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白粟葉在酒店廚房里熬湯的時候,夜梟的手機在廳里響著,可是遲遲沒有人接。
「夜梟?」白粟葉喚他一聲。
沒有聲音。
她走過去,拿了夜梟的電話。上面閃爍著的是虞安的號碼,她在房間里找了一圈,听到浴室里傳來水聲,她敲門,「夜梟,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是誰?」
「虞安。」
「你幫我听了吧,告訴他,晚些我再回復他。」
「嗯。」
白粟葉接了電話,邊往廳里走。她還沒開口,只听到那邊虞安先開口︰「先生,簽約的具體時間和地址都已經發送到您郵箱了。」
白粟葉呼吸一重,握著手機的手隱隱抖了一下。
簽約?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軍火合同的事。事實上,離他們原定的時間,也確實是差不了幾天了。
她想說什麼,但是,虞安那邊很忙。他把話說完後,就直接掛了電話。
白粟葉心里一時間有些亂,腦海里全是郵箱的事。她沉吟一瞬,下一秒,轉身往書房走。
書桌上,夜梟的電腦就在那。
這段時間,他早已經將工作地點搬到了她這兒……
她坐在書桌前,手壓在蓋著的筆記本上,手指有些發涼。身體每一處都在發涼……
連著深吸好幾口氣,她到底還是將電腦打開。第一次發現筆記本蓋如此的沉重,抖了兩下才將電腦擺弄好。她點進他的郵箱,他的郵箱一直都設置了繁瑣的密碼,白粟葉是特工出身,這些解鎖工程自然是難不倒她。
最後一道密碼她輸進去的時候,那一串數字,竟然是她的生日……
心酸,那種酸脹的感覺一直洶涌而上,直逼鼻尖、眼眶。
但是,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退縮的余地了。
郵箱里,虞安發的郵件果然在。但是,內容里的時間和地址,是用專業密碼寫的,短時間內一定解不開。她快速的拿了自己的手機拍下來,而後,將郵箱重新標注為「未讀」,又重新關上電腦。
做完這一連串的事,整個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一樣,她無力的癱軟在軟椅里,背過身去,看著窗外,目光艱澀。
————
浴室里,水聲,還在‘嘩啦啦’的響著。
可是,噴頭下,早已經沒有人。
書房的門,被人悄然從外拉開了一條細小的縫。就那小小的縫,也已經足夠將外面的她所有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
夜梟僵立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床邊那背影上,那雙暗沉得沒有一絲光的雙眼,漸漸泛出一抹赤紅來。
垂在身側的雙手,繃得緊緊的。緊到,骨關節都發了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夜梟又折回臥室。等他將一切都整理好的時候,廳里已經香味彌漫。雞湯應該是熬好了。
「你怎麼洗了這麼久?」她穿著圍裙從廚房里出來,若無其事的沖他笑。
真是一個擅長演戲的女人。
她曾經哭著說,這輩子再不會騙他……
可事實上,她到底什麼時候說過一句真話?
「夜梟?」白粟葉沒有听到回答,又喚他一聲。
他回過神來,神色已經很冷,卻只是學著她的樣子,若無其事的拿毛巾擦著頭發,若無其事的問︰「剛剛虞安說什麼了?」
「他就說了一句話,我沒听清楚他就給掛了。」
夜梟點點頭,也不看她,只是扔掉毛巾,撈了手機過去。摁下那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不出一會兒,虞安便听了。
「先生。」
「嗯。」
「那封郵箱,果然被動過了。」
「……」夜梟沉默,手里的手機快被他握碎了。良久,他才道︰「我知道。按照原計劃不變。」
虞安沉默一瞬,想說什麼,可是,又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夜梟把電話掛了。靠在沙發上,抬手摁了摁疼得厲害的眉心。
「你……沒事吧?」白粟葉看到他這副樣子,有些擔心的問。
「沒事,就是頭有些疼。」
「我幫你按按。」
夜梟點頭,沒有多的話。
白粟葉繞到他沙發後面去。他仰躺在沙發靠上,她給他按摩,動作輕緩,適宜。她一低頭,長長的頭發全部灑在他臉上。那發尾掃在他鼻尖上,他揪了一縷,拿在鼻端下輕輕嗅著。
那味道,很好聞。好聞到讓他覺得鑽心的疼。
「夜梟,你有心事?」白粟葉按摩的動作頓了一下,眸色幽深的看著他。
听到她的話,夜梟掀開眼,深深的看她。她的臉,倒映在自己眼里,是那麼熟悉,可是,又那麼陌生……
怎麼不陌生呢?
永遠……永遠都在他面前戴了一個面具……
哪怕,他夜梟一次一次的願意掏心挖肺……
夜梟只覺得心口疼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讓我抱抱你。」
那語氣……
那神情……
白粟葉心里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她沒有多問,不敢問。從沙發後繞回去,側身,在男人腿上坐下。夜梟長臂一攬,箍住了她的腰。
兩個人……
在這個房間里,就這樣安靜的擁抱著彼此。很多話想問,很多話想說,可是,彼此之間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們之間,隔閡太多,離得太遠……
曾經看似觸手可及,可其實……過去的這一個多月,經歷的所有溫馨甜蜜,都不過是海市蜃樓……
虛假的。
而現在……
終于要醒了。
終于……
終于所有的面具,都要撕開了……
終于……
要結束了……
想到這些,夜梟呼吸一重,扣住她的下頷,俯身重重的照著她的唇吻下去。白粟葉眼眶一澀,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幾乎是本能的環住他的脖子,痴狂的回應他的吻。
兩個人,那樣用力的吻著對方,就像是要把對方嵌進彼此的生命中去一樣。
可是……
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了……
再不可能了……
………………
夜梟在房間里狠狠要了她,這一次,像是瘋了那樣。是發泄,也是懲罰,又或者……是一種自我懲罰……
總之,這一次的歡|愛,誰也沒有比誰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