帶頭的大臣,也全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哪里有半點的不服氣之處?而且,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們有圖謀不軌的心思。

「狡兔三窟,狐狸的窩不在這里。」

南宮懿淡淡的說了一句。

「哈?」,褚林愣了愣,就剛才面上寒暄了幾句,老狐狸就暴露了?可他也一直站在旁邊,怎麼就完全沒有听出其他的意思來呢?這到底是主子太聰明還是他太笨,肯定是主子太聰明,絕對的!

「那咱們現在是——?」

皇帝出行,護衛眾多,而且肯定是待在行宮里,走動什麼,似乎有些不方便,而且肯定會被季大人、雷大人等那群老狐狸發現。

而這所謂的季大人、雷大人,全都是李丞相的門生。雖然六皇子和楊皇後宮變失敗,但李丞相卻地位沒變,因為幾乎找不出他作為同謀的證據。

「回去睡覺。」

「什麼?!就、就只是回去睡覺?」

褚林覺得他的腦容量有些不夠用,天知道被外界傳的像天神一般的新君,竟然是個腦回路與別人不同的人。

南宮懿沒有再說話,徑自快步朝行宮走去。

江南道是軍事要塞,但距離沿海卻有些距離,無論是運輸還是與海外聯系,都有些不方便,狐狸自然是不可能會將東西藏在這里。而距離江南道不遠的榕洲,靠海,碼頭,運輸船只一應俱全,而且外邦商家眾多,交流頻繁,在其中混入些別的東西,根本就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

書房里,茶香縈繞,但契約夫卻一點喝茶的心思都沒有,他盯著手中的茶杯看了許久,才猛地抬頭道,「所以她根本就不記得我了?」

劉滿輕輕的啜了一口茶,微微地看了契約夫一眼,這不廢話麼?林玦連他老大南宮懿都不記得了?還能記得你?

「可她還記得你?」

契約夫指著林瓊,有點難以置信。

「我是她弟弟,血緣至親,她自然是記得的。」,林瓊笑著說道。

「那她還記得誰?南宮懿?」

契約夫有些郁悶,如果林玦記得南宮懿而唯獨忘了他的話,這樣太慘了點吧?她甚至連維卡都記得。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提到「南宮懿」的名字,眾人的神情全都不由自主的暗淡了下去,尤其是劉滿,像是瞬間遭遇了什麼不幸一般。這讓契約夫更加的不解,南宮懿又沒死,他不僅沒死,還好好的當上了皇帝,這不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嗎?這不是該普天同慶嗎?為什麼這一個兩個的,一提到這人,全都是一副奔喪的臉?

「她除了零星的幾個人外,其他的人和事,都記得。」

過了許久,劉滿才嘆氣道。

零星的幾個人?

契約夫愣了愣,這是說,他是屬于那零星的幾個人里面嗎?林二到底是有多討厭他?!

可是他還是有一點不懂,想著反正過不了幾日也要回羅剎國了,契約夫索性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他如今不是九五之尊了嗎?再也不用受別人掣肘了吧?怎麼不直接迎娶了林玦?」

難不成南宮懿是有了富貴就忘了糟糠之妻?這怎麼想都不像是那面癱會做得出來的事情吧。

隱隱的,契約夫突然嗅到了一絲奇怪的東西。

「他跟你一樣,也屬于那零星的幾個人里面。」

林瓊同樣的嘆了口氣。

「你說什麼?!!」,契約夫像是听錯了一般,瞪大了眼楮。瞬間整個人明亮了起來,異色的雙眸熠熠生輝,水光流動。

「她忘記南宮懿了?」

估計是太興奮,他根本就坐不住,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嗯。」

劉滿點頭。

「林玦忘記南宮懿??哈?——」

契約夫臉上的笑容無限放大,嘴角都幾乎要咧到後腦勺了。

老天,這絕對是他這一年來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林玦忘記了南宮懿,那是不是意味著一切可以重新洗牌了?而且這回,還是他先遇到的林玦,呃,雖然初見的畫面不是太愉快,但是不影響啊,他已經在她面前刷過臉啦?至少比南宮懿多了一層贏面??

契約夫正滿心歡喜的想著,卻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大對,四下看去,發現劉滿和林瓊兩人正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看著他,瞬間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契約夫迅速調整了臉上的表情,輕咳了兩聲。

「林玦忘了他,他就放手了?」

這不科學。

這樣的做法,一點也不像南宮懿。

「他也忘了林玦。」

劉滿再次嘆了口氣。

老大不僅忘記了林玦,甚至連他也忘記了,若不是在事先得到了老大寫給他的親筆信件,他估計會是最先崩潰的那個人。

想來又忍不住嘆息,估計在去找南海靈姬之前,他就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所以才將一切後事在信件里安排妥當。而劉滿,就是那個幫他料理「後事」和照顧林玦的人。

契約夫沉默了。

這劇情的走向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南宮懿失憶了?

可他在來榕洲的時候,才見過他一面,沒看出有什麼異樣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臉。一看到這張臉,契約夫就懶得說話。

對了!也許就是他的那副死人表情,成功的掩蓋了他失憶的事實。

「所以,能別提南宮懿就別提吧?反正我二姐也記不得這個人了。」

林瓊大口的將杯子里的茶水一飲而盡。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南宮懿如今是九五之尊,後宮永遠都不可能只有林玦一人。忘記了也好,離開京都,與他老死不相往來,至少不用忍受後宮女子之間的爾虞我詐。

契約夫手指在楠木桌面上輕輕的叩了兩下,沒有說話,先前的欣喜之情已經消散無蹤,只剩下一臉的若有所思。

南宮懿失憶了不記得林玦,而林玦也失憶了,同樣不記得南宮懿……

他們三人里面,唯獨他自己,還沒有失憶,記得之前所有的一切,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記得維卡死在凌墨刀下的慘狀,他記得林玦的一顰一笑,他記得那段日子自己的掙扎與矛盾心情……他記得一切。

*

林玦覺得有些奇怪。

自己那天明明對那什麼三王子口出惡言,可這人是有受虐傾向,還是有毛病,還是三天兩頭往家里跑,甚至是比之前還要跑的勤快?

「林姑娘,我今天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蟹黃包,嘗嘗?」

林玦一回頭,就看到了某張欠扁的臉。

「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

「我猜的。」

「不吃!」

林玦說完,甩頭就走。

契約夫一愣,隨手將一油紙袋的蟹黃包塞到旁邊小翠的手里,趕緊跟了上去。

「那烤魚丸?」

「不吃!」

「香酥燜肉?」

「不吃!」

「荷葉雞」

「不吃!」

「……」

契約夫開始郁悶,他怎麼覺得林玦在失憶後,比失憶前還要難對付來著?這不科學啊?

林玦更加郁悶,她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霉,才會被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的登徒子給纏上了?

就在兩人在各自心中吐槽不止的時候,突然鋪子里的伙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到林玦,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小、小姐,不、不好了,滿少爺在碼頭跟人打起來了!——」

林玦頭疼,劉滿雖然平日里有些吊兒郎當,但做事最是知道分寸,怎麼好端端的會與人在碼頭打架呢?

滿月復狐疑,時間緊迫,也來不及考慮許多,便急急忙忙的朝碼頭趕去。

等到了碼頭,果真遠遠就看到圍了一大群的人,劉滿和另外一個青年被圍在了中間。林瓊站在旁邊,似乎是勸架的模式,而一貫以拳頭論輸贏的清荷……

「鋪子不能沒人守著,我讓她留在鋪子里了。」

林瓊說道。

林玦深以為然。要不然,那丫頭一出手,絕對會鬧出人命來,一鬧出人命,就得見官。林玦一點也不想見官。

「今天我們倆來碼頭提貨,中間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人,好像是把他的手里一個青瓷瓶給踫到地上,碎了。不就是一個青瓷瓶嗎?我們當即就道歉了,也說了要賠錢,可他卻一直不講理!」,說到這里,林瓊伸手指了指人群中正拉著劉滿不放的青年,「喏,就是那個人,感覺像是存心找茬。」

林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青年一身玄衣,看上去眉目俊朗,身上隱隱之間,還帶著一股莫名的威嚴之氣,听口音,像是京中的世家子弟從軍回來的樣子。

「我說這位仁兄,你到底想怎樣啊?」

劉滿斜了他一眼,還有完沒完了?就一個破瓶子,竟然纏著他大半天了!

「你把我的瓶子打碎了!」

青年說的理直氣壯。

「是啊,瓶子是碎了,我不是早說了要賠給你嗎?」。

「你知道你打碎的是什麼嗎?賠我?說的輕巧?」,青年滿臉鄙夷。

「那你想怎麼樣啊?瓶子碎了,我又沒法術,不然變一個一樣的給你?」

「反正瓶子碎了,你得負責!」

「我負責啊!這瓶子多少錢,我賠錢就是了。」,劉滿的耐心即將用完。

「黃金一兩千。」

「什麼?——」

青年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賠黃金一千兩,我就放你走。」

听他這麼一說,劉滿先是一愣,隨即卻開始「哈哈」大笑起來,老天,他肯定是遇到神經病了,虧得他剛才還跟一個神經病說了這麼多的廢話!

圍觀的眾人也開始議論紛紛,多半也認為那青年是個瘋子。

一個普普通通的青瓷瓶,要價一千兩,還是黃金?這絕對是瘋子,而且還是想錢想瘋了的瘋子!

「你以為你不讓我走,我就走不了了麼?」,劉滿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一直耐著性子與他周旋,不過是不想把事情鬧大驚動不該驚動的人罷了,現在眼前這人明顯就是個瘋子,而且他也實在是沒有耐心跟一個瘋子浪費口舌。

不就是動手嗎?誰不會啊!

說罷,劉滿掄圓了拳頭,朝著那青年的臉上就是一拳!

那青年沒想到一個開鋪子的小商販會真的跟他動手,冷不丁挨了一拳,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

見劉滿招招逼人,也直接拔劍出鞘,兩人就在碼頭上你來我往的打斗了起來。

圍觀的人,看到打斗,便開始四下散開。

只剩下林玦等人還站在那里。

「劉滿,算了,不就是一千兩嗎——」

林玦見狀不對,朝著正在打斗的兩人喊道。既然對方的腦子有點不清楚,那就隨便糊弄兩句就得了。

那青年一听,果然停了下來,一個健步沖到林玦的面前,「這位姑娘,你打算賠?」

「當然。」

林玦笑道,「這對我們家來說算不了什麼,你跟著我來便是。」

劉滿滿臉狐疑的看著她。

「先穩住他,待會兒再找時機把他給甩掉。」,林玦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道。

隨後她大聲說道,「你們先走,我去拿錢。」

林瓊皺眉,她這是要去哪里拿錢?不過在看到林玦遞給他的眼神之後,稍微安心了些,他這個二姐一向古靈精怪,而且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或許是真有辦法。

青年不知所以,只是滿臉警惕的跟了上去。

契約夫在旁邊看了場熱鬧,見林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突然間開始有些好奇接下來她要怎麼做,便也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上午街上的行人不是太多,劉滿和在那青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不服氣中慢慢的挪著步子,好在有林瓊在一旁勸著,不然估計一言不合就又開始動手。

好在這樣的處境沒有持續太久,林玦就從後面趕了上來。

她走到那青年的面前,從懷里掏出了一疊的銀票,遞給他,「喏,這是黃金三千兩,不用找了。」

劉滿,「……」

林瓊,「……」

這家伙哪里來的錢?而且看樣子不像是假錢?可……也不可能是真錢吧?

青年半信半疑地伸手接過去,一時之間,眾人各自相安無事。

可在下一瞬,待大家看清了那銀票上的字樣後,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尤其是那青年,直接是一副「你在玩我」的表情。

忍下想要殺人的沖動,他咬牙切齒的看著林玦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冥幣吧?你用冥幣賠我?」

「兄台剛才只是說了要賠黃金一千兩。」,林玦滿臉無辜的說著,伸手指了指銀票上的字樣,「這上面寫著的,就是黃金一千兩,我給你三張,有三千兩。」

听到這里,劉滿和林瓊兩人在旁邊已經笑得差點暈過去。

「我說的是錢!這冥幣是錢嗎?!」

青年額頭開始爆青筋。

這年頭,還有這樣的耍賴的?

「冥幣當然是錢。」,林玦一臉認真的看著他,「你每年清明,有給祖上燒錢麼?」

「當然有。」

青年不明所以。

「那既然冥幣不是錢,你燒給祖宗們做什麼?這不是明晃晃的欺騙他們感情嗎?」。

「這哪里會一樣!」,青年覺得自己要被逼瘋了,「冥幣是死後用的,我現在又還沒有死,要你的冥幣做什麼?」

「人固有一死,你總是會死的嘛?你現在先收著,等死後用不就好了!」

這話說完,人群里終于憋不出,爆出陣陣笑聲來。

林玦轉頭看去,發現林瓊和劉滿兩人已經笑得東倒西歪。

要不要這麼夸張?她不過是在認真說話而已。

青年本來就已經是滿臉惱意,現在意識到自己被耍,又遭到一大群人的嘲笑,哪里能忍受,也顧不上對方是女子,直接拔劍就朝林玦刺過來。速度很快,等劉滿反應過來,那劍鋒已經直逼她的脖頸。就在她想著要怎麼躲開時,突然耳邊一陣風拂過,接著她被攬進一個懷里,身子一閃,成功的避開了利劍。

「這位兄台,對女子動手,可算不上什麼好漢哦?」

契約夫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可眼神卻一片寒光,冰冷刺骨。

「少管閑事!」

青年說著,再次揮劍直逼過來。

劉滿卻一個健步上前。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青年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嘶吼道,「你把什麼東西抹在了我的身上?!!」

「也沒啥,就一點小毒而已。」,劉滿笑嘻嘻。

小毒??毒還分大小??

青年欲哭無淚。

正想要開口爭執幾句,卻十分悲催的發現自己動彈不了,「等我主子來你們就死定了!——」

「毒又不深,你在這兒也大概站上半天就好了。」

劉滿一臉好心提醒。

但臉上無限放大的笑容,卻暴露了他的幸災樂禍。

「不要再讓我找到你們!——等我主子來,你們絕對沒命——」,青年氣的咬牙切齒。不出京都還真是不知道,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無賴之徒。而且十分少見的是,連女子也如此的無賴!

「那你就在這兒慢慢等你主子吧……」

劉滿笑的停不下來。

不出京都還真是不知道,這天底下,還真有這樣愚蠢的傻逼。

*

南宮懿抵達榕洲,這回他故意裝成是微服私訪的樣子,只帶了貼身侍衛褚林。不過,按照計劃,褚林是先他抵達榕洲城的,照著時間,應該是上午時分抵達,可現在都傍晚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難道這些人得到了消息,先對褚林下手?

正想著,身邊的行人卻紛紛的朝一個方向聚攏。南宮懿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隨手拉過一個人,「前面怎麼了?」

「你不知道,有個年輕後生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的,已經站了一下午了。」

南宮懿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待跟隨人群到了那里,果然看到褚林一個人滿臉無奈的站在路中間。冬日的太陽不算猛烈,但站了一下午,卻也被曬得滿臉通紅。

一看到南宮懿,褚林差點哭了,「主子,快來救我——」

*

「你說,他口中那個所謂的主子見到他,會不會嚇傻了?」

劉滿一想起剛才那青年的囧樣就想笑。

「不過,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他那副樣子,主子估計也不怎麼樣吧?」

「你先別高興太早。我看那人的穿著可像個有錢人家的,萬一人家找到咱們這鋪子來……」

林玦提醒道。

「你還提醒,剛剛明明是林姑娘你逗他逗得最歡了好吧?」

契約夫在旁邊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

林玦,「……」

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這樣的陰魂不散?

不過看在剛才他出手救了她一下,林玦決定對他的態度稍微好一點。

「姑娘——」

眾人正坐著閑聊,小翠卻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怎麼了?」,林玦似乎已經習慣了她遇事毛毛躁躁的習慣。不由的有些牙疼,怎麼跟她的丫鬟,這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早先在京都的雀兒也是如此。想到雀兒,林玦又自然的想到了畫眉,這兩人,估計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吧?

「城西的麗娘剛才托人捎口信過來,問姑娘你與她約好今日去量體裁衣的,問還要不要去?」

該死!

林玦一拍大腿,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

那個麗娘可是個妙手,做出來的衣服精致無比,城里的姑娘們要排著隊才能輪的上,她也是排了好久,好不容易輪到她,怎麼可以不去?

所以,她趕緊帶著小翠匆匆忙忙的出了門。

「坐馬車去吧,快一點!」

林瓊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背影,提醒道。

「我突然也有點事,先走了各位。」

契約夫也站了起來。

可還未走,胳膊卻被人拉住。一低頭,看到劉滿正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今天這麼開心,不妨三王子留下來共飲一杯?」

契約夫,「……」

這麼好心?

劉滿︰對,就是這麼好心。

他就是再笨,也看出了契約夫對林玦的不同之處,但無論對方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無論契約夫是出于什麼樣的目的,他都不能讓林玦與契約夫扯上任何的關系。

他們老大用一身武功和寶貴記憶換來的人,可不是讓契約夫這個第三者漁翁得利的。

雖然,他老大是希望林玦幸福,但如果對象不是他的話,林玦又怎麼會幸福呢?……劉滿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似乎是陷進一個死胡同里,走不出來了。

*

「所以,你是遭到了幾個二流子的暗算?」

南宮懿解了褚林身上的毒,又帶著他吃了點東西,此刻兩人正在街上悠閑的走。

「其實也不算。」,褚林沉思片刻,那三個人衣著光鮮,而且是一副商販的打扮,跟二流子相差甚遠,而且那女子還長得不錯,不像是二流子,倒像……

突然間,他福至心靈的問道,「主子,你說會不會是老狐狸的人,前來試探咱們的?」

這絕對有可能,先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倆知難而退,不敢再查下去。

其實褚林身上的毒讓南宮懿有些疑問。

雖說不是劇毒,但這毒卻有能夠讓人不能動彈的功力,就像是被點了穴位一般,而據褚林說,對方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讓他中毒的,在這世上,能夠研制這種奇效的毒,又能夠運用自如的,只有青門劉家,但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劉家早已退隱江湖多年,幾十年來專注懸壺濟世,根本就沒有再制毒。劉老爺子也定下嚴厲的家規,不準家中子弟再用毒。

那這毒又是從何而來?

林玦騎馬在城中疾馳。

麗娘這次的預約她可是排隊排了好久,今天如果沒有趕上的話,麗娘可不會將她順延到明天,又得重新再排,這一再排,估計又得要一個多月。老天,這一個多月過去,冬天都要過了,她還要這冬衣做什麼?留著明年穿?可明年還有新款式啊!!

所以林玦十分乖巧的將林瓊讓她坐馬車的提議拋到了腦後,直接翻身上馬。城里現在正是擁擠的時候,若是坐馬車,搖搖晃晃的,這得到什麼時候才能趕到城西?

不得不說,她騎馬的技術還真不錯,連續抄了幾條狹窄的小巷,都沒有出什麼意外。雖然現在已經是夕陽西下,但只要再穿過一條街,就馬上到城西麗娘的鋪子了。

只要在她關門之前抵達鋪子,這就不算爽約,她的冬衣就有著落了。

呸!

果然不能人不能開心過頭,一開心過頭,就容易樂極生悲!才剛拐出小巷,林玦就直接撞上了一個人!而且因為距離太近,連勒緊韁繩調轉馬頭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就那樣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現場情況慘烈。

駿馬受驚抬起前蹄,直接將林玦給甩到了地上。

林玦在地上打了好幾滾,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猛一低頭,卻冷不丁發現一把劍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抬頭,陷進一雙毫無波瀾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里。

突然她覺得周身有點冷,一股莫名其妙的壓迫感迎面而來,凍得她只想打冷顫。

冷不丁被林玦撞飛拋出去好幾丈遠的褚林此刻已經爬了起來,正想走過來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個不懂規矩的混小子時,卻在看清林玦臉的瞬間嚇得後退了兩步!

娘的,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下午才剛剛被這個人耍了一通,竟然幾個時辰不到,又再次被她撞飛,這……褚林都想大聲咆哮了,榕洲城里的其他人是不是全都死光了!就剩下這女的了!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在一天之內,竟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連續欺負兩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朝著南宮懿大聲喊道,「主子,就是這個人!」

在听到這句話時,那雙如墨般的眸子動了動,因為太近,林玦甚至能看到對方那縴長睫毛的輕輕顫動。

眉目清朗,面如冠玉。與契約夫相比,完美的五官中多了絲英挺剛毅之氣。盯著眼前這位寒光畢現,充滿殺氣的陌生男子,林玦竟突然有一些恍惚和莫名的熟悉感。

這個人,好像有點面熟……

恍恍惚惚之中,她月兌口而出,「喂,咱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見過你個頭!」

褚林直接罵罵咧咧的大步走了過來。

指著林玦,義憤填膺的說道,「你個市井二流子,不要以為套近乎,主子就會手下留情了?!」

林玦正恍惚中,被褚林這麼一說,瞬間清醒了不少,也不知哪里來膽子,直接無視那把橫在脖子上的劍,應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兩個人大男人對付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殺了我又如何?傳出去能听?還洋洋得意,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你!——」

褚林沒有想到對方膽子這樣大,一時語塞。

「我什麼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自己沒本事就沒本事,還連累自己的主子,要是我是你主子,早幾百年就把你打發到青樓去了!——」

「青樓?」

褚林被這麼劈頭蓋臉的罵的有點暈。

而且,青樓又是什麼鬼?他一個男子,就算是惹怒了主子也不該是被打發到青樓吧?

「對,賣到那兒當龜奴!」

這一下,褚林是真的怒了,他快走兩步,湊到林玦的面前,咬牙切齒,「你信不信我直接讓你去青樓!?」

「不信。」

「你?你真以為我不敢!?」

林玦歪著腦袋,看著氣急敗壞的褚林,心情好的哼起了小曲兒。

「你不怕死?」

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玦猛一低頭,才瞬間悲催的想起,她的脖子上還橫著一把利劍。

而那利劍的主人,周身寒光流動,冰冷刺骨,顯然是個殺人不見血的主兒。

「我怕死。」,林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如果我說不想死的話,你難道就會放了我?」

現在是在大街上,雖然這條街基本上沒人,可也是在街上,這面癱應該是不敢真的對她動手。

「有趣。」

也不知道林玦的話戳中了對方的哪一根神經,他果然沒有再對她動手,收起了劍,轉身似乎想要走的意思。

褚林在旁邊愣愣的看著,欲哭無淚,這就好了?不該是這樣的啊?明明是他被欺負了啊!!

「主子,這——」

他能說,如果主子不想髒了自己的手的話,他可以動手解決啊。

「有正事要辦。」

南宮懿冷冷的落下這幾個字,快步往前走,根本就不再關注褚林的表情。

「等一下!」

林玦喊道。

她摔得不輕,膝蓋和胳膊都滲出了血,可還是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快走兩步,將一錠銀子塞到了褚林的懷里,「我剛剛有急事,撞了你是我不對,我身上也沒什麼錢,醫館就在前面,這錠銀子,勉強夠醫藥費。」

銀子本來是要給麗娘做冬衣的定金的,現在看來,也用不上了。反正鬧了這麼一出,且不說她沒法再騎馬,就算是拼著全力,等趕到城西,估計那裁縫鋪子也早就關門了。

緊趕慢趕的,可還是沒有趕上,不僅沒有趕上,還浪費了一錠銀子,這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林玦心情非常不好,她將銀子塞到褚林的懷里後,便自顧自的一瘸一拐朝路邊走去,現在疼的要命,家里還有那個契約夫討厭鬼,還不如在這路邊坐一坐,休息一下。

褚林本來是快要氣炸的,可看到林玦將銀子塞到他懷里,又渾身是傷的樣子,突然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同情心開始泛濫。

便看著南宮懿說道,「主子,我看她受傷不輕,要不,咱們送她去醫館吧?這天也快要黑了,一個女子在外,似乎挺不安全的。」

這後面一句話,他覺得有點昧著良心,這女人,又彪悍又狡猾,不安全的,應該是別人才對。

「隨便你。」

南宮懿淡淡的答道,順便瞥了眼正坐在路邊查看胳膊上傷口的林玦。

如果褚林說的沒錯,這女子或許與那奇特的毒有關。留下來幫她一把,或許能套出些消息來。

所以林玦一臉震驚的看著剛剛還想要直接殺了她的青年,不知道從哪里叫來了一輛馬車,然後送她到了前面的醫館。

這……她到底是哪里做對了?

一下子,對方就突然變得友好起來?難道是因為那一錠銀子的緣故?可看對方的衣著,並不像是缺錢的啊?

還有這個冷面神,林玦邊想邊小心的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放空的南宮懿,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殺手?

可她為何會對一個殺手產生熟悉感呢?

*

題外話

咳咳,那個,文快要完結了,新坑在來的路上,到時候還請各位小伙伴們多多資瓷啊……作者君文筆渣,構思也差,但是還是希望大家能夠秉持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多多資瓷……拜謝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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