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早就出院了。
既然家里有醫生,就用不著她來擔心了吧。
也是,他朋友無論是唐家還是傅家,每一個出來的都是高手。這點小毛病,哪還用得著她來上心?
舒年將這份擔心壓回心底去,回了父親的病房。
「你走的時候連傘都沒準備一把,我就在操心來著。」桂嬸拿了干毛巾給她擦頭發,「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我給你烘干。馬上就入秋了,別扯了濕氣。」
「嗯。」舒年從櫥櫃里拿了件白色襯衫出來,去病房的洗手間里換上。
桂嬸邊給她烘干衣服,邊問︰「沐陽呢?這幾天他一直都在的,怎麼今晚不見人了?」
「可能忙吧。」
「你就沒打個電話關心一下?」
「他那麼忙,我就不打電話了。」
桂嬸看她一眼,也知道她情緒不是很好,但還是勸道︰「年年,這婚姻里,不能犯倔。偶爾表示一下關心,也還是需要的。」
舒年扯扯唇,翻開書,「桂嬸,我知道了,你就別為我的事操心了。」
「我能不操心嗎?我可是你把你看得和親女兒似的。」桂嬸嘆氣,「你和你爸,你們倆都不省心。」
舒年笑看一眼桂嬸,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桂嬸,你要真是我媽就好了。不過,我和我爸大概是沒那福氣。」
提到母親,舒年心里有幾分傷懷,眼神暗淡了些許。
桂嬸卻是怔了怔,面上劃過幾分不自在,又笑著,「小孩子家家,胡說八道的。」
舒年笑著,低下頭去,繼續看書。
手機,就在此刻,短促的響了一聲,舒年放下手里的書,拿起手機。屏幕上閃過的是一條信息。
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她點開來,屏幕上跳出一張照片。
舒年一愣。
照片很凌亂。男人的襯衫和女人的睡衣胡亂的扔在一起。還有女人的蕾絲底|褲和男人的內褲。男人的襯衫,舒年倒是認識,就是今晚向沐陽穿過的那件。袖口上繡著‘X’這個字,他獨有的。
照片下,還附帶著一行充滿挑釁的字。
「舒年,你怕是連你老公的內褲都沒見過吧?這樣的婚姻,真的有意思嗎?」。
舒年笑。
可真是滑稽又可笑的把戲。
她其實大可以回信反擊回去,可是,對于這種挑釁,她真不屑多打幾個字。為了向沐陽和另外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她實在做不到。
「怎麼了?什麼信息,讓你看了這麼久?」桂嬸看她神色異樣,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舒年不想讓桂嬸替自己擔心,只是搖搖頭,若無其事的將信息刪了。
「是沐陽,說是忙于應酬,今晚不會過來了。」
「你看他平日里多忙,這麼晚還在應酬。以後啊,你要多關心關心他。知道嗎?」。
「嗯,當然會。」舒年承應。他是忙,卻是忙于應酬女人。
舒年將視線重新投到書上,很慶幸,慶幸自己並沒有對他真正抱過希望,不至于再失望。
————
晚上。
外面黑漆漆的,一整個晚上雨沒怎麼停過。
舒達夫和桂嬸都睡著了,舒年獨自一個人在翻著書,安靜的氛圍里,只能听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夜已經很深了,舒年卻是半點兒睡意也沒有。
她的手機鈴聲就是在這時候響起的。
安靜的氛圍里,鈴聲響起時,又尖銳又突兀。舒年驚了一下,怕吵到里面的一雙人,幾乎是立刻調了靜音。拿了手機一看,屏幕上閃爍的是一串陌生號碼。
她沉吟一瞬,微微蹙了蹙眉。
該不會是寧朦打來的挑釁電話吧?可是,這個號碼,似乎又不是之前那個號碼。
想了想,舒年還是起身,往外走。等帶上門,才把手機接通。
「舒年?」
「是我。你是?」舒年不確定自己認識對方。
「我是唐紀楓,之前有打過照面。」
「……哦。」舒年想起來,以前在夜晏的病房里見過一次。
不過……
「這麼晚,你找我有事?」
「你在哪?我過來找你。」
沒頭沒腦的話,舒年听得一頭霧水,「唐先生,你是找我有事。」
「你有夜晏雲庭水榭那套房子的鑰匙吧?他一個人呆里面了,我怎麼喊門都沒聲。」唐紀楓在那邊有些急躁。他本來是約了夜晏晚上9點和客戶開視頻會議,結果夜晏這家伙說要在雲庭水榭睡一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唐紀楓能不惱火嗎?「這家伙,估計已經睡得和死豬一樣了。不過,以前他也不是這麼個喊不醒的。」
舒年听到這話,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嚨口。
「我現在就在醫院里,我給你送鑰匙過去。」
「還是別了,這麼晚,女孩子一個人出來不安全。再說,我開車,更快。你就在醫院門口等著就行。」唐紀楓一向很紳士,哪能讓女孩子在外面走夜路?更何況,外面這會兒還下這麼大的雨。
他說了兩句,不管舒年送不送,就把電話掛了。
舒年握著電話,在長廊里站了半分鐘,越想心里越發不安,那股在心里盤旋了半個晚上的焦灼,終于在這一刻徹底迸發出來。她轉身回病房,急急忙忙的從包里翻了雲庭水榭的門鑰匙出來,又匆匆出來。
——————
舒年站在醫院門口等著,遠遠張望。明明就幾分鐘的時間,卻覺得過了許久那樣。
直到,一輛跑車開過來,在雨中停下。唐紀楓推門下車,想過去拿鑰匙,舒年卻已經沖入雨中。
「你怎麼下來了?這麼大的雨,我過去拿就行。」
「我和你一起過去。」舒年把鑰匙遞給他,也不管唐紀楓說什麼,直接上了車。
唐紀楓愣了一瞬,回駕駛座。舒年都顧不得身上的雨,抓了安全帶扣上。唐紀楓發動車子,看她一眼,「你好像很緊張。」
「你叫了他多久,里面都沒聲?」舒年沒回,只問。
「好一會兒吧。」
「你確定他在里面?」
「他手機就在屋子里響,響多久都沒人听。」
舒年小臉繃得更緊了些,看一眼唐紀楓,「能麻煩你開快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