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聲音都在發抖,「你今天要是敢和她去民政署,你……你回來就等著給我和你媽收尸!」
白夜擎眉心攏緊,眼底覆著一層寒氣,態度卻依舊是閑散的,「您想怎麼樣,就自便吧。我這邊還有事。」
威脅,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就老爺子那脾氣,他多少還是了解的。
老爺子氣得差點沒昏厥過去,爆喝一聲,「你要真敢去,老子他MA的今天給你收尸!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白夜擎把電話直接掛斷了。
良久,手指還握著手機,指關節繃得緊緊的。
手背上,隱隱可見凸起的青筋。
車廂里,一瞬間,溫度低下去好幾度。
夏星辰後知後覺發現了他不對勁的情緒,停了和孩子的嬉鬧,側過臉來,擔心的看他,「怎麼了?」
他沒說話。
剛剛掛斷的手機,又開始響。他拿了直接掛斷,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抓進了自己掌心,握緊了。
那毫無溫度的手,讓夏星辰心里驚了下,「怎麼這麼涼?」
她搓了搓,又湊到嘴邊上,給他呵了呵氣。微微掀起眼皮,和他嘟囔︰「明明車里還開著暖氣,你怎麼還冷成這樣?」
他目光垂下,和她寫滿憂心的雙目對上,目光深邃,「你手機呢?」
「昨晚就扔在包里,都放在鐘山了。怎麼了?」
他搖搖頭,「沒事」
前面傳來冷啡的聲音,「閣下,老先生打電話過來了。听語氣……很生氣。」
「掛了。」
听他這樣說,冷啡便沒有再出聲,而是默默的把電話切斷。白夜擎又補了一句︰「關機。」
「……是。」
她看看他,又看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冷啡,問︰「到底怎麼了?」
白夜擎微微垂首,目光定定的和她的對上。那雙眼,靜若深海,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刻進眼底去那般。莫名的讓她心有不安。
和他交握的手,也下意識扣緊了些。
「先前,和我保證過的話,如今,還算數不算數?」他沒回,反倒是反問。
夏星辰听得一頭霧水,先前他們說過那麼多的話,他這沒頭沒腦的,又指的是哪一句?
他長指撫著她拇指柔女敕的關節,眼神不曾有分毫的閃爍,開口解她心中的疑惑,「你答應過我,無論怎麼樣,在這份感情里,絕不會退縮。」
夏星辰沒想到此時此刻,他想要再得到確定的竟是這一句話,「老先生那般震怒,是知道我們今天要登記結婚了?」
「爺爺不答應你們結婚麼?」夏大白在一旁揪著小眉頭,問。
夏星辰下意識側目去看他,被他伸手將她的臉掰了回來。他執拗的盯著她,似想要她一個堅定的答案,「你還沒回答我!」
她微微一笑,手抓住他貼在自己臉頰上的大掌,「我現在都已經在車上跟你去民政署了,馬上就要簽字結婚,這個答案,還不明確麼?」
他凝著她半晌,下一瞬,手機又一次響起。他一手再次毫不猶豫的摁斷,一手捏住她的下頷,抬起她的臉,俯身吻下去。
這個吻,吻得很重。像是要烙上彼此的烙印那般。
夏大白‘哎呀’一聲,小手蒙住眼,又張開幾條縫來偷偷瞧著。
夏星辰臉紅得不行,推他,可是,哪里是她推得開的?
他一向是蠻橫霸道慣了,最後,也只能由著他。
一路,他讓司機把速度加快。大掌,一直牽著她,從未松開過。夏星辰靠在他肩上,一直也是迷惑。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為何昨天還明明像是要接納自己的老爺子,到現在又突然改變主意了?果然如他所言,又節外生枝了。
………………………………
M國。
掛了電話後,蘭亭夫人久久還沒回過神來。待明白過來,再將剛剛的電話打回去時,已經無人接听。
女兒找到了?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女兒如今的情形,想了想,只得換了個電話再撥出去。
「喂。」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那端才接起。年輕的聲音,懶洋洋的,顯然是還在睡覺。
「夫人,您怎麼這麼早找我?」余澤南勉強從被子里探出腦袋來。按照常理來說,夫人應該知道他這個點通常是在睡覺的。
「澤南,你和我說句實話……我讓你們找的人,是不是有消息了?」
余澤南清醒了些,從床上坐起身,「您怎麼突然問這個了?」
「我已經听說,這件事有眉目了。澤南,你只要告訴我,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她好不好,住哪,結婚了嗎?」。
余澤南道︰「是白夜擎在給您查?」
「是。今天白家來電話,說讓我回去一趟。孩子已經找到了。」
白夜擎已經找到了,那這事情便再沒有瞞下去的必要。
余澤南沉吟一瞬,「事實上……您女兒,您也是見過的。」
「我見過?」蘭亭夫人一頭霧水。
「是,您見過……」余澤南吁口氣,「就是上次差點給您輸血的夏小姐,夏星辰。」
「你說什麼?!」
蘭亭夫人震驚得連聲音都拔尖了。此時此刻,那份優雅已經蕩然無存,「你再說一次,我女兒是誰!」
余澤南有些驚訝于夫人的反應。星辰她本就很喜歡,眼下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她,應該開心才是。怎麼……?
「就是夏星辰沒有錯。」他重復一次。
像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蘭亭夫人僵坐在沙發上,人有些恍惚。
腦海里,一直不斷地閃爍著白夜擎說過的那些話……
——我確實是有結婚的打算,結婚對象您也認識。
——您見過的,夏星辰。我們有意在年後結婚。
當時自己還滿心祝福,甚至,替兩個年輕人的未來擔心,可是,如今……
過去的每一個字,此時此刻,都像一把裂鑽在不斷的鑽著他的腦骨。
「夫人,您沒事吧?」余澤南在那邊听出幾分不對勁來,揚高了聲音,擔心的問。
「你們的調查……沒有錯誤?確定我女兒……我女兒是她麼?」在聯合國內,什麼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可是,此刻,她卻還是久久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