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唇，手從他頭上移開，小臉上剛剛浮出的一絲絲關心，也被瞬間斂去。她只道︰「我沒有。」
「那就別管我了。」他又將眼合上。
柒柒抿緊唇，不再說什麼。她默默的在他旁邊坐了一會兒，發現真的根本沒有人要管他的意思——佣人都在忙自己的事，管家只當沒看見。唐宋先生不是醫術很好嗎？怎麼就放任他燒成這樣，完全不管呢？
柒柒再三斟酌，準備再開口的時候，簡卿就在這會兒進來了，「少主，黃警官到了。」
柒柒站起身，剛想和簡卿說他已經燒到快40°時，沒想到唐玨卻是’嗯’了一聲，悠悠轉醒，「讓他進來。」
說話間，他勉強坐起了身，掃了眼管家，管家已經將他身上的薄毯接了過去，收好。唐玨雙腿交疊，單手撐在沙發上，眯眼等著黃警官，是主人的姿態。
「唐先生！」黃警官和一位年輕同事一起過來的，一進來，便是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路上臨時遇到了些事故，所以才耽誤了時間。唐先生莫見怪。」
「我不見怪。」唐玨用下頷比了眼一旁的柒柒，是那給人以距離的姿態，「她急著走，先給她錄。」
柒柒其實一整天都沒事，也不算是急著走，不過是在這兒坐立難安罷了。
「好好好。那我就先給柒小姐錄，唐先生，您稍等會。」
在唐玨面前，黃警官和小警員顯然也是很不自在，尷尬的掃了一圈，不知道站著好，還是坐著好。
倒是唐玨開了口︰「都坐著吧。」
「嗯。」黃警官笑笑，拽著小警員坐下。佣人已經適時沖了茶上來。
柒柒沒有再說什麼，在黃警官對面坐著，回黃警官的問題。一旁的小警員負責記錄。
「那當晚李承皓有……」黃警官說到這，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唐玨，咳嗽一聲，還是問出口︰「有猥褻你嗎？」。
唐玨眼皮掀起。
柒柒點頭，「……嗯，有。」
唐玨的眼底，聚集了風暴。
黃警官直抹冷汗，「能說說，猥褻到什麼程度了嗎？就是……大概踫了你的哪里？」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柒柒雖然依舊心有余悸，但是好歹已經不再怕了。就冷靜的在自己腿上比劃了下，「腿。然後……」
她手指往上，到空中，頓住。乖巧的收回到自己膝蓋上，聲音輕了些，「還踫了腰。」
「是沒穿衣服的踫，還是穿衣服的踫？」黃警官沒問，倒是唐玨開了口。每一個字，都夾著風暴。
「……」柒柒窘了下，看他一眼，又看黃警官，「沒必要……這麼細吧？」
黃警官還沒開口，唐玨呼吸就重了許多，「那就是沒穿衣服的踫了？」
那天李承皓確實有推開她身上的衣服，模到她腰上去了。
柒柒最終點了點頭。
唐玨面上冷到了極點，那日是沒听她講這些細節，所以暫且能忍耐，如今听她說起來，李承皓若是還站在他面前，死十次都不會夠。誰求情都沒用！
——
錄柒柒的倒是花了一會兒時間，到唐玨的時候，唐玨只有寥寥數語，最後，兩個人簽字。
柒柒的字，很好看，娟秀靜謐，如她人一樣。
唐玨亦然。兩個字，洋洋灑灑，狂妄倨傲。他放下筆，長指在口供本上不動聲色的敲了一下，「黃警官，這位李律師那兒，不用我開口，你也知道要怎麼做吧？」
「這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處理到您滿意的程度。」
「秉公處理吧。」
黃警官似有些意外。都打他女人的主意了，還只是秉公處理？這不是唐門少主的風格啊。
黃警官一直都在揣摩唐玨那話到底是要自己秉公處理，還是不要秉公處理。走到外面，遇上簡卿，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他的手段。
「黃警官，李承皓所有做過的違法事的證據，現在已經在你郵箱里躺著了。公訴的時候，記得好好派上用場。」
「……」黃警官抹了把冷汗，只覺得毛骨悚然。
所有證據？
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而且，他後來仔細看那些證據，發現大多都是有關李承皓非常私密的事。警方要查，都絕對查不到。
所以說，唐玨這種人，千萬不能得罪。一旦得罪，他手上掌握的資料，怕是能把人輕而易舉拉進地獄，而且永無翻身之日。
這李承皓也算是不長眼了！
「黃警官，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柒柒很眼熟啊？」回去的警車上，小警官開口。
「能不眼熟嗎？上回在928見過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上回在928，我是沒看清楚。可剛剛在唐家倒是看得很仔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女孩是柒局的佷女吧？以前柒局加班的時候，她來給柒局送過飯，我記得呢。」
「是嗎？對啊，都姓柒。」黃警官又翻了下那口供，羨慕的感嘆︰「你說他也是命好，有這麼個佷女，以後背靠大山也平步青雲了。」
——————
這邊。
錄完了口供，柒柒沉吟一瞬後，到底還是提了包起身。
唐玨抬起眼看著她的背影，面上一直都是波瀾不興的樣子，直到她真邁步往外走，他眼神便涼了很多。
柒柒覺得自己應該趕緊離開這兒的。該忙的事都忙完了，再留實在沒有任何意義。可是，莫名的，她往門口走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最終，她回頭，看向唐玨。
唐玨此刻也正看著她。
兩個人，四目對上，他眼神黑得像漩渦，柒柒只覺得那一瞬，心髒都快停擺了一樣。
她握緊了包的帶子，輕聲開口︰「我覺得……你這樣，最好還是去一趟醫院。」
唐玨起先涼下去的眼，又漸漸的有了溫度。他從沙發上起身，緩步朝她走過去。
一路，眼神一直凝著她，不曾有偏移。
那眼神，像是要烙進她心底去。
柒柒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她一再的告訴自己，要趕緊離開，不要多事，可是，被他的眼神盯著，整個人就像定住了一樣，一步都不能動。
等回過神來，唐玨已經站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