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大夫人此時也送好了客人回到了花廳,她瞧也沒瞧阮秀一眼,徑直走到宇文老婦人下首,坐了下來。
「都安頓好了?」久未發聲的宇文老夫人問道。
宇文大夫人簡單的回答了兩句,二人又不約而同各自低頭喝茶,花廳氣氛再次冷了起來。
「咳……」李氏假裝咳了一聲,放下茶盅,笑著對宇文老夫人道︰「看到秀丫頭這麼好我也就放心了,家中中饋瑣事繁多,還等著我去處理,我也不叨擾了。」
說完,她站起身來,帶著阮玉就往外走。
宇文老夫人和大夫人心中本就不悅,客氣話一句都沒說,這讓臉皮厚的李氏也覺得尷尬。她經過阮秀身邊的時候,頓了頓,狠狠剮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可從始至終,阮秀都一直默默低頭,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你也回去吧,身體不好,不要到處亂跑。」宇文老夫人禁了阮秀的足。
「是,老夫人。」阮秀伸手模了模肚子,乖巧地答應了,嘴角的笑卻是沒人看到。
……
「你怎麼來了?」這邊馬車上,謝安亦驚訝地問道。
馬車里的男子一席白衫,沒有回答她,只是大手一撈,謝安亦便坐到了他身邊。
「如何?」
謝安亦知道他在問宇文家的情況,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蕭嘯寒認真听完,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見他嘴角扯了扯,一雙眸子亮的驚人,謝安亦正要開口問他怎麼了,就感到那人猛地一用力,她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人已經倒在了他的懷里。
謝安亦從未這樣被他抱過,她能听見來自他胸膛中的那強有力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而她的心跳也像附和了它的節奏一般隨之加快。她咽了口唾沫,突然口干舌燥起來,像是吞了火,讓人煩躁不安。
她條件反射地掙了掙,可那雙箍著她的手臂卻越來越緊了。
「我喘不過來氣了。」
隨著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她身上的壓力一下子減輕了。謝安亦正要松口氣,只听那磁性的聲音再次傳來,嚇得她差點暈倒︰「王妃與本王成親了這麼久,什麼時候為本王生個孩子?」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嗎?二人成親這些日子,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圓房,現在蕭嘯寒這般說,讓謝安亦十分詫異。
她抬起頭來,用「你是傻了嗎」的眼神看向蕭嘯寒,卻見他一臉正色,仿佛說的話天經地義,再正經不過。
「那個……」謝安亦實在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會不懂基本常識,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
果然,沒一會兒,她就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促狹。
謝安亦臉一紅,腦子都沒轉,小手就伸了出去,一拳打在蕭嘯寒的胸口︰「你有病呀!」
那仿佛無骨的小手還沒等縮回來,便被他一把抓了去。
他的手很大,干燥而溫暖,因為習武,關節處有一層薄薄的老繭,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現在這只手包在她的手外面,微微用力,令她掙月兌不開,磨得她細女敕的皮膚癢癢的。
「看來我的王妃有些迫不及待了……」
謝安亦一臉黑線,不知道說什麼好,生怕蕭嘯寒又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既然王妃如此執著,看來本王得去請個旨了。」蕭嘯寒捏了捏她的手,「听聞靜安寺香火靈驗,戶部尚書夫人成親後多年無出,險些被休,最後去了靜安寺燒了頭香,如今連孫子都有好幾個了。」
謝安亦在渭城的時候就听過有貴人年年來,卻不曾想其中有這麼一段故事。
「你想去靜安寺?」她忽然意識到蕭嘯寒說了這麼一大堆廢話的目的,什麼她要給他生孩子,其實就是他要借著這個由頭去靜安寺罷了。她可還記得他說靜安寺是他的,他對靜安寺的熟悉程度與禮親王府相差無幾,對那密道密室更是了如指掌。
「王妃果真是聰慧得緊,想來與本王一樣,也是對靜安寺無比懷念呢。」
听了他的話,謝安亦愣了愣,思緒飄到了那日的靜安寺,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恩……」謝安亦回過神來,覺得和眼前的男人說話有那麼一丟丟的累心,琢磨著要不要「教育」一下他。
想到這,她便硬著頭皮說道︰「王爺,下次您老人家說話時能不能直白一點。」
剛說完,見蕭嘯寒眼中的不解,想到所見古人們的講話模式,又補充道︰「恩,我的意思是就只有我們倆的時候,說話能不能簡單點,不要話中有話拐彎抹角。你知道平日里我應付那些人就夠燒腦子的了,若是與你講話還跟博弈一樣,豈不是要累死人了。我們現在的關系也算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了,若是你說的我要猜,我說的你要猜,萬一中間再猜得不準,生出誤會,豈不是白白遭罪?」
這話要放在以前,打死謝安亦她都不敢說的。可這些日子的友好相處,又經歷過生生死死的危險時刻,她發現蕭嘯寒雖然經常面色冷淡,對她卻是極好的。
古人雲︰「投桃報李」,他對她好,她又怎能不回報!她生出心思要與他一心一意過日子,就算沒有愛情他們可以慢慢培養,就算培養不出來也可以培養出革命友誼來嘛!所以她才敞開心扉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話說得舒坦了,可蕭嘯寒卻沒有回答。
他生在帝王家,又是那樣一個身份,打小開始便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但凡說話,都是在肚子里繞三圈思慮幾遍才敢出口,听人說話也是非要听出個話外之音來才行。她的母妃當時那般受寵,與先帝講話也從不敢簡單,就是皇後哪怕太後她老人家,又有哪個敢簡單地說話!
如今眼前的姑娘告訴他,讓他與她說話直白說話簡單,不要拐彎抹角,怎能不讓他震驚!
他考慮了半晌,看向謝安亦的目光閃了閃。
正當謝安亦以為他不會回復了的時候,他磁性的嗓音幽幽響起,雖然只有一個字,卻讓她眉開眼笑起來。
「好。」那人說。雖然聲音不大,卻是十分清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