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娜說著從牆角提起了自己的訓練劍。之前覺得有些高大的劍,現在竟然顯得十分趁手。硫娜試著揮舞了一下,她覺得自己戰斗力又比之前上了一層樓。雖然不知道賈思林戰斗力如何,但是從多麗絲的表述來說應該還比不上自己。兩個女孩在山間的小路上走著,都一言不發。多麗絲輕輕地咬著嘴唇,看上去心神不寧的樣子。硫娜也可以理解,因為今天的決斗對于多麗絲來說相當重要。硫娜想要說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
「多麗絲,能和我講講你的事情麼?」硫娜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這麼多,我也很像了解一下你呢。」
「我的事情……我的事情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多麗絲遲疑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我只不過是一片浮萍,從一個地方漂浮到另外一個地方。我在家的時候,就是養父養母的僕人。後來被賣到組織後,就成了賈思林大人的僕人……」
「你的養父養母?」硫娜記起來多麗絲似乎是被父母賣到的組織,「那你的親身父母……」
「我……我不知道……」
多麗絲低下了頭。硫娜暗想多麗絲恐怕是個孤兒,她連忙道歉。
「對不起,提到了你的傷心事……」
「不,也不是啦。」多麗絲搖了搖頭,金色的長發就像是綢緞一般地泛起了波浪,「他們應該還活著,因為每半年都有錢寄過來……雖然說是寄養,但是更像是托管。听說是在從事著什麼特別的工作,所以不方便帶孩子。」
「也就是說,你的父母並不知道養父母在虐待你?」硫娜詫異地問道,「難道你的養父母還瞞著你的家人,將你賣掉了?」
「……」多麗絲怔怔地看著地面,「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這又有什麼關系呢?我的話,或許對于他們的工作,對于他們的人生來說,只不過是個累贅罷了。他們根本就不關心我,甚至連看我都不曾來過一次……我甚至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
多麗絲說著說著,突然哽咽了起來。她無聲地抽噎著,硫娜只好將她摟在了懷里。硫娜從小就和父母在一起,有時候也會覺得他們有些煩人。但是成為訓練生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卻又越發地開始思念。多麗絲對著硫娜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現在已經想開了,我沒有他們也活得下去。」
「或許……」硫娜說道,「其實你的父母或許也很愛你,只是他們真的有難言之隱……」
「所以這就是我受苦的理由麼?」
多麗絲突然將怨恨的眼光投向了硫娜。之前一直畏畏縮縮像是小貓一般的多麗絲突然發出這種類似于苛責的視線,硫娜嚇了一跳。
「因為她們愛我,所以我就不能生她們的氣麼?」多麗絲恨聲說道,「因為她們是對我好的,她們處于好意每年都往那對人渣那里寄錢,我就必須要感謝他們麼?明明那些錢一點也沒有到過我的手里,我也必須要感恩戴德麼?這未免太荒唐了吧!因為他們是在為我好,不管最後事情的結果如何,她們都沒有錯嗎?」。
「我,我並不是那個意思……」硫娜被多麗絲這一串的逼問弄得有些發蒙,「當然,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我看到的只是結果!」多麗絲發泄一般地大吼著,「那到底是什麼啊!冬天的時候就被逼著去打水,夏天就算是中午也要在太陽下面干活。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就要被他們毒打一通。甚至我被像貨物一樣地賣給了組織……」
硫娜只能站在旁邊沉默不語。正午的陽光開始收斂,天空之中的雲氣匯聚,不一會兒就成了烏雲。六月天像是女圭女圭的臉,不知不覺之中,剛才還陽光明媚,現在卻又一副風雨欲來的景象。硫娜只能默默地看著多麗絲嘶吼著,她的花語隨著天上吹拂的風一起飄走。
多麗絲發泄完了之後,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了下來。她七手八腳的呼嚕干自己臉上的眼淚。
「對……對不起!硫娜大人。我都對您說了些什麼話啊!」
「沒關系……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不開心的事情,你可以對我多發泄……」硫娜嘆了口氣,然後模了模多麗絲的腦袋,「不過很快你就要和那樣的生活告別了。」
「嗯!」
多麗絲重重地點了點頭。兩個女孩來到了之前約定好的空地。戰士的融合儀式完成了之後,又少了很多人,所以組織又變得更加空曠了。遠處傳來了新近訓練生咬著牙揮劍的吶喊聲,硫娜看到那些小孩子才發覺自己已經算是半個戰士了。賈思林除了身材上長高了不少,看起來沒有太大變化。在天上烏雲的映襯下,賈思林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森。她看到硫娜來了,露出了有些詫異的表情。
「我听說你剛剛融合成功……沒想到你會來赴約。」
「我是個守信的人。」
「那你這個樣子……」賈思林用冰冷的眼神在硫娜的臉上掃了一圈,「沒有什麼問題吧。」
「沒有問題。」
硫娜點了點頭。她不願意讓多麗絲或者是蒂法看到自己現在丑陋的模樣,但是被賈思林看卻不覺得有什麼。或許硫娜在心里認為賈思林是決斗的敵人,而決斗又和外貌無關。兩個女孩相互示意,走到相隔三十米左右的距離,然後各自抽出了劍。多麗絲站在旁邊觀戰。硫娜和賈思林都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在觀察著對方。說到底硫娜更加自信一點,賈思林受不了這焦灼的氣氛,揮出了第一劍。
賈思林的路線和蒂法相似,走的是快劍。硫娜隨手用手中的訓練劍磕了一下,賈思林的劍立刻變招,一記橫掃攻向了硫娜的大腿。硫娜往後輕退一步,使出那「蹲子撿果子」,一劍攻向了賈思林。賈思林立刻加緊腳下的步伐繞到了硫娜的身側。如此往復,兩個來來回回過了幾招,都沒有踫到過對方。硫娜也漸漸模清了賈思林的打法。因為是快劍,所以賈思林的爆發力和準度遠不及硫娜。賈思林應該是查到了關于硫娜的資料,不願意和硫娜的劍正面相撞,害怕被硫娜劍上的反震之力傷到。如此一來,她所需要規避的動作就增加了很多。現在賈思林要是吃了硫娜一劍,說不定就再難取勝,總體上硫娜佔優勢。
硫娜只和蒂法對戰過,她的戰斗經驗不是很豐富。蒂法的劍法每一劍都是計算好的,斤斤計較,如果不小心應對就會被蒂法坑進去。但是賈思林顯然沒有蒂法那樣變態的計算能力,她的劍更加隨意,所以她出劍的速度也比蒂法更快。硫娜現在雖然佔了上風,但是她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取勝。好在「懶人劍法」真是懶人,它用起來輕松。而賈思林的快劍卻很耗費體力,而她自己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只見賈思林一個箭步繞到硫娜的後腰側,硫娜听到耳邊風響,連忙一低身子。這一招便是「走在路上摔一跤」,等硫娜再抬起頭來時,忽見賈思林的臉色蒼白,一雙金色的瞳孔也隱隱泛起了金色。
「這是……」
「硫娜大人……她恐怕是解放了妖力!」多麗絲立刻在旁邊提醒道,「您也快點來解放吧!」
「解放……妖力?」
硫娜點了點頭。她之前听說過正式戰士在經歷了妖魔血肉的融合之後,就可以將妖魔血肉產生的妖力當做是自己的力量使用。這種力量可以極大地增幅戰士的身體能力,甚至還可以讓戰士使用出各種神奇的劍法。初步解放妖力的人,眼楮會變成金色。繼續解放,面部將會扭曲,身體會月兌離人形。如果解放過頭了,戰士就有可能完全變成妖魔。所以解放妖力是一個需要小心使用的招數。
「好強的妖氣!」多麗絲像是強風吹拂著一般,連續往後退了幾步,「硫娜大人,您也快點解放妖力吧!賈思林大人的妖力很強!」
「有那麼強麼?」
硫娜有些詫異地看著多麗絲,她只是覺得賈思林的眼楮變了顏色罷了。天上陰沉沉的烏雲漸漸變濃,細細密密的雨點掉了下來。硫娜眯起了眼楮,她可以看見雨點竟然掉到賈思林面前的時候,會被某種什麼的力量彈開。賈思林直直地站在原地,身上竟然半滴雨水也沒有沾到。
「您沒有察覺麼?有妖氣不斷地從賈思林的身體里散發出來!甚至連空氣都變得辣眼了!」
「……」
硫娜努力地觀察著,她什麼也沒看見。正當她覺得疑惑的時候,硫娜突然發覺有什麼東西觸及了自己的盲感。硫娜的盲感大概在身體周圍十米的範圍之內。這個距離對于戰士來說,已經是相當近了。硫娜下意識地揮起了自己手中的訓練劍,她覺得有一陣大力撞到了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賈思林已經來到了硫娜的身側,她金色的眸子閃著妖冶的光。
「竟然不使用妖力地擋下了我這招?」賈思林的臉有些扭曲了,「你在瞧不起我麼?就算我和你有差距,你也不能這樣折辱一位戰士!我會逼到你使出全力的!」
硫娜則暗暗叫苦。剛才賈思林的那一劍力量比之從前怕是加強了七八倍,硫娜擋住後就覺得虎口發麻。而賈思林解放了妖氣之後,速度更快,硫娜的視線根本無法追上對方。如果不是有剛剛覺醒出來的盲感,硫娜現在怕是已經受傷了。接下來的幾分鐘之內,硫娜被迫防御著賈思林從四面八方刺過來的劍。硫娜一時之間疲于奔命,而每當下一劍硫娜就會覺得手臂酸軟,體力不支。
這時,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來一聲驚雷。硫娜全神貫注地應付賈思林的攻勢,突然听到這大自然充滿威能的一擊,頓時心神一懈。手中的訓練劍的劍柄本來就沾上了不少雨水,變得濕滑異常。硫娜就覺得手中的劍好像要騰飛出去一般,難以掌控。這時盲感隱隱發現賈思林一劍劈來。硫娜抬起劍來防御,卻被連人帶劍一起被打飛到了泥水里。硫娜掙扎著想要起來,卻覺得身體仿佛有千鈞重一般。
「硫娜大人!」
多麗絲飛奔了過來,硫娜怕多麗絲擔心,對著多麗絲露出了一個憨憨的笑容。她臉色慘白,現在又強顏歡笑,看起來可憐異常。
「硫娜大人,都這個時候,您還笑……」多麗絲看著硫娜這樣子,臉上的表情全攪和在了一塊,「您快點解放妖氣吧!賈思林大人也是很強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