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在另一層的蘭亭都出來了,匆匆往這邊走來。
但房間里面,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由得讓蘭戰夫婦心都亂成了一團麻花。
雲想見到蘭亭,就忍不住哭起來。蘭亭握著她的手安慰了幾句,但其實也是于事無補。
蘭戰年紀已經大了,身手必然不如從前。足足踢了五次,才把門給蹬開。
幾人進去一瞧,房間里根本沒人。
雲想速度最快,直往浴室里沖。可是,一打開門,但見里面的場景,頓覺眼前一黑,雙腿發軟,差點暈厥了過去。
「燁燁!」哭喚一聲,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雲想!」蘭亭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
後面,蘭戰也被里面的場景驚到。縱然是經歷過戰爭,見慣了死亡和血腥,可是,看著自己的女兒奄奄一息,身體被泡得浮腫的躺在浴缸里,幾乎半死過去了一樣,他還是覺得手腳冰涼,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空了一樣。
堂堂七尺男兒,眼眶竟是一下子就紅了。
腳下的步子,邁了幾下,才邁開。
此刻,里面是什麼畫面?
蘭燁整個人埋在水里,軟倒在浴缸內。長長的黑發,散開在水缸之上。水底下映出來的那張臉,哪里還有往日的生氣?只余下死一樣的蒼白。
「燁燁!」緩過神來的蘭戰,一個箭步沖過去,將女兒從水里一把撈起。手拍在那張臉上,「燁燁,你醒醒!蘭燁!你給我睜開眼來!」
蘭戰的聲音都在發顫,到最後,幾乎是低吼起來。
雲想只覺得眼前一片都是黑的,整個世界都在轉。唯有蘭亭勉強有幾分理智,吩咐一旁的佣人︰「快去準備車!蘭戰,你把燁燁抱出來,先做人工呼吸!」
………………………………
白夜擎半夜的時候,是被一個電話打醒的。
撈過來一看,竟然是老爺子的電話。
這都半夜兩點了!
懷里,夏星辰也醒了,睡眼惺忪的睜開眼。
「吵到你了?」白夜擎先按了靜音,「你再睡會兒,我接個電話。」
說罷,從床上起了身,拿著電話走到露台上去。夏星辰迷迷糊糊的,他一走,仿佛周身的溫度都涼了幾分那般。睡意也醒了些,扭過身去抓了他的手表看了眼,竟是夜里兩點。
想來這麼晚,必然是有什麼急事。
她擔心的看了眼露台上的背影,打開床頭的燈,抱著被子坐起了身。
只一會兒,白夜擎的電話便掛了,回來,面色冷凝,只輕悠的吐出幾個字,「蘭燁自殺了!」
「……」夏星辰整個人都懵了懵。
唇動了動,好一會兒才道︰「她……那麼驕傲,可真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越是驕傲,心里才越極端。」白夜擎皺著眉,神色沉郁。
「那你現在要去醫院麼?」
蘭家和白家的交情很深,加上蘭燁自殺也是為了他,所以老爺子才會這麼半夜打這個電話。白夜擎卻掀開被子,躺到床上,「明天讓粟葉去看看她。」
「就讓粟葉去?」
他睜開眼,看她一眼,「你也去。跟緊了粟葉,蘭家人不會把你怎麼樣。」
夏星辰明白白夜擎的意思。
「白先生,您斬桃花的這方法,太血腥了。不過,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把我當你的砍刀了!」
「你親手砍的,不是更放心?」
「我就怕回頭她也砍了我。」
「有粟葉和蘭亭夫人在,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白夜擎剛剛沉郁的心緒,抱著她,和她說了幾句話後,一會兒便又散去了。
為他自殺這種事,的確在他心里掀起幾分漣漪,但是,那也很快恢復平靜。
對于這種人,他無法給與同情,更多的只是漠然。
自殺,不是表白,而是要挾。
只會讓他更厭惡。
他閉上眼,又重新睡了過去。借著床頭昏暗的光,夏星辰的視線一直定定的凝著他。
從他的眼,到他的唇……
都說薄唇的男人無情,如此看來,好像並不冤枉。
只是……
這樣一個無情的人,在她面前,卻又是那般不一樣……
夏星辰手指在男人唇上輕輕踫了踫。
該怎麼辦呢?
這個男人……
脾氣差起來的時候,氣得人牙癢癢。可是,她的心,卻為他不受控制的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他半睜眼,對上她注視的視線,目光慵懶,把她調皮的手扣住,「睡不著了?」
「嗯,在想我們的將來。」
「說說看。」
夏星辰靠在他胸口,听著那結實有力的心跳,手輕輕落在小月復上,「我想再給你生個女兒。這一次,你答應我,我懷孕的時候,你哪里都不能去。」
她半伏著看他,「你要好好當個稱職的丈夫,稱職的父親。」
白夜擎將她的手抓過去,攬在自己腰間。而後,長臂一勾,將她抱起來,睡到自己身上。她驚了下,瞠目看他,「干什麼呀?」
「既然想生女兒了,我就得先當個稱職的丈夫,滿足你。嗯?」
「……都這麼晚了你還鬧。」夏星辰嬌嗔一聲,捶他一下,正色道︰「蘭燁要是知道肯定氣死了。」
提起她,白夜擎面上多了幾分涼意。
「她此刻做的,本就是沒有意義的事。我給不了她任何同情和回應。」
夏星辰摟著他的脖子,定定的看著他,「我真慶幸,當初不是單戀你,不然真是太可憐了……」
這個男人,那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又渾身是刺,冷漠無情;可是,他卻將那顆赤子之心,獨獨交給了她……
心下,劃過一絲暖意,滿滿都是動情。她俯身,情難自禁的吻上男人的唇。
這輩子……
遇上他,她曾經恨過,怨過。
可如今,卻是萬般慶幸。
還好,是他……
………………………………
翌日。
夏星辰到醫院的時候,白粟葉正好從一輛防彈車上下來。
她拎著果籃正要上去的時候,駕駛座被推開,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車里鑽出來。
她腳步頓住。
那男人只看到一個側顏,但覺得熟悉。是,夜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