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班級寂靜無聲。
結城明日奈的聲音不算大,但如果是在空曠而且靜謐的環境中的時候,那顯然是很清晰的。
瞬間,所有人都炸開了鍋,互相之間交頭接耳起來。
「那個人是誰啊,看起來好眼生的?」
「笨蛋,是結城拓海啦,同班都一年了啊!」
「結城明日奈,都是姓結城的啊,那麼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好像是有很大的隱情呢,你看那個結城拓海臉色都變了!」
「會不會是兄妹姐弟之類的?」
「不太可能吧,那個新來的明顯是混血兒吧…等等,一直以來都沒發現啊,他的眼楮是綠的啊!」
「那也就是說,他也是混血兒對嗎?」。
……………
班里的哄鬧平冢靜沒有去管,她只是皺著眉頭,一副深思的樣子。她的臉上甚至帶上了慶幸,這大概是那個油鹽不進的臭小鬼的突破口了!或許,說不定真的可以改變他!
雪之下沒有回頭,她怕事情轉向不可逆的方向。她不敢去看背後的人的臉色,只是沉思著,琢磨著他所透露出來的所有信息!以至于沒有發現,她的指甲已經插入掌心!
風暴的中心點,結城拓海本人的臉上,更是風雲變幻,起伏不定。他完全沒有料到,不過是一個電話而已,會這麼迅速的被找到了,更沒有想到的事,是以插班生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干預自己。最後,還是這個自己辜負了的柔弱似水的女孩,帶著安心和近乎于朝聖的笑容,對著自己說,找到了!
畢竟,如果是這個歉疚著的女孩的話,真的好想撲進懷里,好好的痛哭一場的。
真是一對神助攻啊,老爸老媽。
心緒百轉千回,這里終究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啊。于是,他只能收起心思,強扯出一縷笑意,「好久不見,內桑。」
「嗯,好久不見了,--拓--海—醬!」明日奈眯著自己漂亮的眼珠子,笑意盈盈的回到。那里面,似乎有水滴的反光。
听到這個稱呼,結城自己倒是變成了苦笑了,還真是,被調查的很徹底了呢……
一整節課在所有人的各懷心思中度過。
當平冢靜宣布下課的那一刻,明日奈搶先出手,一把扯住結城的衣領,直接向外走去。
無奈的他只好帶著苦笑,微微彎著腰讓明日奈抓的省力些,保持著一個奴僕的謙遜走姿,被拖了出去。
不帶走一地的下巴,以及一道焦慮的目光。
其實結城一直都領會到的,明日奈她,從來都不止有溫柔的一面啊啊啊啊啊!
天台,一個神奇的地方。許多動漫場景都喜歡用天台當做午餐的地點,比如誠哥啦誠哥還有誠哥啦,事實上這里風大塵埃濃重,腦殘才選擇這里進食。
今天,結城也來到了這個值得膜拜的,誠哥戰斗過的地方。
因為被要求了,「一個可以安靜交心之處」這種直接下命令了的詞,無奈,結城只好把自己偷偷抽煙的地方,以及最近常見到的一個看起來很不良的女孩午休的地方----天台,貢獻出來了。
9點鐘的太陽,已經有些扎人了。
結城拓海側對著背光的牆,懷里被擠進來一個小號的棕發貓熊,用家傳的禁錮絕技,死死的摟抱住了。
明日奈在結城的懷里哭的梨花帶雨,就像小孩子失而復得的玩具一般,顫抖著手狠狠的擁住,。她毫無顧忌的將自己的淚水委屈和思念擦到他的衣服上。
她熟悉他的一切,她知道的,他並不會生氣。
結城的心里是包含著愧疚的,自己那毫無預兆的離家出走,而且一別就是整整三年,這種任性到極致的作為,根本就是個徹徹底底的人渣!
他伸手,輕輕拍著明日奈的後背,想出口的話,卻又全部都噎了回去,只是一遍一遍的拍著,動作越發的輕柔。
終于,哭夠了的他們相互抵著頭,肩並肩靠著牆壁坐倒在地。四條腿盡情的舒展開來。
兩人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樓道牆壁在日光中的陰影在慢慢的縮短著,默默體味著這難得的時光,一條細長白皙的包在白色絲襪里的腳,後腳跟著地,前腳掌以人為圓心,不斷的劃著弧形左右晃動,一下一下的踢到另一條穿著長褲的腳掌上。
「找了很多地方呢,「不知道是幾個小時了,正當結城以為今天的午飯都要省下來的時候,只听到明日奈的有些沙啞滿含著幽怨的聲調傳來,」完全想不到,居然會回到千葉來!小悠真的是,太狡猾了!「
「啊哈哈哈……「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呢?整人大成功什麼的,有意思嗎?而且還是至關重要的家人!
「理由呢?「
「稍微,贖罪呢。「
「贖罪?可是那又不全是小悠的錯啊!為什麼要由小悠來贖罪!「
「不對的內桑,是我的錯啊,全部都是我的錯。「
看著有些歇斯底里了的結城拓海,明日奈輕輕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托住了他的臉頰,「如果不是這次地震,查到了你的蹤跡的話,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家了?」
「我……我想過的,至少再等一次流星雨的。那時候,就回去看看你們的。沒成想,一等,就是三年……」
「真的嗎?」。明日奈的臉頰貼的很近,帶著期盼的目光這麼的詢問著,手掌緊緊的抓住結城的衣袖,像是一松手就會消失掉。
「是真的。我已經決定了,再也不想欺騙任何人了。」
「那麼這樣的話,我,還有爸爸媽媽,還有穹,都沒有被拋棄的對嗎?」。她的淚水,再一次的涌了出來,像是在確認著什麼一樣,努力的瞪大自己的眼楮,重復著拉近兩人的距離。
「怎麼會拋棄呢。你們可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我只不過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啊。
明明是犯了那麼大的錯,明明我做了那麼多的蠢事,甚至都讓你們受了牽連了,為什麼你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一樣,還是那樣的關愛,還是那樣的溫柔,還是那麼體貼!這樣的話,就只有我一個人得到幸福的事情,不就是太過與無恥太過于卑鄙了嗎?
我就是無法原諒可以得到諒解的自己,無法原諒可以得到救贖的世界,所以我才會仇恨著這一切,所以,我才想要逃避啊!
那並不是,痛苦的靈魂可以得到的炙烤的地方啊!
我,必須懲罰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