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故我在 和正文沒什麼關系的童話︰山雀的金種子

作者 ︰ 支蒼志乃

清晨的森林之中,有一個男青年在朦朧的晨霧里若隱若現。他是生活在附近以打獵為生的獵人。他繼承了來自于父親的狩獵技術,以此自給自足。雖然年輕的獵人已經到了應該談婚論嫁的年齡,但是他所擁有的資產不過是父親遺留下來的小屋,護身用的匕首以及背在身上的弓箭而已。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上他這樣的窮人,而年輕的獵人也有了這個自覺。

正在年輕的獵人感嘆著自己的貧窮時,他突然發現前面小路邊的一顆柳樹下似乎有什麼白色的東西。獵人年輕膽子大,他輕手輕腳地握著匕首走了過去,卻發現原來是一個少女正趴在老樹根旁。少女有著太陽一般溫暖的金色長發以及令人屏息的美麗容顏,她高貴的氣質讓晨霧也遠遠地避開。獵人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發現少女原來是餓昏在了路旁。獵人將身上帶的水袋湊到少女嘴邊,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三口水,少女這才醒過來。當少女張開嘴,用輕柔的聲音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年輕的獵人感覺自己的心像是烈弓的弓弦一般震顫不已。

這大概就是一見鐘情的感覺。

少女其實是遠方某個國家的公主,這次遠離家鄉是為了成為一個不認識的人的妻子。帝王家出聲的女孩總會有這樣的宿命。但是在半路上,公主的車隊被窮凶極惡歹徒圍住了。他們沒有認出公主的身份,只是看出了這些馬車上面裝飾不凡,想要撈一筆。公主的護衛隊和歹徒展開了激烈的戰斗,公主也在此間走散。孤身一人的公主迷了路,在森林之中亂走,最後昏倒在了路邊。

面對心儀的姑娘,年輕的獵人講起東拼四湊起來的見聞,聊起了山中凶猛的野獸和神魔的傳說,用盡渾身解數來討公主的歡心。公主常年呆在華麗的宮殿之中,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也第一次了解獵人的職業。她天真地迎合著獵人的自吹自擂,發出了無法在皇宮之中吐露的自由的笑聲。不知不覺,公主也開始傾心于年輕的獵人。但是她知道自己立場,她的國家讓她優衣足食,她也應該為祖國獻身。她拒絕了獵人的挽留,執意繼續履行自己的使命。

年輕的獵人眼中炙熱的愛意讓公主被灼傷了一般低著頭。

「我愛你,請你不要走。」在官路邊,公主即將回到自己的車隊,獵人再次挽留。

「不……」公主柔軟的心糾結著,她雖然單純但是並不愚笨。要是讓她的父親知道獵人的存在和他的「非分之想」,她那個冷酷的父親一定會殺了這個年輕人的。善良的公主最後決定,說出最冷漠的話來斷絕獵人的念想,保全他的性命。

「其實我一個公主,就憑你這樣的人又怎麼能配得上我?」

年輕的獵人像是斷線的木偶一般呆立著,他怎麼也沒想到少女會說出這種話。獵人只能怔怔地看著公主搖曳著金色的長發,腦子里回響的全都是那句「就憑你這樣的人又怎麼能配得上我?」。而公主強忍著心中的絞痛默默前行,眼淚順著她白里通紅的臉頰淌下。她覺得自己或許永遠無法和獵人見面了。

許久之後,年輕的獵人才意識到公主早已走遠。他覺得心頭的抑郁無法發泄,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那麼可恨。他覺得低賤而又貧窮的味道充斥著他的身體。獵人將自己背後的弓取下來,大吼著將沒有架弓弦的弓拉倒最大,然後松開。

弓弦發出了巨大的響聲,林中的飛鳥下的振翅高飛。而這時天空之中也跌落了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劃破天際,拍在樹上然後滾落到獵人面前。獵人走上去一看,竟然是一只比人還大的山雀。山雀在地上抽動著,鮮血汩汩涌出。獵人十分驚訝,沒想到自己沒有裝弓弦就能射下來這麼大的山雀。

沒想到這時山雀竟然口吐人言。

「我並不是被你射下來的,我是被守衛神山的賀拉斯用太陽鳥的羽毛做成的箭射下來的。而我也不是山雀,我是一個不願意被束縛的神。」自稱是神的山雀似乎洞察了獵人的心靈。獵人听了它的話定楮一看,果然山雀身上插滿了金色的箭。

「您既然是神,那為什麼守護神山的神會將您從天空之中射下來呢?」

「因為我想要知道神山之上是什麼,所以我不斷地往上飛。守衛者害怕我在上面發現什麼,這樣他所在的神山就不是凌駕于一切之上的了。但是一切都無法阻止我。」山雀淡淡地說,「人類,你弓弦之中的苦惱我感受到了。如果你能把我身上的箭拔出來,我或許可以幫到你。」

獵人將信將疑地走上前去,用手拔那些金色的箭。這比獵人想象之中的要困難得多,箭頭就像是和肉長在了一起。等到天色變得昏暗,獵人才將山雀身上的七根箭完全拔出來。

箭被拔出來之後,山雀抖了抖身子,身上的傷口就愈合了。他用翅膀拂過地上的七根箭,七根箭就變成了七個金色的種子。

「這是充滿魔力的種子,它可以按照使用者的心願扎根在任何地方,最後長出可以實現使用者願望的東西。」山雀將七顆種子推給了獵人,「妥善地使用它吧,它將會幫助你實現你的夢想。但是不要迷失在它的魔力之中。」

說完之後,山雀就振翅飛走了。它飛得很快,才過了一會兒獵人就看不到他了。但是這時天空之中變得電閃雷鳴,獵人覺得山雀一定又在執著地向著更高地地方飛去。他將那些種子收到了衣兜里,將信將疑地拿起了一顆,種到了地里。天色已晚,獵人這才想起來自己好久沒有吃東西了。

「我想要一些吃的。」

話音未落,地面上就隆起了一個小包。很快,地上就長出來一架金色的桌子,桌子上面還有豐盛的酒宴。所有的菜肴都是用金色的容器裝著的,在桌邊還有金色的盤子和刀叉,獵人手邊還有一個金色的杯子。獵人舉起杯子,里面裝著醇香的葡萄酒。

獵人一邊感嘆著山雀給的金種子的神奇,一邊拋掉了身上帶著的干硬的面餅,開始狼吞虎咽。吃完了之後,天已經黑了。獵人很清楚,入夜的森林相當低危險。而且天黑了也沒法辨別方向,很是麻煩。他思考了一陣,然後又掏出了一顆金種子種到了地里。

「我要一輛會發光的馬車。」

話音未落,地面上就隆起了一個小包。很快,地上就長出來一架金色的馬車。強壯的白馬脊背上長得金燦燦的鬃毛,這些鬃毛在發著光。後面的馬車上也瓖滿了黃金和瑪瑙,顯得寶氣逼人。獵人登上了馬車,他發現周圍被馬車發出來的金光照得好像白天一樣。獵人很高興,他趕著馬車往家駛去。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獵人回想著今天一天發生的這些離奇的事情陷入了夢鄉。第二天他被喧嘩聲吵醒,發現同村的人都聚在了他的房子邊。原來是昨天趕回來的金色馬車吸引了村里人的目光。馬車金光閃閃,和獵人老土的小木屋顯得格格不入。

獵人將看熱鬧的人全部趕走,獨自坐在了馬車邊上。他想起了公主的話,他決定成為一個配得上公主的男人。首先,至少要讓自己的房子配得上馬車。他思考了一陣,然後掏出了一顆金種子種到了地里。

「我要一棟豪華的房子。」

話音未落,地面上就隆起了一個小包。很快,地上就長出來一座高大宮殿。宮殿像是覺得礙事一般,將獵人原來的木屋擠到了荒地上,而宮殿自己還在不斷變大。獵人張大著嘴,驚訝地看著一座豪華的房子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這時宮殿的大門打開了,七個僕人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們都穿著金色編成的衣服,臉上還帶著金色的面具。

「主人,請更衣。」

被僕人們簇擁著走進宮殿的獵人有些不知所措。他被人帶著在龐大的宮殿里七繞八繞,眼楮都被里面華麗的裝潢晃瞎了。最後僕人們拿出了一件一場漂亮的新衣服,當然也是金色的。獵人下意識地用手去接,但是卻被僕人們阻止了。

「主人呆著不動就好,我們會幫您更衣的。」

獵人愣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接受了。換上新衣服的獵人已經不能叫獵人,他成了一個年輕的財主。財主好好享受了僕人們的服侍之後,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他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配得上公主的男人。在夢里,他向著他心愛的公主求婚了。

當天夜里,財主被可怕的叫喊聲和嘶吼吵醒了。他掙扎著從鋪著七層柔軟的床墊的床上坐起,悠閑地喊著僕人來給他更衣。可是他喊了三聲也沒有人來。有些憤怒的財主自己起了床,推開門。

樓道之中,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原來同村的村民看到財主突然帶著豪華的馬車回來,心中十分奇怪。等到他們發現財主又建了一棟豪宅,這才明白是發跡了。村民們搞不懂為什麼一個小獵人會突然這麼有錢,他們覺得這一定是不義之財。有些心思活絡的村民晚上悄悄地起了床。

既然這錢來路不正,那麼被人搶了也怨得不得人。

映入財主眼前的一片混亂。前來哄搶的村民到處防火,穿著金色衣服的僕人們被村民打到。一些喪心病狂的人開始拔這些僕人的金衣服。有些僕人被殺了,有些暴民也死了,到處都是血而到處也都是金色。財主兩腿打著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他開始在床邊模索著自己的弓。這時他才想起來,他覺得父親老弓配不上自己,早把弓扔了。

懊惱的獵人從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枚金色的種子,他將種子放到了地板上。

「我要最厲害的弓箭。」

話音未落,金色的種子就鑽到了地板里。很快地板上就隆起了一個小包,一把閃著金光的弓從地板中鑽了出來。財主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弓,拉開弓弦。只要一拉開弓弦,密密麻麻的弓箭就自動架在了弓弦上。財主一松手,箭就自動向雨點一樣向著暴民飛去,根本不用瞄準。財主不斷地拉弓,放開,拉弓,放開,直到整個宮殿之中再沒有他之外的活人。

第二天,財主渾渾噩噩地抱著金色的弓走出了宅邸。在他身後是一片尸山血海,而這尸山血海卻處處閃耀著金色,顯得分外詭異。財主勉強地去了附近城鎮的執政官那里報了案,這才倒在地上睡了起來。昨天晚上他整夜都不能合眼。

等到財主再次清醒過來,他又吃了一驚。他不在自己的宮殿,而是在一所監獄之中。幽暗的石牆和搖曳的火光讓他的憔悴的臉頰變得更加慘白。他模了模身上,衣服沒變,但是金色的弓似乎沒了。很快,兩個獄卒走了過來。

「你們是誰?為什麼把我關起來?我只要想,我的錢就可以把你們活活砸死!」財主憤怒地說道。

獄卒二話不說,擼起拳頭對著財主就是一頓好打。在抱頭哀求的同時,財主終于明白他現在已經不是財主了,他只是個囚犯。獄卒帶著渾身是血的囚犯來到了法庭,法庭最深處坐著執政官。一些稀奇古怪的罪名從執政官嘴里吐出,一些囚犯從未見過的證人們又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囚犯完全听不懂的東西。最後,執政官宣布囚犯的所有財產全部充公,一周之後執行死刑。

「原來如此!你看到我的萬貫家產,就要用手段佔為己有!」囚犯這才明白過來。沒想到去執政官那里報案竟然給自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囚犯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詞,拒不認罪,罪加一等!」執政官面無表情的說道,「死刑即日執行,不得有誤!」

囚犯氣得咬牙,他明白這個國家的政府已經腐朽了。為了對抗這個腐朽的政府,他需要特別的手段。囚犯從衣兜之中掏出了一枚金色的種子,放到了地板上。

「我想要最強大的軍隊!」

話音未落,金色的種子就鑽到了地板里。很快地板上就隆起了一個小包,無數穿著金色鎧甲的士兵涌現了出來。陪審團,證人和執政官都被嚇了一跳,他們狼狽地從椅子上跳下來,往門外跑。但是穿著金色鎧甲的士兵卻揮舞著刀劍攔在他們面前。

「把他們都殺了!」囚犯怒吼道。

「這不合乎法律!這個國家從來沒有一條法律可以不定罪,不審訊就直接殺人!」執政官的帽子掉在了地上,但是他還是扭動著肥胖的身體大聲說道。

「但是,現在這里是我的國家。我說的話就是法律。」囚犯冷漠地說道。他緩緩地從身邊士兵的手中取下了一頂金色的王冠戴在了頭上。

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暴君。

暴君的命令沒有人可以抗拒,法庭之中的人很快就被全部殺死了。暴君帶著他的士兵來到了法庭外,城市里的民眾看到他之後尖叫著逃跑了,城中的駐軍把暴君包圍了起來。

「你是誰?你們是哪里的軍隊?為什麼要在這個國家作亂?」一位年邁的將軍從人群之中走出。他有著一種穩定人心一般的氣氛,周圍的混亂一下子就平息了,看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哈……哈……哈……」暴君干冷地笑了幾聲,但是卻答非所問,「如果我征服了這個國家,那麼一定會成為和她相配的男人吧……」

「喂?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

暴君突然從身側的士兵手中奪過一把弓,一箭射向了老將軍。老將軍以為自己在和另外一位將領做正常的交涉,沒想到自己會被攻擊。就這樣,老將軍的脖頸沒入了一把黃金鑄成的箭,鮮血噴涌,形成了一道血的噴泉。拿到鮮紅的噴泉映在所有人眼中,在陽光之下發著罪惡的金色光芒。

暴君的手揮下,暴君的軍隊像是金色的洪流一般地涌了上去。暴君的軍隊是無敵的,這個城市的士兵和人民用無數鮮血和尸骸才明白了這一點。自此,暴君的軍隊一直南下,從偏遠的北方小鎮一直打到這個國家的首都。國王和皇子們畏懼暴君,他們早在暴君兵臨城下就悄悄偷渡出國。暴君作為回報,則殺了首都里面一半的人。在暴君的鐵血手段之下,整個國家突然安靜了,他們的眼神之中也閃起了同樣的金色的光。他們自願匍匐,成為金色暴君的臣民。

暴君的永無止進,他征服了一個國家卻不滿足,于是又開始攻打鄰國。很快,整個大陸都沉默了,暴君又開始苛賦重稅地壓迫人民,開始修建起遠征其他大陸的艦隊。征服海洋可不僅僅需要無敵的軍隊,于是暴君開始在全大陸範圍內征集優秀的船只設計者。很快,一些有些的優秀的設計方案進入了暴君的視線,他發現這是出自同一個匠師之手。暴君召見了匠師,他決定重用這個人。

出乎暴君的意料,來的匠師竟然是一個妙齡的少女。少女有著令暴君魂牽夢繞的金色長發,看著這個姑娘,暴君回想起了回憶之中的另一個人。

「坐吧,我請你一起用晚膳。」暴君在少女面前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和藹表情。

少女呆然地落座。

「你年紀輕輕,沒想到卻有著如此驚人的知識。」暴君贊嘆道。

「不,知識本來就在那里,只是沒有人使用罷了。」少女說道,「如果沒有您,從來沒有人會去造那麼大的船,去征服那麼遙遠的大陸。」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話暴君一定會認為是諷刺,但是少女輕柔的嗓音卻觸動了暴君的內心柔軟的地方。他微微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我敬你一杯,年輕的匠師,祝你設計出更好的船。」

「我也敬您一杯,偉大的君主,祝您征服更遠的地方。」

暴君開懷暢飲。

他在成為暴君之後征服了很多國家,但是都沒有找到他所找的那個人。那個如夢似幻的女孩究竟是哪個國家的公主,他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呢?暴君覺得有些悵惘,他最近一直都在想著如何征服世界,連夢中的那個女孩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他似乎有些操之過急。

突然,暴君感到胸口有一陣絞痛。他呆然地看著手中金色的酒杯,那里面的酒閃動著妖異的光。

金色的酒杯從暴君手中滑落,坐在他身邊的少女也不再掩飾,蹭地站起身來。

「暴君!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少女的臉上帶著淚痕,憤恨和復仇的快感讓她清秀的臉蛋變得扭曲,「你這個劊子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原來與此,原來如此……」暴君在地上掙扎著,唾液抑制不住地淌下,「我,我就在想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年輕的匠師,原來這一切都是針對我,我的騙局。好啊,你說說看,你為什麼要殺我?」

「你還記得我爺爺麼?」少女恨聲說道,「兩軍陣前他和你喊話,你竟然就這樣直接動手殺了他!明明是比誰都溫柔,比誰都和善的爺爺!爹爹也是,阿姨也是,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但是都被你殺死了!」

暴君想了想,搖了搖頭。

「抱歉,殺的人太多,想不起來你說的是誰了。」暴君慢慢地坐了起來,鼻翼緩緩地流出了兩道鮮血,「孩子,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一旦殺了人,就會停不下來,像我一樣。所以用鮮血來緩解仇恨無疑是愚蠢的。」

「你這樣的劊子手竟然還在教育我?」少女嗤笑著。

「我殺人,但從來不因為我個人的恩怨。比如現在,就算你要殺我,我也不恨你。」暴君緩緩地搖了搖頭,「我殺人是冷靜思考過的殺人,我有我一直追求的目的。如果我無法佔有整個大陸的財富,我又如何能找得到她?我是暴君,但不是殺人狂。」

「這有什麼區別麼?反正你都要死了!」

「不,我是不會死的……在完成我的目的之前。」暴君扯著嘴角擠出了一個微笑,「你知道麼?在凡人無法企及的神之國度,有一只想要往更高處飛翔的山雀。而在人間,我就是這只山雀,我永遠也不會停止。」

劇痛在暴君的身體之中流轉,但是他卻克服了這一點,從衣兜的深處取出了一個小袋子。山雀給了他七顆金種子。為了食物、馬車、宅邸、武器和軍隊,暴君已經用了其中的五顆。現在他拿起了第六顆種子,將它塞進了自己的胸膛。

「我要一個永遠不會停止運作的身體。」

話音未落,暴君就感覺到金色的種子深深地鑽入了自己的身體。種子在那里面生根,發芽,結果,然後變成什麼未知的東西。暴君的心髒被染成了金色,然後開始變冷、變硬。暴君的雙腿再次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他的雙眼之中閃著金色的光。

為了繼續前進,暴君終于舍棄了人類所必須的一些東西。

「孩子,你不該來殺我的。」

暴君走到了少女面前,卻發現少女一動不動地呆立著。原來少女在看到暴君身上非人的變化之後,就知道自己絕無希望能殺的了暴君,服毒自殺了。暴君撫模著少女金色的頭發,嘆了口氣。他第一次覺得金色的種子似乎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時間過去了很多年,暴君還在尋找著他在那個森林之中的夢。直到有一天,一個女人出現在他的面前。女人帶著厚厚的面紗,穿著掩蓋身形的衣服,但是暴君還是從她的腳步聲里听出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和記憶之中一樣的,小鹿一般純真輕快的腳步聲。

暴君激動萬分,但是卻無法再涌起當年一見鐘情的那種心悸的感覺。那次刺殺之後,暴君的心就變得像是鐵石一般冰冷而又堅硬,他的眼神像是冰窟一樣無情。就算是這樣,暴君還是露出了微笑,擁抱了他的情人。

女人木然地躺在暴君的懷里。

宮中的大臣們目瞪口呆,有一個大膽地小心地解釋起了這個女人的來歷。原來暴君的引起的戰亂早就在整個世界蔓延開來。公主所在的國家也因為動蕩而崩潰了,她的所有親人全部死去,自己也流離失所。一個認出公主的身份把她帶到了暴君的皇宮,想要獻上作為給暴君的禮物。

對于公主來說,暴君是她悲劇命運的來源,也是她的愛人。被命運戲弄的女人根本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暴君。

但是這對于暴君來說無所謂。

暴君小心翼翼地牽著公主的手來到了後花園。這里晨霧朦朧,林景幽深,和當年兩人相遇的情景一模一樣。公主來到這里,心中也不由地松動了。暴君可以感覺到公主的改變,他微笑著掀開公主的面紗,準備重溫舊情。

但是暴君的微笑僵住了。

公主早已不復當年的容顏。要說的話也算正常,兩人已經將近十多年沒見了,花容易老。而公主雖然老了,但是依舊清秀可人,要不然也不會作為獻給暴君的禮物。但是在暴君金色的瞳孔下面,懷里的這個女子和記憶里的少女一點也不像。她的臉蛋有了皺紋,不再如羊脂一般白女敕光滑。她的頭發變得灰暗,不再像陽光一樣溫暖。

看到這里,暴君金色的,冰冷的心中開始思考起來。不正確的地方就要修正,一切就這麼簡單。暴君從衣兜之中拿出了最後一顆金色種子,恢復了笑容。

「我還真是傻啊,這些年都在干什麼啊?明明只要一開始就許願就好了……」

笑容滿面的暴君不顧公主驚恐的眼神,將種子放到了公主的胸膛上。

「我想要當年森林里的那個少女。」

話音未落,金色的種子就生出了尖利的金色的根,深深地刺入了公主的身上。鮮血從公主身上噴濺了出來,但是金色的枝丫只變得越來越多,直到把公主包成了一個金色的繭。隨後,金色的繭破裂開來,里面有一個用黃金雕刻而成的少女雕像。少女雕像平躺在樹根旁,樣子和當年餓昏了的公主一模一樣。少女雕像有著太陽一般溫暖的金色長發以及令人屏息的美麗容顏,她高貴的氣質讓晨霧也遠遠地避開。

暴君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走過去輕輕撫模雕像的臉頰。

冰冰的,冷冷的,和他金色的心髒一樣。

暴君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它和山雀的一段對話。

「山雀的神啊,這個金色的種子真的是萬能的麼?」

「是的,他可以實現所有的願望。」

「那為什麼您不用這個種子實現自己的願望呢?您偉大的夙願,不就是想要知道比天空更高的地方有什麼?如果使用了金色的種子應該會直接得到答案吧。」

山雀看著年輕的獵人,然後透過時光看到了頹然坐在樹下的暴君。

「我當然知道有可能會實現我一直追求著的願望。但是你還不懂麼?人類。正因為那是我最大的願望,所以我才要用我自己的翅膀去實現。這樣寶貴的願望,這樣珍貴的夢想,怎麼能夠借助外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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