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郭葭為她收拾好了行囊,二人待在一起,說著臨別保重的話。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兩人借口要出門游玩,郭笙倒也沒有疑心,不過也沒有跟去,只是在見到七公主的男裝扮相時略微驚訝了一下,不過她轉念一想,姐姐時常也這樣做,興許是圖個好玩吧,也就沒有過多理會。
馬車在路上緩緩行駛,街道上行人漸稀,七公主心中還是很緊張。
她的一雙手緊緊的抱著身旁的包袱,神色見如臨大敵。
包袱里裝了一套換洗衣物,以及一些碎銀子和銀票,除此之外,大部分銀票都在七公主的身上。
郭葭掀了一下簾子,見離城門處還有一段距離。
「你真的想好了嗎?這一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七公主堅定的點了點頭︰「我知道的,你不用勸我了!」
*
郭葭見她心意已決,再問︰「出城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七公主知道她擔心自己,她沖郭葭笑了笑︰「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了,除了你,還有你家的屋頂……」
郭葭聞言,心中酸澀。
她勉強笑了笑,說道︰「出城以後,你去買一匹快馬,或是雇一輛馬車,一直往北方而去,若遇官爺,大可繞道而行。若遇劫匪,切記留財保命,千萬不要露出你的女兒身份!銀兩省著點用,應當是足夠你用的!」
七公主用力的點了點頭。二人相顧無言,卻懷著各自的心思。
郭葭心里滿是憂慮,為自己欺騙了七公主的憂慮。
而七公主則滿是憧憬,為自己即將逃離這個囚籠的憧憬……
此時,馬車前方被行人所堵塞,劉黑三看了一會兒,說道︰「小姐,好像是米鋪漲價了,和百姓們起沖突啦!」
正當此時,馬車外間有人走過。只听有婦人嘆氣︰「唉!米鋪又漲價了!要是再這麼下去。恐怕咱們連粥都喝不上啦!」
郭葭不由得說了一句︰「大米的確是貴了!」
七公主天真的問︰「為何?」
郭葭望了她一眼,笑著說道︰「北邊素來是糧食產地,最近那邊戰事吃緊,想來糧食也減產了。情理之中。嗨!咱們也不懂。走吧!」
七公主听了,卻陷入了沉思。
「你要去的北部,應當同現在正亂的北部不是一處。听說你要去的地方。水草豐茂,牛羊成群結隊,那里的百姓們也都很和善,願你去了那邊,從此以後能夠開開心心的生活,有了心事,也不要郁結在心里!」
七公主原本憂傷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
過了一會兒,聚眾的人群散去,馬車再次緩緩向前行去。
七公主畢竟是有所留戀的。她把簾子悄悄地掀開了一個小縫,往這個她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打量了一下,雕花刻欄,高樓林立……可是到了近前,房前屋後卻遍地是面黃肌瘦的乞丐;走在路上的人們行色匆匆,一個個神色間深有憂色。
環顧四處,高樓雖多,卻透露出一種蕭條之色。
七公主忍不住問︰「城里怎麼有這麼多的叫花子呢?」
郭葭細心解答︰「南方大旱,北部又是戰事頻繁,想來,這些人應當是各處的流民吧。戰爭一日不止,流民一日無家可歸。快到城門了,咱們好好的,別說話了吧!」
七公主強笑︰「是!」
不一會,馬車便來到了城門邊上。由于出城的人排成了長龍,郭葭二人的馬車只排到了隊伍最末處。
二人安靜的等待著……
郭葭望了七公主一眼,見她埋頭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七公主突然喃喃地說了一句︰「有戰事發生,怎麼竟無人告訴我……」
「你說什麼?」
七公主抬頭,沖郭葭微笑︰「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此時,路邊跪著的兩個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對衣衫襤褸的夫婦愁容滿面的站在一旁,二人身前跪著一對半大的子女,子女頭上分別戴著一個用草繩挽著的花環。
七公主好奇地問郭葭︰「那是什麼?」
郭葭看了一眼,說道︰「那是一對夫婦,在賣子女。頭上戴著花環,表示自己可以被販賣。」
「啊!」七公主聞言,心中驀地一驚,手忍不住也抖了一下。
郭葭撫慰她︰「你是見得少了,人們吃不飽,賣兒賣女來求活命,這樣的事很多。」
七公主聞言,默默地放下了簾子。
馬車在緩緩向前走著……
「听說那宮里的七公主逃跑了?」
馬車外有人在議論,七公主听見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是啊!噓!可得小聲點,是前日里出宮的李公公偷偷告訴我的!」
「我說這七公主也真是害人不淺!」其中一個人跺腳大罵,倒引得七公主心里一動。
她什麼也沒做,怎麼就害人不淺了?
只听那人接著說道︰「皇上為她招親,圖的是什麼?這麼多王子,任她挑一位,咱們大夏可不就是得了強援嗎?現在她跑了,這下可好,齊國步步緊逼,且不說別的,且看咱們永寧城里,這可是皇城底下,偏生涌進來這麼多的難民,這可是天下行將大亂的征兆啊!」
「呸!淨瞎說!咱們聖上當年是多麼威猛,豈會被這陣仗嚇住?再說,七公主雖然跑了,不是還有九公主、十一公主可以嫁嗎?」。
「嗨!你懂什麼!那兩位公主這麼小,換做是你,你舍得送她去和親嗎?且不說這公主身後的勢力了!」
「別說了別說了,到咱們了!」
外面突然沒了聲音,想來是已經輪到那兩人了。
七公主听罷,黯然不語。
郭葭雖然焦急,卻沒有去打擾她,只想她自己想清楚。
劉黑三輕聲說道︰「小姐,到咱們了。」
郭葭柔聲提醒七公主︰「別怕,到咱們了,很快就出城了。出城以後,你可不能再回來了,從此以後,你不再是你,以前的身份都同你再也沒有關系!」
七公主始終埋著頭,也不知是听到了還是沒有听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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