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元月有天氣越發冷寒。然而,這清心苑里哪怕燃著暖爐,氣溫卻不如屋外來得溫暖。
雖說食不言寢不語,可這低氣壓卻讓慕容九第一次在面對一桌美食有了食不下咽,吃了也會消化不良的感覺。
慕容九暗自觀察著東方嘯與東方逸,兩人皆是面無表情,可,從東方可嘯眸光總不經意的掃過東方逸,便可看出,東方嘯的內心並不如面上如此漠然,至少對東方逸並非如此。而反觀東方逸,面無表情這個詞根本無法形容他如今周身散發的氣場。那是一種冷到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寒冽氣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決絕。
對于東方逸如此排斥自己的父皇,慕容九不是不能理解,而東方嘯似是在收斂對東方逸的疼愛之情也不難猜透。
唉……
慕容九暗嘆了口氣,皇家父子的相處都是這般令人無助的嗎?
一頓飯在極度壓抑的情況下總算是用完了,在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慕容九覺得她又活過來了。可,在她以為她終于可以離宮的時候,這東方皇帝又給她出了個難題。
「時候也不早了,逍遙王也該回府了。」回到正廳,方才坐下的東方嘯接過宮女遞上的茶水啜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眸光微掃了眼東方逸見他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隨即又說道︰「至于慕容小兒,朕請你來皇宮做客就不能這麼讓你回去,就留在皇宮住些時日,陪陪朕好也給朕說說外面的世界。況且,皇宮怎麼說也比外面的客棧來得舒服你說是吧?順便還可參加明日的上元宴,慕容小兒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慕容九都不禁想問,皇旁老兒啊!可看到她額頭上的三條黑線?。
她可不覺得東方嘯這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她可以說不,可那不明擺著不給人面子嘛!皇帝的邀約是想推就推得了的嗎?就算現在的她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家人,可是,人怕的就是事多麻煩多。
慕容九是不願留在宮中的,什麼叫皇宮比客棧舒服,皇宮能比得上客棧的自由自在嗎?唉……
可是,不得不說,慕容九倒也不是打心底十分排斥在宮里留些時日的。她還是蠻好奇東方嘯這個父親對兒子的愛有多深?還有東方逸因何如此抗拒他?東方逸的‘家’又是個有著什麼樣關系的‘家庭’?這些問題,也許留在皇宮可以讓她有些了解……
再則,她也十分好奇,東方嘯留她在皇宮打的是個什麼樣的算盤。
東方逸眼眸暗光流轉,無視東方嘯的話,而是看向慕容九。慕容九自主的性格他了解,因此,在听到他的父皇意欲留下慕容九的時候並未立即出聲反對,而是默立一旁靜待慕容九如何回應。
「草民本不該叨擾,不過既然皇上說了,草民樂于從命。」慕容九向東方逸遞了個眼神,微笑的起身向東方嘯回道。
「如此甚好。」東方嘯輕笑著點了點頭,話落即轉頭對身邊的李公公吩咐道︰「將慕容小兒安排在椒房殿,好生待候著。」
「奴才遵旨。」李公公躬身應道。
李公公上前欲領慕容九前往椒房殿,而就在慕容九打算行禮告退的時候,不曾發言的東方逸出了聲。
「九兒。」東方逸冷冽的俊顏之上,眸光幽深。
他不想干涉慕容九的決定,可是,在她決定留下時仍有著一絲不解,還有幾分……憤懣。
東方逸清楚他的憤懣來源于對他父皇的敵視,他的私心里不想讓他的九兒跟他父皇多做接觸。這些,他以為慕容九是懂的,然而,她卻選項擇留下。
即便他明知道她留下的目的,也許是為了多了解他以及他身邊的人和事。即便他明知道,她這樣做的目的,也許只是為了可以能在他需要的時候幫助他。可是……
那憤懣的情緒並不難控制,以至這時的東方逸並未意識到,長埋在他內心深處多年對他父皇、對整個皇家的怨懟左右著他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情緒波動。
東方逸眸底深處的那絲不悅慕容九還是感覺到了,在她做出決定的時候便也意料到他的內心必會有不滿,不認同甚至會怪她。可是,她相信他會明白她的意圖。是以,抬眸對上東方逸幽深的眸子時,慕容九報以燦爛一笑以示安撫。
慕容九絢爛的笑顏確讓東方逸無力招架,在听到她的決定他是有些不悅,然而更多的其實是對她的擔憂。皇宮,特別是這後宮,可不是個青山碧水、詩情畫意放松心情修養身心的地方!
九兒啊!你究竟知不知道住進這里,就算你不犯人,麻煩卻不會因你無心惹事便不找上門。
東方逸無言暗嘆,睨了眼慕容九無視東方嘯就在廳上,轉身無言的大步離去。
東方逸如此輕視她的行為,于慕容九來說可是頭一遭,令她不禁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微微發愣。
臭小子!這傲嬌勁還真不小吶!竟然給她擺臉色看?!
「嘖嘖……挺有個性。」慕容九已然不渴望墨能說出些心靈雞湯,對于他的幸災樂禍已經麻痹。對此,只在內心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
背影消逝,慕容九的心亦隨之一沉。對于東方逸今日的所為,她都不禁要吐槽。那麼,身後堂上那位呢?
想及此,慕容九不由轉身望向端坐于上座的東方嘯。或許是沒想到慕容九會突然回身,東方嘯眼底那抹悲慟來不及收回的暴露在慕容九的眼底。
望進那抹悲慟,慕容九的心為之一震!有著這樣神情的人,慕容九不禁想,不管東方逸遭遇了何事以至他對親情失去信心,甚至于痛恨身處皇家。可,興許東方嘯為人父對東方逸的愛並不會比慕容夫婦給她的來得少。只是,為君者的身不由已比起其他人要來得多上好幾倍。何況,他即為君,還要為人父,甚至對于從小失去母妃的東方逸來說,他還要承坦母職。這樣的他除去身上的身不由已,也會有許多的力不從心與無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