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葭搖了搖頭,雙腿一軟,喃喃地說道︰「走不了了!走不了了…」
紅裳大吃一驚︰「公子,難道你簽賣身契了嗎?」。
郭葭苦笑︰「這倒不至于…」
郭葭回到郭府的時候,已是深夜了。
這一日十分困乏,郭葭洗漱完畢,倒頭就睡。
次日,郭敬之府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戚氏看著來人,目光很是微妙!
何夫人端坐在楠木椅子上,細細打量了一遍郭敬之的府邸,目光微露不屑之色。
戚氏賠著笑臉,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何夫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何夫人清咳了一聲,慢悠悠的說道︰「郭夫人你是個有見識的,我今日也就開門見山啦。想當日,若不是郭氏阿葭擅做主張,毀了和我安兒間的婚約,咱們今日,恐怕早已結成秦晉之好了!只不過,說句實在的,她那樣粗魯無禮的女子,渾然就是個普通的山野鄉村長大的農婦,我是無論如何也瞧不上的!」
戚氏見她無端端扯到郭葭,難道她今日是來討公道的?可這說不通啊!戚氏心中更加不解了。
何夫人端著上好的毛尖,輕輕的抿了一口,蹙了蹙眉,又繼續說道︰「這不,才去過咱們何府一次,就不知她使了什麼狐媚子的手段,硬是把我的安兒迷得茶飯不思,我心疼我的安兒,這才親自上門來跟你說道說道,只要你應了,咱們定個日子,把她送過來吧。」
戚氏挑了挑眉頭︰「送過來?您是說……」
何夫人點了點頭,悠然說道︰「郭夫人,憑著她如今的家世,若不是還有你們,我肯娶她做妾已是萬分開恩了,你可別得寸進尺啊!」
戚氏喝了一口茶,掩住了那雙算計的眼楮。
戚氏欲言又止,表情看起來十分遲疑。她問道︰「可是,何夫人,您為這事來找我,這…于禮不符啊!」
何夫人感到好笑︰「有什麼不符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郭大老爺人事不清,不能做主,你是她唯一嫡親的嬸娘,你若沒有權利,誰還有這個權利?再者說了,納個妾而已,這可是她郭葭高攀,她有什麼值得挑剔的呢?」
戚氏連聲應下,心里卻樂開了花。
只要郭葭一出嫁,那些鋪子她便不能再掌管。到時候自己隨便找個借口,不還是自己的嗎?
再者,嫁給何府做妾!郭望之的嫡長女嫁給別人做妾!
自己終于有一件事可以贏過那個賤人了!
到時候郭清筠再尋得一個極好的人家,與那氣焰囂張的郭葭可不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嗎?
同為嫡女,貴賤卻是雲泥之別,想想都開心啊…
只不過,郭葭那妮子吃軟不吃硬,得好好計劃才行。
郭葭派人去城門口盯著連城平安出城以後,在府里一連休整了三日。
越發懶了!她晃悠了一圈,竟發現自己無事可做。
文心拿著一張繡到一半的帕子,興沖沖的找到郭葭︰「大小姐,您看二小姐的繡工,真是越發的精致了呢!」
郭葭接過來細細一瞧,只見小小的帕子上,兩朵並蒂牡丹一紅一粉,正開得如火如荼;花下隱約襯著幾片綠葉,然而細細一瞧,卻又絲毫瞧不出綠葉的痕跡來。牡丹花開得舒展而優雅,雖是最俗氣的花,卻絲毫瞧不出俗氣的感覺來。
她心里為郭笙欣喜,語氣之中也就跟著表現出來了。郭葭問道︰「看來小笙進步很快,文心你多指點著她!」
此時,郭笙追著來到了郭葭門前。她見郭葭拿著她的刺繡成果,清秀的俏臉一紅,輕輕的扯了過去,嗔怒道︰「文心你可真是的,我還沒繡好呢,你就拿過來在阿姐面前現眼!」
文心仍舊笑著打趣︰「沒有沒有,不僅不現眼,大小姐還夸你好呢!」
郭葭趁機說道︰「是啊,女孩子做這些,將來也是大有裨益的。」
郭笙靦腆的笑了笑,一朵紅雲飛上她的臉頰。
郭葭看著郭笙,柔聲說道︰「以後別繡這些小玩意了,學著繡大一點的物事!」
郭笙笑了笑︰「咦!阿姐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這時,文遠小跑著到了三人面前!
他表情嚴肅,仿佛隱忍著怒氣。
郭葭問︰「你莫急,發生了何事?」
文遠說道︰「二夫人來了!」
郭葭眸光一沉,不緊不慢的迎了出去。
戚氏坐在堂屋,一眾丫鬟僕婦伺候在一旁,由于天氣炎熱,屋子里頓時多了許多烏七八糟的味道。
劉黑三、劉管家等人虎視眈眈的站在一旁,生怕戚氏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戚氏見了,不屑地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戚氏出奇安靜的等待了許久,劉管家等人面面相覷,均想不透戚氏此行的目的。
又等了許久,終于等到郭葭現身了!
戚氏笑容滿面的站起身來打量郭葭,更伸出手來想要拉郭葭的胳膊;郭葭不動聲色的一躲,躲開了戚氏的手。
郭葭笑得純真︰「嬸娘安好!嬸娘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行前來又有何貴干呢?」
戚氏尷尬的笑了笑︰「瞧你說的,嬸娘這是來瞧瞧你爹爹,順帶著也來瞧瞧你。在家里養了這些日子,看來氣色果真是好很多了呢,阿葭不愧是我永寧城內第一大美人!」
郭葭笑了笑︰「哦?這個說法倒真是新鮮!不過要是清筠姐姐听到你這麼說,恐怕心里也會不舒服吧?」
戚氏刻意的討好踫了一鼻子灰,她拉下臉來,頓覺自己今日實在是不宜出門。
郭葭適可而止。她親手倒上一杯茶,恭恭敬敬奉到戚氏面前,說道︰「嬸娘請用茶!」
戚氏勉強接了過來。她抿了一口,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始循循善誘︰「阿葭啊,你今年,年歲也不小了吧?」
郭葭一點就通。她微微笑著回道︰「回嬸娘的話,今年就快十七了呢。」
戚氏嘆了一口氣︰「唉,你也真是個魯莽的。那何家是何等大富大貴之家呀,你原本的未婚夫婿又是何家嫡長子,若是你嫁了過去,難不成還會虧待了你嗎?」。
郭葭回道︰「嬸娘有所不知,何夫人見家父病重,家中一貧如洗,欺我年幼,便想著同我商量要以妻為妾將我娶過去!葭兒怎能答應這麼無禮的要求呢!」
戚氏義憤填膺的說道︰「原來是這樣!何府的人怎麼可以這樣?就算大伯現在落魄了,但他好歹也是曾經的相爺,你好歹也是昔日的相府嫡長女!真是欺人太甚!」
她說到這里時,郭葭雙眼一紅,我見猶憐地哭了起來。
戚氏見狀,拍了拍郭葭的肩膀,心里卻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