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的話對也不對,張曦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誰讓她無父無母,沒人給自己操這個心呢,人家林夫人這也是一片慈母心罷了。
阮媽媽是年老的媽媽,閱歷自然多些,也理解林夫人所為,看了眼很是不高興的凝香,嘆道︰「你這個丫頭,他們做的雖說有些過了,可也沒什麼惡意,誰讓我們現在……」
想想這話若是說了有些喪氣,阮媽媽斂了神色,認真看著凝香,交代道︰「回頭見了林家的人,可千萬別露了痕跡,不管怎麼說,人家也不算出格。」
凝香如何不懂這個,只是心里不舒服罷了,忙道︰「我省的,媽媽放心。」
她們這里說林家,林家夫人也正等在廂房里,急著了解張家。
報恩寺是京城僅次于大慈恩寺的寺院,平時香火鼎盛,所以,寺里專門開闢了處環境優美的地方供香客休息……
張曦秀和林家住的就是這處廂房,兩家隔得不遠,一路上有穿山游廊相連,游廊兩邊是連片的桂花樹,雖然現在過了花期,可還是留有余香。
這里的景致,別說一般的女眷香客喜歡了,就是男子也流連忘返。不過,此時周媽媽可沒心情欣賞,夫人那里還等著回話呢。
果不其然,周媽媽一進了廂房,就瞧見夫人已經等在了外間廳里。
周媽媽是林夫人身邊的老人,也不必過多計較規矩,她略向林夫人彎了彎腰,便回道︰「夫人,張小姐不差。」
林夫人是京城世家謝老侯爺的嫡女,眼界見識樣樣不差,也就性子溫和,人才顯得軟糯,實則是個心中有丘壑的女子。遂,跟在她身邊的周媽媽自然也不是等閑人,不然林夫人也看不中。
其實若不是女兒在娘家沒有個貼心的閨中好友,林夫人是不會樂意讓女兒和張曦秀交往的。
雖說她拗不過很少有熱情同人交往的女兒,也還是不放心張曦秀的品行,這才讓周媽媽先去探一探。若是周媽媽說不行,她是連見也不會讓女兒見的。
林夫人了解周媽媽的性格,看著和氣實則挑剔的很,她說不錯,就是說她蠻看好張小姐了。
遂,林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周媽媽,問道︰「可是得了好處?」
周媽媽一听這話,雖說知道夫人這是同自己開玩笑,可也是心頭一凜,要知道但凡是小姐的事,夫人都極為嚴苛。
她也不敢露出神色,只笑了道︰「可不是,夫人您看。」說著,將張曦秀賞的那個小巧荷包遞給林夫人看。
東西剛一出手,林夫人就是一贊,忙拿過來細看,不覺嘖嘖奇道︰「還有這等心思細膩的孩子,你瞧瞧這福子秀的,若不是她上次送了個四福絡子給薇姐兒,我還認不出這字呢。」
周媽媽不過是瞧著荷包上雲蝠桃枝繡的好,還真沒瞧見字,被夫人一說,她忙湊過去細看,還真是,小姐可不就是稀罕這個嗎,****拿著那個絡子鑒賞。
這般一看,她笑了道︰「難怪我們小姐要見那張小姐,這般奇巧的心思,恁是京里那些個大家小姐也不見的有的,且這字還不是一般的字。」
林夫人雖沒女兒讀的書多,可也看過不少書,細細瞅著福字道︰「張小姐是個博學的,這字體,怕是有些讀書的男子也不見得認得。」
這話就有些駭人了,周媽媽忙道︰「這字這般難認?不就是個福字嗎。」
周媽媽這般問,倒是讓林夫人笑了,她將荷包還給周媽媽道︰「這個你不懂,說了也不明白,還是看看這荷包里都有些什麼吧。」
這荷包里張曦秀並沒有放什麼金銀錁子,她知道給了人家這些,人家還覺得她‘打腫了臉充胖子’。索性,臨來前,用桂花和薄荷葉配置了能醒神提腦的干花,防著亂,還用細棉的粉色料子,單做了個小袋子放干花。
所以,周媽媽一打開荷包,拿出充滿桂花香味的香包,滿是驚喜地道︰「這個味好聞,咦?好像不單單是桂花香,還有股子淡淡的薄荷味。」
林夫人此時是真正肯定了張曦秀,能這麼細心給人準備打賞的人,可不是個輕浮的俗人,遂笑了道︰「這孩子是個有心的,她賞你這個,才見她的真心,也妥帖。」
周媽媽嘆道︰「可不是,若是換了這個香包,弄個銀錁子,才是大大的不妥,叫我收著也過意不去。當時老奴就猜到不是銀錢,這才收了,沒想到,這荷包精致不說,這里頭的香包也了得,真真是蕙質蘭心的一位小姐。」
听了這話,林夫人此時才有心問問張小姐究竟如何。
不想,她這正想問,有人已經等不及了。
林小姐一午休完,忙收拾收拾來母親這見張曦秀,她實在是欽佩張曦秀的才華,且也佩服她的志氣。
不想,剛進了廊子,就听的屋里周媽媽夸張小姐蕙質蘭心,遂忙疾走幾步跨入屋里,問道︰「媽媽見過張妹妹了,如何?」
林夫人見女兒如此,忙笑著招手道︰「休息好了?可睡的習慣?」
林小姐知道自己剛才心急了點,忙紅著臉先給母親請了安,這才依到母親身邊,回道︰「睡的還行,比在家里睡的好。」
听女兒如此說,林夫人暗了暗眼神,過了會,才又笑道︰「睡的好就好。」
林小姐其實不是個熱情的人,平時除開對弟弟和娘親才會有所不同,對其他人,一般都是淡淡的。
她生的瘦挑,看著有些羸弱,為人又有些高潔,遂,總給人清高的感覺,如此,旁人就更不願意多接近她了。
之所以對一面也沒見過的張曦秀這麼推崇,這和她自身的經歷不無關系,她和守寡的母親帶著弟弟受盡了族人的刁難,虧得京里還有個侯府的外家,不然還不知道一家人過成什麼樣。
且,就算是到了外祖家,雖有外祖母護著疼著,可外祖家也有一大家子人,人多了口舌是非就多,饒是她們母子三人單開門單開火,也是讓人說盡了閑話。
虧得母親看似柔弱,實則管家理事樣樣精明,這才將將讓她們在京城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