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時辰的急奔,慕容九總算是來到了忘憂谷的入口。看到熟悉的景物,興奮不已。西斜的陽光投在慕容九的側臉上,使得她臉上的汗珠都閃著淡淡的光。無暇去擦,只頓了下便又提速進谷。抱個人跑那麼長的路,真心有夠累!幸好快到了,心一下輕松了許多!速度竟是一下快了許多。
忘憂谷內,天機老人立于崖邊遠眺,眉目間帶著憂色。「申時已過去一半,九兒尚未歸,莫不是途中出了意外?」天機老人輕語,雖說他知道慕容九對忘川森林中心的這片山脈已非常熟悉,對危險的應變更是如身體對冷熱的感知,武功更是得他真傳,可見她逾時未歸心里仍是不由擔心。而,這時慕容九急切的聲音由遠至近的傳來。
「師父,我回來了,快過來幫幫我。」慕容九如一陣煙般閃過,未跟天機老人照面,便直接進了竹屋,往她的閣樓而去。竹屋只有兩間臥室,一樓一間是師父的,她的閣樓還是後面,師父救回她時,拆了屋項重新加蓋的,他們住剛好夠用。他們是隱居,沒有想過帶有其他人來,便沒有預留客房。如今慕容九突然帶了個病患回來,自然帶回自己房間,總不能佔了他師父的房間不是。在說了,她帶人回來,師父會不會不高興都還不知道,再佔他房間那不是找抽嘛。
天機老人听到慕容九的聲音松了一口氣,可當他回頭,看到慕容九身上抱著一個滿身是傷的男子進了閣樓,不由的升起一陣擔憂。慕容九身形極快,可天機老人是何許人,眼力自是驚人。天機老人憂心的不是藍衣人的傷,而是無論藍衣人的身份是什麼,這處居所恐怕是將不再隱蔽。四國本來就一直在尋他,江湖近年已有他隱居忘川森林的傳言。最近一次出忘川森林也在無意中得到消息,外界有人暗中重金懸賞尋他。他憂心即便有忘川森林這樣的天險做為屏障,怕也是終有一天會被找來。
你說為何尋天機老人?那還用說嘛!找大夫干嘛?找的還是一代神醫!不是家中有人患有惡疾,就是別有用心。若是單純求醫便也罷了,要是別有用心,那……
而,最讓人憂心的便是皇室。你說哪一朝皇帝不是希望能「萬歲萬萬歲」的,天機老人便是「懷壁其罪」。可是,長生不老這種事豈是你想就能的。天機老人也不是神,即便醫術了得,讓耄(m o)耋(di )之年的人多活個幾年的還有可能;想要「萬歲」,只能說想太多了。
其實,個中道理大多數人都懂,可是,有時候人的執念很可怕,許多明知道的事,卻偏偏還是執迷不悟。秦始皇不就是個例子嘛。
而就算排除這點,伴君如伴虎,有多危險可想而知。
至于江湖,那險惡亦是不惶多讓。
所以說,盛名之下還真是……很累。如此也能明白天機老人為何避世于此,以及他的擔擾了。
話說回來。天機老人听到慕容九的叫喚,一邊思索著,身體卻自然反應般,飄身隨慕容九來到她的閣樓里。
慕容九閃身進入閣樓,將藍衣人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將背上的藥婁解下放在一邊,邊來回從櫃子里取出許多藥瓶子,及一些用于治療的工具。見天機老人進來,看了看天機老人道︰「回來時正巧踫到他被人追殺。」,慕容九手指了指床上的藍衣人,算是解釋了她遲歸的原因。
「師父,我需要一些熱水。」慕容九朝天機老人眨了下眼,便回到床邊開始為藍衣人治傷。
也不知道肋骨的斷處有沒有移動,要是刺穿胸膜、肺或血管都會很難辦。在這沒有外科手術設備,做手術是極危險的事。慕容九認真的為藍衣人做檢查沒有再理會天機老人。
天機老人似乎早習慣,也知道這里不用他幫忙,于是挑了挑眉轉身離開。只是心里一陣郁悶,這丫頭對自己真是越來越不客氣了!輕嘆一聲,燒水去了。
「幸好斷骨沒有造成其他傷害,傷口也沒有再惡化。」慕容九為藍衣人檢查完,有些慶幸的自語。為了更好的做治療,慕容九將藍衣人的衣服全部退下,只留一條褒褲。便開始仔細的為他固定肋骨、清理傷口。
當天機老人把熱水送來時,慕容九已經將藍衣人斷了的肋骨固定好,傷口的腐爛面亦已切除上藥包扎得差不多。
「師父,拿套你的衣服來吧,他的衣服不能穿了。」慕容九感覺到有人進來,頭也沒抬,繼續手上的動作,直接吩咐道。
「嗯?」天機老人正要把水盆放在屋中的木桌上,听到此話,手一頓,蹙眉看了一眼慕容九忙碌的身影。回想那藍衣人的衣服確是被砍得破爛不堪,是不能穿了,便不再糾結,將手中的水盆放下,再一次走出去。
天機老人將水放置屋中木桌上離開時,慕容九也剛好包扎完。
「呼……好了,累死我了。」慕容九伸展了下四肢,愉悅的道。
回身卻看到一盆冒著熱氣的水放在桌上,又回頭望了一眼床上滿身血污的人,蹙眉一嘆。拿了一塊干淨的棉布在熱水里浸濕、擰干,動手為藍衣人將血污擦拭干淨。等天機老人拿來衣服又在他的幫助下為藍衣人穿好衣服後,慕容九徹底累攤了。一天沒吃東西,追了雪狐幾個山頭,經歷無名山谷里的震撼;救人;一路狂奔;回來又忙于為藍衣人治傷,如今已是酉時,天已微暗,都到晚飯的飯點了。真的是又累又餓。
慕容九重重呼了一口氣,這次是真的好了。輕輕的轉了轉酸疼得都快沒有知覺的腰肢。忍著酸疼拖著疲乏的身體來到樓下儲水的地方,打水洗手,來來回回洗了好幾次。慕容九不否認她有潔癖,兩世為醫,她非常、極度重視清潔。
回到屋內看到淨了手坐在屋中喝水的天機老人,慕容九立即皺著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對天機老人道︰「師父,我一天沒吃,快餓死了,有沒吃的?」
「……」天機老人眼神深邃一絲表情都沒有的盯著慕容九,一聲不吭。
慕容九被天機老人看得有些心虛,師父這樣好可怕!有什麼話不能用說的,只好賣萌的撫著肚子,睜大眼楮眨巴眨巴的回望著天機老人,用眼神告饒並告訴天機老人︰「師父大人,我真的很餓。等我吃飽了再來盤問可以嗎?」。
「等著……」天機老人眼神一暗輕嘆道。這丫頭,就是吃死了他。她可是他唯一的愛徒,雖是師徒相稱,可他把她當女兒。看她那副樣子,更是再也無心責備。起身往廚房走去。沒一會兒端出二碗還冒著熱氣的面條。
「剛燒水時順便煮的,還熱著,快吃吧。」天機老人臉色淡然卻是語帶寵溺的道。
「嗯,好香啊!謝謝師父!」面條只是面條,連灑點蔥花都沒有,可現在的慕容九實在太餓,給她什麼她都覺得很美味。一點形象都沒有的狼吞虎咽起來。
一旁的天機老人看著這樣的慕容九,不由莞爾一笑輕搖了下頭道︰「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慕容九听到天機老人的話,抬頭,嘴巴鼓鼓擠眉一笑,像極了一只皺起的包子。低頭又與面條斗爭去了。
「呵呵……」看著慕容九那可愛到極致的小模樣,天機老人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之前的煩憂瞬間煙消雲散,跟著吃起眼前的面條。只人家天機老人吃得可就優雅太多了。
「哇……吃飽了,好舒服啊……」慕容九模著自己的肚皮,仰天閉眼一副臉享受。
「吃飽了就歇歇,廚房里燒了水。」天機老人吞下嘴里的面條,緩緩的吩咐完,又繼續優雅的吃著碗里的面條。慕容九太餓吃得太快,天機老人吃得細嚼慢咽,自然沒有那麼快。
慕容九听到天機老人的話,心頭一暖。她這個師父看著似乎什麼都不關心,可卻是事事細心。竟是幫她燒了水方便她一會沐浴。
「嗯……」慕容九甜甜的應了聲。便起身回到自己的閣樓,再次為藍衣人把了脈及檢查了下看有沒發燒等。見一切正常,拿了干淨的衣物,便要下樓。回身時眼楮一瞥,看到被自己隨手扔在一邊的衣服,走過去拾了起來。藍衣人的衣服破了也不一定能穿了,但還是洗洗好些,做為有潔癖的慕容九是這麼想的。拿起來翻了翻,讓她翻出一只錢袋還有一塊玉佩,以及一根信號筒,錢袋里面還有些碎銀和銀票;玉佩玉質細膩溫潤,色澤純白如羊脂,一看便知定是一塊極品美玉。玉面一面刻著龍騰圖,一面刻了一個「睿」字。無論是衣飾或是手上的這些東西,都顯示此人非富即貴。加上,從她遇到他,他正被追殺這件事上,慕容九直覺此人很復雜。
慕容九蹙眉凝思了下,最終定論是︰此人不簡單,以後能不接觸便最好不要。雖說如此,她也沒後悔將人帶回忘憂谷救治。
將玉佩及錢袋等收起,放在床頭,男子醒來便可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