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竊私語、杯觥交錯間,玉衡先生款款上台,而他的出現亦立即引來所有人的關注,築香友居內瞬時安靜了下來。
玉衡先生向前座的幾位王爺揖了一禮,又向在場的眾人頷了頷首才道︰「各位來賓,今日築香友居,有興迎來天下第一美人樓蘭曦小姐,與慕容將軍府的大小姐慕容飛雪,在本居進行才藝比試。此次的比試……」
玉衡先生將比試的規則說了一遍,當大伙知道輸贏取決在自己的手上,無不都歡欣鼓動,更加的期待著比試的開始。
「現在,就先有請慕容小姐為我們帶來才藝演出,有請……」
玉衡先生話落,場下鼓起一陣歡悅的掌聲……
玉衡先生的話落,休息室內的慕容九亦瞬間睜開眼,吸了口氣,拂了下方才王子安送來的桃木琴,展顏一笑,眸光熠熠的抱起桃木琴,步出休息室,往舞台行去。
仕女閣中,換好舞衣的樓蘭曦,亦隱隱的听到了玉衡先生的話及那雀躍的掌聲,眸光一斂,起身亦往大堂緩步而去。
「有勞玉衡先生了。」慕容九上台,向玉衡先生一個頷首,便抱著桃木琴在琴台前落坐。
玉衡先生微笑著回了慕容九一禮後,便退下舞台,將焦點全部交給慕容九。
「想必在場的人,大多都知道飛雪會琴,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飛雪會醫,醫術才是飛雪的所長,今日一曲名叫‘鬼醫’,希望你們會喜歡。」
鬼醫?……
聞得曲名竟是如此一個詭異的名字,築香友居內,不管是大堂直面現場的眾人,還是倚著觀賞窗看熱鬧的的人們,都無不是訝異尋思,難而卻都不出一聲,靜靜的等候著……
丁……
一聲低沉壓抑的琴聲緩緩平延而起,尾音剛落,琴間急轉,慕容九如玉般的縴指快速跳動輕移,琴聲時清越時激蕩,時舒緩時快轉……
慕容九清亮的嗓音響起,跳躍輕揚……
「幽幽藥草清芬,冥冥磷火青燈,理罷盒中金針,半掩門。
料算前日診客,今當輪回往生,不知奈何橋上,已渡幾人?
不辨朝暮晨昏,不問布衣朱門,來去此地皆是孑然一身。
檢點碧血濁純,切診脈象浮沉,多少痛惡痴嗔了結無聲。」
琴聲一轉,低沉幽長……
「我拈金針,刺探人情幾分,傷痕寸寸,訴說久遠傳聞。
經絡蜿蜒,浸染凡間愛恨,血液尚存,現世余溫。
殘破靈魂,由我寬恕前塵,鬼醫之身,還你無瑕之魂。
每一個人,都曾無傷無恨,浮生一輪,返璞歸真。
從未懸壺濟世,遑論妙手回春,不過輪回之前最後一程。
若怕負盡深恩,何妨視之如夢,夢醒後來世重逢。」……
「我拈金針,人情幾分,傷痕寸寸,久遠傳聞。
經脈蜿蜒,凡間愛恨,血液尚存,現世余溫。
殘破靈魂,寬恕前塵,鬼醫之身,無瑕之魂。
每人都曾,無傷無恨,浮生一輪,標記仇恩。」…
「我拈金針,刺探人情幾分,傷痕寸寸,訴說久遠傳聞。
經絡蜿蜒,浸染凡間愛恨,血液尚存,現世余溫。
殘破靈魂,由我寬恕前塵,鬼醫之身,還你無瑕之魂。
每一個人,都曾無傷無恨,浮生一輪,返璞歸真。」
幾個低高音急轉,琴音漸漸收起。
神醫聖手,妙手回春。然而,命里終結,醫術再高亦是枉然。
浮生一輪,返璞歸真!榮華富貴、恩怨情仇,最終不過前塵……
一曲畢,築香友居內靜寂無聲,個個沉淪在那由曲音帶入的幻境之中不可自拔。
呼……
吐出一口濁氣,洛彥清眸光凝聚,望向台上那個淡然清雅的人兒,抬起雙手報以掌聲。
洛彥清的掌聲喚醒了眾人,一時掌聲雷鳴,響徹整個築香友居,久久不止。
痛惡痴嗔?無瑕之魂?
休息室中,樓蘭曦目光呆滯,眼眶之中淚意盈盈。
自她遇見他,便失了心;此次再見,更是痴嗔盡顯。
細細回想,如今的她還是當年那個雅然高潔的人嗎?還是那個風華絕代以一舞名動天下的人嗎?
如今,她的一切,生活、愛情皆變得……
放下嗎?放下一切愛憎才能治愈靈魂嗎?
可是,她能放下嗎?
樓蘭曦呆滯的目光悠的急縮,斂去眼角的淚意,伸手拈了拈掛在身上的輕紗,暗光波動,有著未可預見的陰沉。
慕容九!你一面說不現場作曲,如今作了,還是作了一首如此撼動人心的曲子。而她,舞的是她以往便公開跳過的舞……
這一份用心還真是陰險!還害得她差點迷了心智。
慕容九起身,對著台下及雅間中不惜余力送給她掌聲的人們,深深的揖了一禮,繼而在那不斷的掌聲中,抱琴緩步下台,將琴交與王子安後,回身坐回前排席位。
「原來,你的醫術之高,已不是那回春妙手,而是有著那淡然無瑕的清明之心。人世間的病痛,何及人心的痴念、執念。九兒,你又讓我高看了。」洛彥清深邃的眸越過一旁的慕容昊,定定的望著慕容九,聲音中有著幾不可聞的顫抖。
呃……
這不是她作的啊,親!她只是翻唱來著。
「呵呵,你喜歡就好。」慕容九不知如何回答,微笑的敷衍道。
清明之心啊!她似乎是沒有的,要不,她又何必擔心這憂慮那呢?
軒轅睿動了動唇,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那種離她越來越遠的感覺,令他心悶不已,如果他能放下,她又是否願意救贖他的靈魂?
程子夜遙望著慕容九那淡然輕笑,如出水芙蓉般潔靜淡雅,凝望的眸光漸漸悠遠。
或許,能陪在她的身邊,便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眷顧了吧?
……
此曲一出,有人震撼反省,卻亦是有人不由暗嗤。
嗤!今生能富貴榮享,誰管來世如何!不屑于此曲意境的,便有軒轅碩與軒轅瑜。
只是,眾心所向,他們也不會傻的當面嗤笑出來。
然而,更多的人卻是因為此曲,從一堆花色緋聞中回首,意識到慕容九原是名醫術極高的醫者!可不僅僅是那個在琴會大放異彩奪得雪音、受三方求娶的慕容家大小姐,她可是治好過眾太醫都束手無策的慕容夫人及洛家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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