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逸將廳中的一切收入眼里,天機老人等人在觀察著他,他也在觀察著他們。听到慕容皓軒的話,東方逸躬身微福一禮,道︰「自然,小婿自知此事難免操之過急,但為防有什麼意外,小婿才不免著急了,還請各位長輩見諒。」
現在,東方逸並沒有著急,一來,他在稱謂上一上來就將親家身份落實了,親事是跑不掉了,現在只余落實成親的大日子,而他相信,明天他們會答應自己的請求。二來,他又怎麼可能沒有設想,以慕容家的立場將會考慮到的問題?
因此,半月之期雖時間緊張,可是多等一天又如何,以逍遙王府的實力就能將婚禮的一切辦得萬無一失,何況慕容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主導一切,而單就影樓的實力,十幾天夠了,綽綽有余。
讓他們靜心的思考一天有什麼關系?只要他們同意嫁女兒,他能如願娶回九兒便好。
東方逸睨了東方穎一眼,這小子那‘親家公’、‘親家大舅子’喚的,都沒有引起岳父大人父子倆的反感,說明他們心里其實早也認可了這層身份。而,九兒的師父……
也許,晚上是該單獨會會了……
「前輩,你看?」東方逸話落,慕容皓軒微凝片刻,回頭請示的問向天機老人。
「嗯。」天機老人淡然的應了聲,清遠的眸子第一次認真的看向東方逸,微微笑起,道︰「自從九兒大了,許久沒陪我老人家下棋作樂了,晚上是要讓那丫頭陪陪我這老人了,東方不介意就一起吧。」
「晚輩自當奉陪。」東方逸恭敬的作揖,這個老人家身上的氣韻讓人不由自主的欽服,心生崇敬。
起身,東方逸深深的看著已經低頭飲茶的天機老人,心道︰沒想到他率先要見自己,倒是省得他找借口會面了。
「既然如此,隨行的聘禮是否也等兩天再查驗?畢竟還有些在路上未到。」見時機差不多言子棋開口,再次旁擊。
竟然,那二十禮車,只是聘禮當中的一部分?這……
聘禮的豐富程度體現著男方對女方的重視程度,這東方逸為了慕容九倒真是很舍得呀!
沉重的開場,平淡的收尾。
小小的驚撼于東方逸的大手筆之後,慕容皓軒做為主人親自領著東方逸一行人到前院客房休息,那是一座獨立院落。
安排完東方逸一行的住處,慕容昊辭別後就去了書房,見了慕容皓軒,只是,兩父子見了面,相視了片刻卻是不知從何說起,靜靜的各據一方,相對無言。
慕容皓軒半生戎馬,慕容昊亦是在軍營戰場麻磨練長大,雖是武將卻也深諳官場的彎彎道道,這幾年對世事更是看得通透。
也正是因此,他們才會更加抗拒朝庭,不願在踏足。
朝堂的黑暗,當中的彎彎繞繞,雖說就算九兒嫁入逍遙王府,他們也不會涉足到朝堂中去,可是,即為皇家親,又能真正抽身在外?答案……唉!
「妹妹很苦,雖然她總一副瀟灑豁達的姿態。孩兒希望她可以開心,所以,不管是什麼只要孩兒給得起,孩兒會不惜一切。」慕容皓軒靜靜的坐著,慕容昊平白直鋪,沒有一點情緒點綴,卻比豪言壯語來得落地有聲。
「昊兒,為父何嘗不是如此心思,可是……」慕容皓軒略帶沉重的眸子望向慕容昊,他這個兒子是那麼優秀,他亦該擁有自己的幸福。可是,一旦九兒嫁到東越逍遙王府,誠如昊兒所說,他會為了九兒的幸福不惜一切!這樣的他要怎麼為自己謀幸福?
以現在的影樓,現在的慕容家,有足夠的能力周旋在四國之中,但,那也是隱在暗處且不歸屬哪一個國家。如果九兒嫁入東越,意味著慕容家也將貼上東越的標簽。而,原本是天耀將門的慕容家,哪怕曾經是被冤入獄,哪怕是被迫逃獄,被迫活在黑暗中,哪怕現在真相大白,哪怕現在重復光明……
可這件事,卻始終會是四國皇族心里的一根刺!而經這聯姻,慕容家好不容易洗白的背景只要在有心人的渲染下,一個處理不好在天下人的心里將會更加難堪!
天下人的心里是何看法有何干系?是,他一個快過半旬之人于名利有什麼關系,那一切他早已看淡。只是,九兒呢?若不幸真如他預想,有心人拿此事攻擊慕容家,九兒在皇室中將要面臨怎樣的景況?還有……
昊兒呢?九兒苦,他這個兒子何嘗不苦?幼時因著妹妹墜崖失蹤發奮要成為強者,這些他不知道嗎?他是付出了多少才能成為大將軍,他不知道嗎?被陷謀逆,這些年他的身心有多苦,他不知道嗎?為了讓家人可以無憂,他這些年又付出了多少,他不知道嗎?……
是他無能!他的一對兒女跟著他受盡艱苦,他誰都疼,他希望他們都能幸福過得自由無憂。可是,一旦九兒嫁入東越……
昊兒,要怎麼辦?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以九兒為主,而忽略了自己……或者說,他會刻意摒棄可能近身的幸福。又或者說,他是害怕別人的靠近,拒絕生命中有另一半。
昊兒,他不會在沒有絕對的勢力下,讓他的生命里在多出一個人。他會怕,怕保護不了!
呵,是啊!一個人不能說就不會有幸福,可是,只有一個人的人生難道不是殘缺的嗎?
昊兒是有他們兩老,有九兒,有像子夜這樣的兄弟,甚至有影樓的伙伴。可是,不管是他們還是九兒亦或是子夜與影樓的眾人,都不可能永遠的陪在昊兒身邊!
都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九。他有一雙兒女,是一個絕佳‘好’字,可他卻沒能讓這個‘好’成為真的好。
他這個曾經人人稱道的戰神,也不外如是,不過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孩兒明白。」看著父親的神色變化,慕容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明白,安慰道︰「爹無需過于憂慮。」
慕容皓軒看著冷漠的兒子,心底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