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田媽媽已經很自覺的拿著掃帚掃地,還幫著摘菜,方冰冰覺得她雖然年紀不小了,可是用起來倒是方便,也不用擔心程楊出軌的事情,方冰冰蒸了包子特地放了一籠到田媽媽面前,「吃吧!」
田媽媽擦了擦眼淚,見方冰冰態度和藹,便大口的吃了起來,方冰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是讓你安安心心過完你下半生,你若是同意了,咱們日後就當家人處。」
田媽媽從來不信人世間有這麼好的人,她男人那個死去的獵戶就是最好的人了,不嫌棄她把她當個寶似的,可惜好人不長命,她訥訥道,「女乃女乃,我跟您說實話,我是個不祥之人。」她也不想害這方娘子,方娘子人溫和,長的也好看,對待她不像旁人那樣看不起,也不像她守寡開鋪子的時候,與她交好的婦人都愛佔她便宜,她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只她從小孤獨,有人跟她交好她也樂意。
「你的事我也听說了,這不是什麼大事,我知道我說這個話你不信,我也不勉強您,您一個女人能掙家業,心思又正,我是既羨慕又佩服,您來了我家便是個緣分,如今我們夫妻二人又年輕,我家里呢離得遠,我公婆也不在,您日後多幫著我撐著這個家。」
田媽媽張著嘴,沒做聲,過了好一會兒,見方冰冰正準備收碗,這才急急忙忙的站起來,「女乃女乃您放下,懷了孩子了可不能再做事了。」
方冰冰笑了笑。
田媽媽算是正式在家里落戶下來,她手腳勤快,人也伶俐,縫補衣裳,做菜蒸糕幾乎是沒有不會的,就連養雞喂豬也會,程楊怕豬吵鬧,只同意養雞,田媽媽自個兒拿著篾片做了雞窩,兩個小子口甜,每每哄的田媽媽高興,還親自教他們喂雞。
不過七八天的時間,這附近的軍戶們也知道程小旗家有個能干的婆子了,不過這也不算大新聞,最大的新聞就是他們這里又要再進一批軍戶了,程楊身為小旗,自然忙著為新來的軍戶置房子,而女人們最關心的還是生孩子的大事,可不,那宋二娘子等她姐姐宋大娘子保住了胎後,便帶著一車子的禮品回了家,因為宋三娘子與方冰冰一向要好,所以她特地討了這個差事,拿了半婁桃子就過來了。
「這給煜哥兒和耀哥兒吃,方姐姐今天身子可好些了?」宋三娘子穿著青色的襖子,小臉白女敕女敕的,手上依舊是針線不停。
方冰冰撫了撫還未變大的肚子,「今兒他倒是老實,你大姐還好吧?」
宋三娘子似松了一口氣,「喝了一個月的保胎藥總算是平穩了,不過我二姐下個月還得去,那家里太太躺床上,少爺習武,下人散漫著沒人管,我二姐去也能幫幫忙。」
「這就好啦,你二姐不在,你也能松快一些。」方冰冰這話也沒說假話,宋二娘子把宋三娘子這妹子完全當丫頭來看的,家里的一兄一兩弟都歸宋三娘子管著,累的不行,宋二娘子若是不在,宋三娘子讓二弟管三弟,她只需得做兩頓飯就行。
可不,這才說了幾句話,宋三娘子拿著簸籮就回去了,方冰冰讓田媽媽洗了桃子來吃,田媽媽到底是中老年婦人,懂得的婦科常識也多了些,「女乃女乃,你可不能吃,這桃子是涼物,我先去放著吧!」田媽媽如今的定位是遠親,她也不自稱奴婢。
方冰冰撇撇嘴,田媽媽討好道,「听說明兒有趕集的,我去幫女乃女乃買只土雞炖湯喝。您不是愛吃我做的雞蛋糕,今兒我就去做那個。」
「這倒不必了,還是跟往常一樣,晚飯做點蛋花湯就行。」家里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就說兒子們用的紙一個月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田媽媽笑著答是,一方面又覺得這家的女乃女乃倒真是個好人,勤儉持家,人也和善,她不過才到這里七八天,身上穿的干淨,吃的飯與主子們也是一樣的,她本來就長的不丑,雖然四十多歲,可看著三十來歲的樣子,她如今在這里有的吃有的穿,而且還倍感安全,家里還有兩個生龍活虎的小孩子,她比起做鋪子掌權人的時候還要好。
程楊回來後,見桌上一盤青椒炒干魚,一盤炒豆角,兩盤土豆片燒臘肉,一份蛋花湯倒是滿意的點頭,他還親自舀了蛋花湯放方冰冰面前,方冰冰笑著問他,「永寧候徐家的人要來了吧?還有沒有一起的?」
「還有一家是晏清平晏侍郎一家,可不巧,全分在我這一旗了。」程楊夾起豆角放嘴里,油放少了,燜的時間長,沒有自己妻子做的好吃。
「晏清平?」田媽媽驚呼。
程楊挑眉,「你認識?」
田媽媽苦笑,「我小時候做童養媳就是給晏清平做童養媳。」
是了,田媽媽是滄州人,方冰冰問道,「你以前跟他們家關系怎麼樣?」
田媽媽搖頭,「那家的老太太倒真是個好人,對我也好,只是身子不好,晏大娘對我很不好,若是事兒沒做好便餓我兩三天是常事,老太太在的時候還好,老太太去了便天天對我拳打腳踢的,後來晏清平中了鄉試,沒錢去京里,她本打算把我賣到窯子里的,要十兩銀子,只我那夫君是個獵戶手上攢的錢便給了她做聘禮,至此跟她們倒是二十多年沒見面了。」
方冰冰瞧著田媽媽是個極容易滿足的人,若是說別人對她不好,那可能是真的不好了,程楊臉沉著道,「晏清平是探花出身,被當時的首輔程三太爺選為女婿,把庶出的那位姑母嫁了過去,至此青雲直上,從外放到侍郎,若是不是一著不慎,恐怕要立馬進中樞了。」
這位晏侍郎在程家受此遭難後沒有伸過援手,反而落井下石,程家那位庶出的姑母也是個渾的,只听夫君話,反而跟著一起罵程家。
田媽媽一听後來,竟是娶了程家的閨女,又听這程氏竟然落井下石,不禁罵了幾句,方冰冰和程楊對視一眼,程楊又道,「永寧侯徐家的在路上死了三個男孩子,姑娘也死了一位,田媽媽等會兒去楊家問問還有沒有位置安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