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姚氏的事情處理完後,徐墨玄又讓蕭雲帶了一個小丫鬟來交給楊氏和韓凌。
這小丫鬟正是韓凌之前用來引開劫匪視線的碧桃。
碧桃一見到韓凌,便嚇得撲通撲通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戰戰兢兢渾身哆嗦著不停的說道︰「求四太太和九小姐放過奴婢,奴婢是迫不得已,都是老夫人指使奴婢干的,奴婢不過是個下人,若是不听老夫人的話,她會打死奴婢的!」
楊茗鈺一听這些話,不由得驚愕,就問了楊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氏並不想將自己在廣寧伯府所遭受的一切告訴楊茗鈺,她知道四哥的性子,為了替她討回公道,四哥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韓凌見楊氏不想說,便對楊茗鈺道︰「四舅舅,祖母不喜歡我和娘親,所以在我和娘親去鳳陽府定遠縣時,才會想要買通劫匪刺殺娘親。」
听了這句話的楊茗鈺臉色頓時大變,眸中露出不敢置信而心痛的光芒。
他沒有想到韓家的人竟然是這個樣子,那自己的妹妹在廣寧伯府的這幾年過的到底又是什麼日子?
他想到了韓陌,又想到了七郎!
當初韓陌求娶阿璇的時候,對父親說的那一番肺腑之言,如今想來竟是這般的虛偽不堪!
而七郎……倘若他當初沒有听七郎的話,勸得父親同意這門親事,那麼阿璇就不會……
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又如何能怨得七郎?
七郎也是為了阿璇啊!
只是沒有想到如今的後果罷了!
「阿璇,都是四哥害了你!」楊茗鈺滿心愧責,不禁握緊了拳頭。忽地拉起楊秋璇的手,憤然的說道,「走,四哥帶你去廣寧伯府,這件事情,他們韓家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四哥!」楊秋璇不禁喚道。
「四舅舅!」韓凌也喚了一聲,說道。「韓陌現在還在詔獄之中!」
這一句話又令楊秋璇和楊茗鈺吃驚得變了臉色。
韓凌再將那日韓陌闖進魏國公府搜捕她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他們,這會兒,就連一向很能忍的楊氏听罷也是臉色大變。眸中露出了憤然而決絕的光芒。
楊茗鈺听完,更是氣憤得一拳擊在了那小屋的紅牆之上,徐墨玄就見那堵紅牆震了一震,險險的要倒的樣子。不禁瞪目結舌。早就听聞過楊家的槍法厲害,沒想到拳頭也這麼厲害啊!
「那個,楊四公子,你能不能收我為徒啊?」就在這極度緊張的悲憤氛圍中,徐墨玄很不合適宜的來了這麼一句,然後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為了一幫人渣生這麼大的氣。很簡單的辦法,就是甩掉這幫人渣。給阿九小妹妹一個美好的將來!」
他這麼一說,頓時又讓楊茗鈺和楊秋璇心中大動,都好似觸動了什麼一般愴然動容。
「七郎!」楊氏甚至在恍惚的失神中禁不住低吟了一聲,然後別過臉去。
韓凌愕然的看了楊氏一眼,又見四舅舅目不轉楮的看著徐墨玄,心道︰娘親和四舅舅怎麼對五少爺一副如見故人的表情?
徐墨玄也覺得氣氛不對,忙解釋道︰「我是不怎麼會安慰人,不過,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既然韓家人這麼渣,那楊夫人呆在韓家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干脆的離開……」
「不,徐五少爺心胸開闊,性情灑月兌,此番話于我們來說頗為受益,楊某只是佩服徐五少爺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胸襟!」楊茗鈺由衷的贊嘆道。
「原來是贊揚我的話啊!那我就毫不客氣的心領了!」徐墨玄笑了笑,心中卻道︰看來這楊四公子還是沒有听說過我在京城的豐功偉績,嫉惡如仇睚眥必報是我的個性,我能有什麼心胸啊?
這麼想著,他忽然就想到了蔣七郎,覺得這個人似乎與他志同道合有相似的個性,便好奇的對楊茗鈺和楊秋璇問道,「對了,你們能不能跟我說一說蔣七郎的故事?我挺感興趣的!」
話一問完,就見楊氏的臉色變得十分淒傷,便又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就當我沒問!」
「楊夫人以後有什麼打算啊?」他又問道,其實他最想問的是,和韓陌和離之後,她會再給小丫頭找一個好一點的父親嗎?
「打算?」楊氏喃喃的重復了一句,又搖了搖頭,眸中的光芒又黯淡了幾分。
糟糕!這楊夫人該不會是真的想給蔣七郎報仇吧?徐墨玄忍不住這樣想!
她若真走了這一條路,那小丫頭怎麼辦?
「不管娘親以後有什麼打算,阿九都會跟著娘親的!」韓凌很堅定的說道。
「阿九會讓娘親這輩子過得幸福的!」她如是說。
楊氏不覺心中一潮,眸中就滲出了淚光。
楊茗鈺也有些震驚的看著韓凌,這個外甥女已是不只一次的給他這般震憾的感覺了,她這幾日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都太過于不尋常,他也問過妹妹阿璇,不只他,母親和幾位兄長也都有問過,可是妹妹給出來的答案就僅僅是,阿九生了一場病,醒來之後人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這是她的女兒,不管她變成什麼樣,都是她的女兒!何況她變得這麼聰明伶俐!
可是如此年幼就有這般天賦異稟的才智,鋒芒太過顯露恐會招來禍端,于己不利,他又想到了今日在櫻士館中,韓凌站在那麼多世家公子面前所說的話,那些話的確可以為魏國公世子正名,可若是得罪了小人……
「阿九,四舅舅告訴你一句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以後不可太過出頭。你不過是個孩子,知道麼?」楊茗鈺忽然蹲身到韓凌面前,語重心長的說道。
韓凌知道四舅舅擔憂的是什麼,鋒芒畢露必傷己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可是如果今天她不站出來替徐舒玄說一句話,恐怕這樣的流言會迅速的傳開,那樣對徐舒玄會十分的不利!
想到大少爺。她又不禁升起了滿心的憂慮。
「對了,五少爺,大少爺現在還好麼?」她問道。
徐墨玄愣了一愣。但見這小丫頭眸光中盛著擔憂,自然明白了她想問的是什麼。
那日韓凌告訴他大哥的膳食被人動了手腳後,他便立刻回去問了阿姝話,得知那日掌勺的正是小廚房里的田媽媽。田媽媽是國公府里的家生僕了。而且曾經伺候過大哥的親生母親南宮夫人。大哥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人的忠誠。
徐墨玄也不敢輕易下定論,便讓阿姝緊盯著這位田媽媽,將她做過的事情全部上報給他,可誰知第二天,這位田媽媽就上吊自殺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徐墨玄也知道這位田媽媽的死疑點頗多,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得知了他正在查此事而先下手為強將她滅了口,以造成是她畏罪自殺的假像。可是現場留下來的線索不多,他也沒有足夠有力的證據去指控誰是凶手?
韓凌見徐墨玄怔神。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問道︰「那個人還是沒有查出來,是嗎?」。
徐墨玄回過神,看著韓凌擔憂的表情,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道︰「小丫頭這麼關心我大哥啊!你放心,我大哥的膳食,以後我都會親自幫他檢查一遍,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韓凌听罷,果然就眉開眼笑了起來,的確有五少爺時刻盯著,也沒有人趕趁虛而入了!
她再跑到了楊氏的身邊,將楊氏手中的一籃子犀角提過來,送到了徐墨玄的面前,笑道︰「這籃子犀角送給你!」
「送給我啊!這麼大方!」徐墨玄樂滋滋的笑道。
誰知韓凌又補充了一句︰「給大少爺配藥用的!對了,那個藥方,你有給大少爺試過麼?」
徐墨玄又一愣,沒有回答。那個藥方已被大哥收了起來,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哥就那麼固執的不肯試那個藥方?難道是怕他冒險去找那兩味藥?
這時,韓凌說道︰「不找那兩味藥也行,阿凌會好好學醫術,一定能找到其他辦法冶好大少爺的病!」
徐墨玄不禁動了動容,玩笑般的說道︰「小丫頭,你以後要當大夫啊?」
「錯了!」韓凌斬釘截鐵的更正道,「是神醫!」
看到她如此認真的神情,徐墨玄不禁就笑了,楊氏和楊茗鈺忍不住也笑了!
徐墨玄回到魏國公府後,又將韓凌在櫻士館中所說的那番話告訴了徐舒玄,而徐舒玄听完後,眉宇間卻是凝了一抹深深的憂慮。
徐墨玄沒有注意到他的憂慮,只是濤濤不絕的說著︰「那小丫頭真是口齒伶俐,聰慧無比,幾句話便說得那幾個世家公子連頭都抬不起來!想起來就覺得痛快!哈哈哈……」
「大哥,那言藩太可恨了,死了還擺這麼一道,實在是可恨,他怎麼就畏罪自殺于詔獄中了?應該送到刑場五馬分尸才對!」
徐墨玄的演講由開懷大笑轉為憤慨激憤,卻听到一直沉默不言的大哥陡地說出一個字來。
「不——」
「不什麼?」徐墨玄愣了一下,愕然的問。
徐舒玄看向他道︰「言藩也許還沒死!」
「什麼?」
徐墨玄的臉色詫然一變。
「他很聰明,供詞中並沒有通倭這一條,他只承認了他貪污受賄和陷害忠良!」徐舒玄說道。
「那又怎樣?這兩條罪足夠定他死罪了!」
「不,墨玄,你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的,皇上根本就不看重這兩條罪,他這是在留給自己翻身的機會,而且他將這兩條罪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將他父親摘了出來,僅憑這兩條罪,皇上根本就不會牽怒到他父親言菘!」
徐舒玄說完,徐墨玄的臉色變了,他想了一會兒,又不敢相信的說道︰「大哥,會不會是你多慮了?」
「陸丙或許會保他一條命!」徐舒玄又低聲沉吟了一句。
「什麼?」
就在徐墨玄發出這一聲錯愕的疑問時,南楚急匆匆的從听雨樓外趕了進來。
「世子,如你所料,那個死在獄中的人的確並非言藩!」南楚一臉凝重的低聲說道。
徐墨玄驚駭不已的看向了南楚。
「那他去了哪里?」徐墨玄問,「他會去哪里?」
徐舒玄的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恐懼,他想起了那日韓凌在金香玉坊里對言藩所說的那番話,她說她手中握有言藩通倭的密函,還有那個陰冷怪癖的少年!
她與那少年許下了三日之約!
如今三日之期已到,那麼……
「墨玄,你剛才說,櫻士館的館主送給了她一籃子犀角?」徐舒玄問。
徐墨玄點了點頭,就見徐舒玄的臉色變了,他還從未在大哥的臉上見過如此駭懼的神情。
「難道言藩會去找那個小丫頭尋仇?」光是這個猜測就已令徐墨玄心中驚懼不已。
「墨玄,去找陸顏召,他要尋的那個日本人就在櫻士館中……」徐舒玄忽地沉聲道。
又轉向了南楚吩咐︰「再派一支暗衛去保護楊家人的安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