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擎是累了,把佣人全遣走,自己一個人坐在廳里。沒有其他人在,這會兒,面上才顯出疲倦外的痛苦之色。
夏星辰從上而下的看過去,胸口有些悶疼。
斟酌再三,最終,她默默的走下樓,輕手輕腳的轉進廚房去。
……
「喝口水吧。」
輕緩的聲音傳入耳中,仰靠在沙發上閉著眼休憩的他這才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她清新的小臉。
一杯熱水,擱在了他手心。暖意一下子從掌心蔓延到內心深處。
「今天藥吃過了麼?」夏星辰問。
「嗯。傅醫生看過了。」
「……你,沒事吧?」她垂首看了眼他受傷的位置。
白夜擎微微頷首,算是回答。
他喝了口水,夏星辰斟酌了下,道︰「我其實一—無—錯—小說直在等你回來,想和你說聲謝謝。」
白夜擎從下而上的看她,「什麼事?」
夏星辰剛要開口,擱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機乍然響起。她拿出來看了眼,意外。
竟然是余澤南。
「我先听個電話。」和他說了一聲,她轉過身去,把手機接過帖在耳邊。
「怎麼今天這麼晚打電話呢?」
「睡不著,想你了唄。」余澤南語氣還是那麼吊兒郎當的。
夏星辰覺得好笑,「你少貧了。」
「我猜吶,你現在肯定開心得不得了。所以,這會兒肯定也睡不著。」
「你怎麼知道我開心?」
「本少爺不但知道你很開心,還知道你為什麼很開心。」
「是麼?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這麼開心。」夏星辰還不信他真有這麼神通廣大。
「工作搞定了吧?」余澤南的語氣里,頗有得意,「我就說了,你實力強,外交部肯定遲早要把你請回去的。」
夏星辰懵了一瞬。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
余澤南笑了一下,「你說呢?你腦袋瓜子不會笨到這都想不出來吧?」
「所以說,我之所以能回去,是你……」
對方不置可否的’嗯哼’一聲,夏星辰這才明白過來,下意識側目看了眼一旁的白夜擎。
所以……
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就說,他怎麼可能為了自己這麼點事,徇私呢?
不知道為何,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不過,還好,自己那聲’謝謝’還沒說完整。否則,自己的自作多情,在他面前會顯得相當愚蠢。
她苦澀的牽牽唇角,好一會兒才想起重要的事,回神,問︰「可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能力搞定這些事?」
「夏小姐,你該說的不應該是什麼時候請問吃飯,以表謝意麼?」
「當然,我肯定要好好謝謝你。不過,你既然是我的相親對象,我總得搞清楚你是什麼人才對,萬一我下次跟你出去,你把我賣了怎麼辦?」夏星辰的話落下,她整顆心全在余澤南的身份上,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某人因為她的’相親對象’四個字,而投射過去的清冷視線。
看來,那次相親經歷是真的很愉快。
所以,他們要戀愛麼?還是說,她真的有打算要和對方結婚?
白夜擎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繃緊了些。
「哈哈哈。」余澤南在那邊笑得爽朗,「這樣吧,過幾天我們不是要見面麼?等見面了,我再和你說,如何?」
「我女乃女乃說,你就是一個離過婚的普通中學老師。」
「你女乃女乃年紀大了,有時候搞不清楚情況也很正常。不過,我先申明,人家還是處男一枚,離婚完全是胡說八道。」
夏星辰笑,「少騙人了。我信你才怪。」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明天還有正事兒,我不耽誤你。8天後我們在歌木斯高爾夫球場踫面,或者,你給我個地址,我直接去接你好了。早點,到時候陪我一起吃早餐。」
「歌木斯球場?」夏星辰想了一下,「知道了,那我們八天後見。」
「嗯哼,晚安!」
「晚安!」
兩個人互道了晚安,夏星辰才掛了電話。直到現在,腦海里還在想余澤南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
中學老師?離異男?
這女乃女乃給的資料也太不靠譜了。一看就是個玩世不恭的紈褲少爺啊!
正想著的時候,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這才回神,轉頭,就見白夜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臉色很難看,面部線條繃得緊緊的,手里的茶杯,重重的頓在面前的矮幾上。在這樣靜謐的夜里,發出一聲重響,特別尖利刺耳。
夏星辰心里驚了下,不解的看他。
他沉步往樓上走,背脊僵硬冷漠。整個人像是覆了一層寒冰那樣。
她微微團眉,心有不解。難道是自己得罪他了,為什麼他臉色看起來這麼難看?
夏星辰不敢問,反正他一直都是一個陰晴不定的人。
她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上樓。
小心謹慎的放緩步子,沒有超過他。但是,從後面也看得出來,他身上的傷還是挺嚴重,每上一層樓,他的步伐都要沉重幾分。
直到,夏星辰已經走到了自己房間門口,她停下。看了眼男人的背影,她稍稍遲疑了下,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推開門,準備進去。
「夏星辰!」
白夜擎突然轉過身來,喚她的名字。三個字,咬得很重,像是咬著她一樣。目光沉重,落在她身上。
這下子,她越發確定是自己得罪了他。
身子下意識都站直了,抬眸不解的看著他,「怎麼了?」
他們倆,離得僅有一步的距離。男人陰沉的眼神讓她覺得壓迫感甚重。
「你到底什麼眼光?」
他問。
「啊?什麼?」她被質問得更是一頭霧水。
白夜擎長腿往前一邁,一下子就逼近了她。他高大的身形,在燈光下,落下一層陰影,把她結結實實的籠罩住。
在夏星辰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下頷,被男人的長指捏住,抬起。
兩個人,四目對上,他眼底的霧霾之色,更濃。
「一個離過婚的普通中學老師,你也能看上?你是對男人有多饑渴,饑渴到迫不及待的想隨便找個男人?」
饑渴……
隨便……
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嘲諷,像刺一樣刺進夏星辰耳膜,刺在她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