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勇一听唐玨如此一說,心里知道唐玨只怕是已經掌握了證據。只怕所有的事情,他都心知肚明。剛剛的虛張聲勢,到此刻已經全蔫了。
「少主,這事兒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如今再拿出來查,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別說是對我,就是對柒衡的名聲也有很大損傷,如果你真是替柒柒考慮,這件事,怕是還得再斟酌。」
「我不需要斟酌。過去的事實真相是怎麼樣,我唐玨一點都不關心。只要柒柒開心。所以……」唐玨語氣涼了些,也重了些,「柒勇,從現在起,改改你這態度,不要再為難柒柒。這件事,我說過去,也就過去了。否則——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最後幾個字,唐玨咬得很重。
柒勇囁喏著,在那邊,說不出半個字來。風一吹,他臉色蒼白。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以為這一切事實真相早就埋入了深。淵,不會再被挖掘起來。
但是沒想到……
「柒勇。柒勇?」露台的門,被推開,姜芍走過來,就見柒勇面色慘白,神色百般不對勁。她上前一步,「你沒事吧啊?」
柒勇回神,急急忙忙的把電話掛了。怕姜芍知道些什麼,又把那串號碼給刪掉。
也沒回她,只折身往病房里走。
姜芍見他那般慌亂的樣子,擔心的問︰「柒勇,你這兩天怎麼一直都魂不守舍的。」
「什麼魂不守舍?」
「我看你這兩天老是神神秘秘的躲著我,是不是瞞著我做什麼事了?」
姜芍這麼一問,柒勇一下子就火了,煩躁起來,「我這每天都然你24小時的盯著,能有什麼事瞞著你?我都病成這樣了,你能不能不給我添堵了?」
姜芍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當下眼眶就紅了。「柒勇,你說話可得憑良心。我什麼時候盯著你,又什麼時候給你添堵了,這都是關心你!你……」
姜芍的情緒也一下子就爆發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就砸了下來。她一想到丈夫的病情,到底是怨懟不下去,反倒是委屈的投進他懷里。柒勇一見姜芍的眼淚,自己也知錯了,摟住妻子,卻是始終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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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玨的辦公室面積巨大。落地窗的玻璃,透淨明亮。陽光從外面照進來,暖洋洋的。柒柒沐浴著這層陽光,抬目怔忡的看著窗外幽藍的天空,又想起柒語和柒勇二人今日對自己的態度,心里多了幾分戚戚然。
她不願讓自己一直胡思亂想下去,想上上網。打開電腦,敲出自己的生日號,順利的開了機。屏幕上,自己的照片,赫然躍出來,她忍不住展顏一笑。
被人惦念的滋味,有幾分甜。
只是……
這幾年,她的一切他都掌握著,可是,他的生活于她來說,卻是全然空白的。柒柒已經有種想要好好的,再次了解他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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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玨開完視訊會議,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問秘書︰「柒小姐吃午飯了嗎?」。
「送是送進去了,但是,進去的時候看柒小姐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怕是也沒吃多少。」
唐玨沒有再說什麼,推開辦公室的門直接就進去了。
秘書探頭和簡卿低聲聊天,「少主這是真會娶柒小姐吧?這麼看著對柒小姐可不是一般的上心。」
以前這棟樓里,沒正兒八經的來過女人就算了,這麼多年,也從沒見少主為誰這麼著急過,吃飯的事都關照著,簡直事無巨細。
「娶不娶不知道,不過,我就知道少主要是連柒小姐都不娶了,那肯定是打算去廟里當和尚去。」
秘書斜睨他一眼,「我們少主要真當和尚,得哭瞎多少女孩子?」
哭瞎都沒用啊,人家眼里心里,除了柒柒,根本正眼瞧不上任何人啊。以前柒柒不給他回應的時候,他尚且和溫心鬧著玩玩,和柒小姐來個欲擒故縱。現在柒小姐就在他身邊呆著,別的女人就連半點插足的空間都沒有了,連玩都沒機會。
唐玨推門進去的時候,柒柒不在辦公室里。秘書給她送的午餐,還原原本本的擺在桌上,動都沒有動過。
他沉步邁向休息室,休息室的門沒有關上,他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柒柒正蜷縮在床上,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縴巧的身子蜷縮成一團。
都說,這樣的睡姿,是體現一個人極度沒有安全感。
而且,哪怕只是從背後看著,唐玨也能感覺得出來,此刻的她,被濃郁的悲傷籠罩著。
心一緊,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走過去,合衣在她身邊躺下。側著身,兩手將她摟住。身後,一陣暖意襲來,柒柒身子微顫,本能的緊張後,聞到那熟悉的茉莉香的味道,立刻就松懈了下來。
「怎麼連飯都沒吃?」唐玨溫柔的吻了吻她的發頂,也沒將她身子翻轉過來,只是兩手繞到她前面去,握住她的手。在這樣不算涼的天氣里,她雙手卻是一片冰涼。他握緊了。
柒柒下意識的將他的手反手握住。
「剛剛,我給伯母打了電話……」柒柒的聲調有些不穩。
唐玨早就猜到了。
「我大伯是惡性腫瘤,胰腺癌……」
「嗯。」這件事,唐玨沒想要瞞她。也知道是瞞不住。
「我上網查了下資料……听說,治愈率非常非常低……」
「這幾天,我會讓唐宋回來,他會盡力。」只是盡力。唐宋無法給他的保證,他也無法給予柒柒。
柒柒忽然轉過身來,將臉埋進他胸膛里,什麼都沒說,只是雙手用力的抱緊他,仿佛在他懷里尋求一種安心。唐玨微怔一瞬後,回神,唇角漸漸彌漫上一層淺淡的笑意。
他把她抱緊,大掌在她背上輕輕撫著,寬慰︰「沒事,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
「唐玨……」柒柒沒有應,反倒是突然悶悶的喚他的名字。
「嗯?」
「未來,有一天……你會不會又像八年前那樣,突然就消失了……」柒柒說到這,鼻尖有些發酸。她的人生,一直在不斷的失去,每一個人走得都很突然,她甚至連挽留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