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斗正在樓道之中奔跑著,雖然背後有著擁有神秘力量的敵人,但是海斗還是完全不覺得害怕。似乎有什麼沉睡在身體之中的本能覺醒了,周圍的一切感受起來都是那麼鮮明。不管是班級門口的標示字牌,走廊里半開著的窗戶,亦或者是地上橫躺著的四驅車,所有的東西都看起來那麼真實。
似乎真實地看到了什麼不應該出現在學校的東西。
海斗將四驅車撿了起來,看來最後荒木還是沒能找到他。看到荒木的東西,海斗不由自主地有些擔心那個家伙。他小心翼翼地將四驅車收到了衣服的內兜之中,然後跑到了醫務室門口。醫務室的門大開著,里面的老師似乎也匆匆忙忙地走了。桌上似乎有一張相親大會的廣告——海斗這時候就當做沒看到吧,大人們的世界還是真辛苦呢。
和氣喘吁吁的海斗形成鮮明對的比的是躺在醫務室床上*呼呼大睡的班長。櫻色的嘴唇似乎在喃喃自語,飄散的黑色長發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可愛。海斗不由地伸出手來戳了戳對方的臉蛋,總覺得有一種手指都陷進去的觸感。一種逗弄小動物的感覺涌上海斗心頭,他不用自主地撫模起班長烏黑的頭發。保養得很好地頭發像是綢緞一樣,但是似乎又帶著一種人體特有的溫暖,不過溫暖之中似乎又帶著一種寒意。
海斗發現寒意似乎來自于班長瞪著自己的視線。
「額……不要誤解,只是不由自主地,在這個冰冷的現代化城市之中,人們之間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冷漠。在經濟飛速發展的同時,人們的精神文化正在不斷地衰退。為了對抗這種可以從根源上抹殺人類的危機,我這才決定通過肢體語言的交流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急速拉近,如此這般相當有深意的行為,千萬不要誤解啊,班長大人。」
「現在應該是要報警吧?」班長所無其事地開始翻找起手機。
「啊,其實我有古裝推理劇《織田信秀不知道德川家康瞳孔里的水戶黃門是什麼姿態》的70周年紀念光盤,如果班長不介意的話,我明天就帶過來。」
班長的愛好意外地有老人味,如果要是以她最喜歡看的古裝連續劇作為貢品的話……
「你以為賄賂有用麼?」班長用她深邃的瞳孔盯著海斗看了半天,然後聳了聳肩,「看到你一臉奔喪的表情沖了過來,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
海斗注意到班長手中的手機里面已經輸入好了報警電話,就差點撥出去了。這個玩笑開得實在是太真實了。不過比起這個……
「班長,輕快起來,有個自稱是煉金術師的家伙來了,好像是要那個什麼馬達……」
班長慢吞吞地坐了起來,總覺得毫無緊張感。
「誒?是這樣麼?不過到底是怎麼找過來的呢?」
「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啦班長,那是個很危險的女人啊!」
「大概是基本防衛系統的數據庫又被入侵了吧,真是脆弱呢,基本防御系統。」班長想了想得出了結論,「比起這個來,海斗同學果然還是喜歡那種比較危險的大姐姐麼?男生都是喜歡那種感覺的吧。」
「比起這個應該怎麼辦啊!我們。很可能就要被殺了啊!班長!」
「就算你這麼說,但是……」班長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實際上我為了盡快回復,自行截斷了雙腳還有部分生殖系統的活動,大部分都身體都處于休眠狀態……」
「啊?」
海斗不由地一愣。他這才領悟到班長現在似乎處于一種相當不妙的狀態。
「有點類似乎動物冬眠吧,又像是某種虛弱期之類的。」班長嘆了口氣,「現在只有一張嘴和兩只手可以用,海斗同學的那些僅靠我現在的身體來滿足或許有些吃力……」
「沒有那種啦!」
「所以說,現在能做的事情也之後報警了。」
「哈?」海斗露出了白痴一般的表情。
「報警呀,海斗同學沒想過麼?遇到危險就找警~察~叔~叔~小時候的兒歌不都是這麼唱得麼?」班長一臉一所當然地說道,「海斗同學意外地沒常識呢,這個時候要相信我們國家的治安機關啊。」
「原來可以報警麼?」
「當然可以了。警察不就是為了保護我這種弱小少女而存在的麼?」
「啊……不,班長不是那種人麼?那種人還需要報警麼?」
「你是不是在心里把我當成了什麼不得了的怪物了?」班長狠狠地瞪了過來。
「就是那種行走在光明和黑暗之間暗殺者之類的……」
「那是什麼中二的設定啊……」班長聳了聳肩,「現在的我只是個身體虛弱少女而已,警察什麼的應該負起責任類保護我才對。這片地區是歸于天草式十字淒教管轄的,這是十字教之中比較擅長于巷戰的一派,還是很可靠的。」
「誒?警察都是牧師麼?」
「對于現代的國家來說都是這樣的。」班長像是嫌麻煩一般解釋道,「本來科學和宗教是盤踞于這個世界的兩大勢力。就像是蘇聯和美國一樣,兩邊處于冷戰狀態。但是科學實力的絕對中心——學園都市毀滅了之後,整個世界就被宗教——或者說是十字教完全地把持了。現在每個國家背後都是十字教在撐腰。」
「總覺得自己听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好了好了。學校很大,對方沒有那麼快找到我們的。另外荒木是今天第一天撿到那個碎片的,對方的準備也不會太過充分……這種時候只要報警就好了。」
硫娜從衣兜之中掏出手機。下一個瞬間,她舉在半空之中的手機連同著手掌都被一把黑色的長槍貫穿。班長並沒有想到毫無對敵經驗的海斗會那麼快地將敵人引過來。
「讓你就這樣把電話打出去,我也會很困擾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姬瑪已經帶著悠然的笑容出現在了醫務室的門口,然後若無其事地將醫務室桌子上的那種相親廣告塞到了衣兜里。總而言之,女性的世界似乎相當辛苦的樣子。姬瑪看著班長,突然臉上浮現出了驚訝的神色。
「似乎在這里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呢,你那個手是怎麼回事?」
海斗順著姬瑪的目光看向班長,之間班長被刺穿的手突然之間變得完好無缺。本來深深插進手掌中心的長槍好像時空錯位了一樣,從班長的手心之中月兌離了出來。
「是能力者麼?果然能力者的能力都讓人完全看不懂……這算是一種不死身麼?」
姬瑪的興趣好像突然轉移到了班長的身上。
「雖然只是仿制品,但是這好歹是包含著審判概念的神聖之槍,竟然完全不能干涉到你的存在。這是相當值得研究的啊!」姬瑪的手中再次浮現出了類似的古怪兵器。有的像是古代戰士用的刀劍,有的像是來自未來的高科技武器。被空中浮現出來的槍口指著,就連班長的臉上都冒出了汗珠。
「能夠傷害僵尸的黑狗血子彈五十連射,大蒜子彈二十連射,秘銀子彈三十連射,具有放射性污染的貧鈾穿甲彈五連發……」姬瑪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就像是科學家看到了特別的實驗材料一樣。就連站在旁邊的海斗看到了這個眼神都覺得有些發寒。
「海斗同學,你背上我快點走……」
「啊……好……」海斗這才想起來班長行動不便。他將班長嬌小的身軀連腰抱起。
「這次可不能再逃跑了,小弟弟。」姬瑪的語氣變得陰沉起來,「對不起了。」
海斗還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被狠狠地推了一把。他被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打飛,然後沖破了醫務室的窗戶,落到了教學樓的外面。本來應該安穩地躺在海斗懷里的班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轉換了姿勢,緊緊地抱著海斗的側面。海斗用空閑出來的手支撐著自己和班長站了起來。
「現在應該往哪里跑?」
「……」
「班長?」
海斗轉頭看向班長,卻發現自己整個右肩膀都被鮮血濡濕了。班長嬌小的身軀上密密麻麻地插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身上也開了好多個洞,簡直像是破破爛爛的布女圭女圭。
「沒關系……你快在跑到老校區去……」班長皺著眉頭,長槍和刀劍之類的東西在奇異的力量之下漸漸月兌離了班長的身體,「我是死不了的。看來遇到了很糟糕的情況了。那個煉金術師應該是根據學校的設計圖來找我們的,老教學樓的數據圖應該還沒有放到網上,我們去那里還可以和她周旋。」
海斗一邊應答著,一邊往前奔跑。很快,他又再次被擊飛。不過他本人身上是毫發無傷,班長似乎有自己的身體保護了海斗。雖然看到了班長那種遠超現實的恢復能力,但是他還是有點擔心。兩個人來到了舊校舍的音樂教室,海斗將班長放下來,暫作休息。一時半會兒姬瑪還追不到這里來。看來真的想她自己說的那樣,她不是戰斗型的。雖然會扔出破壞力極強的武器,但是姬瑪似乎還是悠閑地徒步追逐兩人。
「那個就是我和你說過的純粹的理學派的煉金術師。」班長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對他們的了解也很有限。我只知道煉金術師是一個很排外的集團,但是他們之間的派系也很繁雜。很早之前,一個叫做黃金黎明的魔術結社研究出了名為‘金色大衍術’的煉金術法。這個術式是現代所有的煉金術師的起點。煉金術師所追逐的主要是‘現實煉成’或者是‘空想具現化’,但是到底要如何實現這一點,他們之間出現了分歧。雖然‘金色大衍術’理論上可以將施術者想象之中的任何東西實現出來,但是它的復雜度高得難以置信。」
「復雜度?」
「如果簡單來說的話,就是咒文很長,獨自一人即使一兩百年不眠不休地詠唱也念不完。」班長解釋道,「傳統派的煉金術師會選擇在某個地方設置‘神殿’——也就是某種魔法的作用域,通過簡化神殿之中的一些物理規則,來讓‘金色大衍術’的咒文變短。或者是找很多人,然後一起進行聯合詠唱施法。這樣的話,金色大衍術將會近乎完美地實現出來,在煉金術師所設定的神殿之中,煉金術師是無所不能的。不過純理學派的煉金術師卻有所不同。」
「純理學派希望通過現實的物理規則來代替‘金色大衍術’之中一些亢長的咒文。如果你是一個煉金術師,你要殺死一個人,你覺得你會怎麼做?」
「啊?這個有點……」海斗模了模後腦勺。生活在和平時代的高中生怎麼會想這種問題。
「如果是傳統的煉金術師,他們或許會直接想象這個人的大腦變成漿糊,或者是直接讓這個人的心髒麻痹。」班長說道,「對于追求效率的煉金術師來說,這是最有效率的辦法。因為他們在金色大衍術的神殿里是無所不能的。但是這里有一個問題,煉金術師干涉離自己本體越遠的地方,就越困難。直接想象一個人心髒麻痹所需要的咒文長的可怕。所以純理學派會想象自己手里有一把手槍,然後用手槍的子彈去打穿對手的心髒。通過間接方式殺死別人需要的咒文要少很多。簡單來說,如果純理學派的人想要干什麼,他就會制造出一個專用的工具,用這個工具去完成任務。」
海斗想起了姬瑪身後浮現而出的各種兵器,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那個女人很明顯不會戰斗,就算是有了那麼厲害的武器,也只是當做一次品隨意投射過來,而且完全沒有準頭。」班長輕蔑地說道,「竟然想把我當成試驗品,我一定要讓她瞧瞧我的厲害。如果是平常的話,這種書呆子我只要一只手指就可以干掉了。」
總覺得班長似乎在埋怨自己。
「誒?是因為我麼?」
「不是你很暴力地將我推倒在地上,然後又把我弄到床上去的麼?」
「這樣一說我不就完全是個變態的犯罪者了麼!那個……班長,我有問題。」海斗舉起了手,「班長這麼厲害,為什麼還會被我弄得這麼虛弱呢?」
「那是因為你的能力。」班長盯著海斗的眼楮說道,「現在你好歹也大概察覺到了吧,自己是個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