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學館中那個殺了人的蒙面女子?
陸顏召陡地回轉身來,看向了韓凌,同時腦海里浮現出幾日前在鳳陽學館藏書閣門前遇到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少女,那少女容色極其平庸,但卻有一雙十分慧黠的靈眸,而這雙眸子……
「原來那天與我在藏書閣一起目睹了那個蒙面女子殺人的少女也是你!」陸顏召既驚詫又驚喜,心道,這小丫頭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他伸出三根手指,笑著道了兩個字,「三次!」
「什麼三次?」楊歆見陸顏召笑得一臉溫柔促狹,十分不悅的皺眉道。
韓凌笑了笑,她自然明白陸顏召這兩個字的含義,他說得也沒錯,她的確每見他一次必會耍他一次,而這一次,她也許又要欺騙利用他了!
「上次易容只是為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並無意耍陸公子,不過為了給陸公子賠罪,阿凌可以為陸公子提供一些線索。」韓凌仍舊客氣的說道。
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麼?也是,就憑這女孩絕世的容色,在這京城的大街上走一圈,的確會惹來不少麻煩!這個女孩很聰明也很會保護自己,只是……到底只是女孩子而已。
陸顏召不放心的想,又點頭笑了笑,也恢復了往常的神色,如同例行公務一般,問道︰「什麼線索?」
韓凌回道︰「那個女人身上有一種香,這種香很奇特,讓人聞之難忘,陸公子一定還記得的,而這種香,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也有……」
頓了頓,她續道︰「這個女人便是徐家的二小姐徐明煙!」
徐明煙還有一個身份便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而長公主手中持有尚方寶劍,他自然不敢去得罪,阿凌提供的線索竟然是讓他去查徐明煙麼?莫不是又想利用他來做什麼?
陸顏召心中曬笑。
不過,就算是被她利用,他也心甘情願吧!何況查案本就是他職責所在,有這個線索,他自然不會放棄去追查!
「那得多謝楊小姐了!我一定會好好的去查一下這位徐二小姐!」他也客氣的回了一句,似乎是故意說給她听一般,然後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便打算離去!
韓凌見他一幅急于去查案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景王……」
話一出口,她似乎又後悔了,很快又咽了下去,但陸顏召心中卻是突地一跳,她提景王干什麼?難道她還想讓他去查景王?
無論是長公主殿下還是景王殿下都是皇上所器重的不可得罪的皇室貴戚,阿凌到底要做什麼?
他再一次看向了韓凌,眸中閃爍著置疑的光芒。
韓凌卻莞爾一笑,搖頭道︰「沒什麼,陸公子有事去忙吧!那個女人……阿凌感覺她十分危險,尤其是她身上的那種香似乎對男人有一定的控制力,陸公子千萬要小心!」
這句話說得陸顏召心中一暖,忍不住就微笑了起來。
「多謝!」他道。
謝什麼?韓凌微怔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的一笑。
「哦,對了……」
她突地話鋒一轉,恨恨的說道︰「要是抓到了那個女人,一定要將你們錦衣衛的厲害手段全部使出來,將她千萬萬剮,敢毒害我表哥,必須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她話音一落,陸顏召便忍俊不禁的開懷大笑了起來,他一笑,一雙鳳眸洋溢出如同春光明媚般的翩躚光彩,剎那間便將他身上的肅然冷意給驅散得一干二淨。
看到他這麼一笑,楊歆不禁心中一顫,竟似有種特別熟悉之感,待陸顏召走後,她才陡地想起了什麼,拉著韓凌問了一句︰「阿凌,你有沒有覺得,這位陸公子笑起來的時候,眼楮特別像徐五少爺!」
韓凌本來沒有太在意,听到楊歆這麼一說,心中對于五少爺身世的猜測就更篤定了一分。
「也許吧……」她笑著回了一句,但眉宇間卻聚起了一絲濃濃的憂慮。
「也許什麼?」楊歆見她目光幽遠,好似一幅憂心忡忡的樣子,又問,「阿凌,你又在想什麼?」
韓凌抿嘴一笑,沒有回答。
也許她該去問問大少爺有關五少爺的身世。
也許五少爺真的並非徐家私生子,而是……陸顏召容貌七分似其母蔣氏,而五少爺幾乎長了一雙與陸顏召一模一樣的鳳眸,如果他真是那樣的一個身份,便也可以解釋得通前世他為什麼會不顧一切的殺了陸丙,又為什麼會提著陸丙的人頭去見景熙帝,並逼迫景熙帝答應他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或許就是娘親現在努力想要去完成的事情吧?
韓凌思索著這些的時候,已和兩位表哥及表姐不知不覺走在了定安大街上。
楊逸之突地打破她的沉思,問道︰「表妹,你剛才對陸公子所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見過那個在鳳陽學館藏書閣門前殺了人的凶手?」
韓凌點了點頭。
「那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們?」楊逸之不解的問。
韓凌看了楊逸之一眼。
「因為那個女人真的很危險,怕表哥們會被她纏上!」她笑說道。
「那你就不怕陸公子會被她纏上了?」楊曦之接著問。
「陸公子被她纏上那豈不是更好?說不定一時被迷了心竅,就會把表妹這親事給退了!」楊歆搶著回道,又轉而問了韓凌一句,「阿凌,你是不是打著這個主意?」
韓凌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好付之一笑,她還真沒有這份心思去利用一個女人來勾引陸顏召,使這種卑劣的手段她也做不出來,不過她倒是想利用陸顏召來查清楚那個女人的來歷!
「其實這位陸公子人真的還不錯,至少他是真的關心表妹,不然也不會在咱們安國公府門前等這麼久,就只為了告訴表妹一句話,讓她小心身後有人跟蹤……」楊曦之突地將話題轉到了這里。
然而就在他話音一落的瞬間,幾乎是同時的,除了韓凌,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警惕的轉向了身後。
大街上車來人往,川流不息,商販行人神色各異,因端陽節的臨近,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了喜氣。
韓凌拉了拉兩位表哥,笑道︰「好啦!別草木皆兵了,就算有人跟蹤,也不會在這大街上!多招人注意啊!那些人肯定也不是傻子!」
「呆會兒,我會找一個地方換裝易容,表哥們只要掩護好我和表姐就行了!」她小聲的說道。
楊曦之與楊逸之心領神會,便笑了起來。
「好,表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他們說道。
幾人繼續沿著定安街道前行,神色如常,歡笑宴語,而越往前走,韓凌便感覺到越為熟悉。
「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酒樓叫櫻士館,里面的環境特別清幽,表妹,我帶你去那里面玩玩可好?」楊曦之忽然用折扇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座三殿二廡的小樓,露出一臉的喜色,對韓凌說道。
櫻士館?是啊!難怪會覺得這麼熟悉,原來他們不知不覺已走快走到了櫻士館的門前。
七年前,她有經過這里,就是在這里遇到了那一對姐妹,遇到了那個女人焦婉婷……
韓凌抬起眸子看向了那一座樓,今天的陽光很燦爛,照得那座白色的閣樓好似閃泛著銀光一般,有些炫目。
就在她失神的這一刻,一匹烈馬如同疾風一般朝他們這邊飛馳了過來,危險臨近的剎那間,楊逸之陡地抱緊了韓凌,足尖一點,朝著道路一側飛躍而去。
「表妹,你沒事吧!嚇死我們了!」楊歆和楊曦之也趕緊跑了過來,問道。
這時,一個十分響亮的年輕男子聲音隨著烈馬長嘶聲一並傳了來!
「楊逸之!」那聲音喊道,「還真是艷福不淺啦!走到哪里都有女孩子向你投懷送抱!」
「你小子剛到京城就敢跟我對著干,上次本公子的好事全被你給毀了,這筆帳,本公子還得好好跟你算一算!」
說著,又斜眼瞅了一下韓凌,眼前登時放綠光。
「咦,我看你這懷里的小姑娘長得不錯,不如給了本公子,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听到如此囂張跋扈的聲音,韓凌便忍不住就看向上那馬背上的年輕男子,就見他穿著一身十分華貴的二色金百蝶窄袖騎裝,鏤空雕花的金冠束著頭發,容貌算不上有多俊美,但讓人見之難忘,這種感覺很奇怪,很是熟悉,可韓凌在前世的記憶里搜尋了一番,也沒能想起這個人是誰!
「楊逸之,你又闖了什麼禍,得罪了什麼人,這個人又是誰?」楊曦之緊張之余一疊聲的問道。
得罪了人的楊逸之神色很是淡定,他並不認為自己闖了禍,而且眼前的這個人他幾乎是見一次便想打一次,不為其他原因,只因這個人實在是太令人生厭太過欠扁,上次他也是在京郊野外見到這個男人調戲一名美貌少女,他實在看不過去,便趁那男子不注意的時候,將他那匹號稱能日行千里的追風寶馬給一鞭子抽跑了,所謂的豪華馬車也砸了個稀巴爛,待這男子帶著一群僕從向他報復時,他還順便丟了數片西瓜皮讓這個惡霸摔了個狗啃泥,丑態盡出!從此以後,這個小惡霸便視他為眼中盯了!
「他是號稱京城第三霸的言二公子,還有個別號叫作銀箭小霸王!」楊逸之解釋道。
「****小霸王?」楊歆忍不住接了一句,「二哥你沒听錯也沒說錯?是****小霸王?還有這別號?」
韓凌卻疑道︰「言二公子?言家的公子?」
楊逸之點頭︰「不錯,他就是言藩的次子言健銀!」
言藩的兒子?楊曦之與楊歆齊聲訝然。
「名字也很特別,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賤yin!」韓凌說道。
也好,正好拿這個****小霸王來掩人耳目,在這個地方鬧上一場,然後她再趁亂易容改裝而離開!
韓凌這樣盤算著,卻沒有想到,還沒有付諸行動,便被一個人給打破了!而且這個人還是以救星的身份趕過來,只一腳就將那****小霸王從馬背上給踢了下來,最後還信誓旦旦的對眾人說道︰「誰敢欺負我陸顏召的未婚妻,我便讓他一輩子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天可憐見!我真的不需要救星,我還沒有玩夠呢!韓凌望著陸顏召登時傻了眼,哭笑不得!
很快韓凌是陸小閻王未婚妻的消息火速傳遍京城,京城的茶樓酒館中再次掀起了一陣熱潮!
徐緋煙听到這則消息後,如同憤怒的小鳥一般奔到了徐舒玄的听雨樓,喋喋不休的向這位大哥哭訴了起來︰
「大哥,你說陸公子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我都追了他七年了,七年了!他一見我就逃就跑,從來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我原以為他只是不習慣和女人在一起,可是現在……現在他竟然在定然大街道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那個女孩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還為了那個女孩連那京城第三霸的言二公子都打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從來不會為了一個女孩去跟人打架,他也從來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現在全京城都傳遍了,說他跟楊家的表小姐也就是楊夫人的女兒楊凌定了親,有的人甚至說,那女孩現在都是他的人了,還升級成了小閻王夫人!」
「現在誰敢欺負那個小閻王夫人,就是跟他陸小閻王過不去!他就得讓那個人進閻王殿!」
徐緋煙說到這里,已是淚流滿面,不禁就趴到一面石桌上嚎嚎大哭了起來。
「大哥,你說我哪一點不好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為了他連昌國公世子那麼好的親事都拒絕了,我等了他七年,七年啊!」
「我還以為他真如傳言所說不近好男風,可沒想到……」
她撕心裂肺的哭了一陣之後,又陡地抬起頭來,看向徐舒玄,問道︰「大哥,那個楊氏阿凌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能收了他的心!」
徐舒玄靜靜的听著,沉默不語,這個消息他也是剛剛才听到,內心也是無比震驚,也無比的傷感失落,所以墨玄便是因為這件事情而自昨晚回來就一直不開心的嗎?
他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郊場上,徐墨玄正在那里打木樁,從辰時一刻到現在的午時三刻,他已經打倒了將近一百根木樁,幾乎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而且他的拳頭也已打得鮮血淋淋,卻渾然不覺疼痛。
「五少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問他什麼也不肯說,就這麼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打這木樁,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南楚不禁在他耳畔說道。
徐緋煙听到南楚的話後,更是將心中的不甘與憤怒發泄到了同樣不甘與憤怒的徐墨玄身上。
「五弟,你不是也去了一趟鳳陽府定遠縣的楊家嗎?你不是也喜歡那個楊氏阿凌嗎?你怎麼沒有將那丫頭搶過來!」
說到這里,她還恨恨的罵了一句︰「真沒出息!連一個女人都搶不過來!」
「你給我閉嘴!」
徐墨玄陡地側過頭來,一雙猩紅的眸子十分凌厲的看著徐緋煙。
徐緋煙不禁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心中發寒,立刻閉嘴就不再說話了!
「再給我立一個木樁!快點!」他鋒利的目光轉而投向了一旁的小廝,立聲喊道。
這已經是第一百根木樁了吧!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該疲倦了吧!小廝心中暗暗叫苦,求饒道︰「五少爺,您就饒了我吧!您不累,可是我就快要只剩下半條命了,我真的抱不動了!」
「你說什麼?敢違抗我的命令!你是不想活了嗎?」。徐墨玄才不在乎這小廝是否有如他一般的精力,猛地將他的衣領提了起來。
這時,南楚在徐舒玄的暗示下箭步走到了徐墨玄的身邊,將他與那小廝分了開,也厲聲問道︰「光在這里發脾氣有什麼用,你告訴我你恨誰,我去幫你殺了他!」
「陸丙,你敢殺麼?」徐墨玄也毫不遲疑,陡地一聲對南楚厲聲吼道。
見南楚神情愕然,他又冷笑道︰「你不敢!楚哥,是不是以你的劍術也打不過他?」
南楚沉默一陣後,說道︰「不,我的劍術未必敵不過陸丙,但是陸丙身邊有無數錦衣衛高手,以我一人之力要敵他身邊的數千高手,寡不敵眾!」
徐墨玄听到這里,眸子里陡地一亮,竟是露出一抹喜色。
「這麼說,你的劍術可以勝過他?」他問道,「楚哥,你教我,我要學你的劍術,我要學天下第一劍,我一定要打敗陸丙!」
徐舒玄听到這一句後,神情駭然一變,雙手不自禁的將扶手握緊。
南楚亦是駭懼的問道︰「打敗陸丙?為什麼?」
「他卑鄙無恥,使用下作的手段逼阿凌嫁給他兒子陸顏召,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徐墨玄咬牙切齒的怒罵道。
南楚不禁就點頭松了一口氣,而徐舒玄的臉色卻是更加凝重起來!
陸丙為什麼要逼阿凌嫁給他兒子?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是為了……
卻在這時,琴兒突地跑過來,打斷了他的沉思。
「大少爺,大少爺,表小姐來了!」她十分雀躍的喊道。
「什麼表小姐來了?」徐緋煙心情極不好,所以問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大聲喝斥的。
琴兒被她喝得一顫,忙低下了頭,回答︰「就是南宮家的那位表小姐,是來給世子爺冶病的!」
「叫她不要進來,叫她走!」徐墨玄突地吼道。
可話一出口,他又好似極害怕似的,喃喃自語道︰「不,她不可以走,絕不可以走!」
說完,他立刻轉身從校場上奔出來,又一陣風似的朝著前院的方向飛了出去,
當徐墨玄奔至門前時,魏國公徐睿聞得消息早就出來迎接了,見到易容成南宮玲瓏的韓凌,徐睿的臉上盛滿了慈祥愛憐的笑容,而且今天的態度格外殷情,很是讓韓凌受寵若驚。
「玲瓏今天終于來了,舅舅還以為你在這里受了委屈,不會再來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徐睿激動得似乎要老淚縱橫,又端詳著韓凌,認真道,「你放心,這件事情,舅舅會為你作主的,絕不會讓你平白受這些委屈!」
將韓凌拉進自己的書房之後,他又和藹的問道︰「玲瓏啊!你看你表哥直到現在也沒有娶妻,身邊也沒有什麼通房妾室之類的,若是你願意,不如就嫁給你表哥……你看怎麼樣?」
見韓凌一副驚呆了的神情,他又道︰「我知道讓你來沖喜對你不公平,可是你不是有信心能冶好舒玄嗎?不是舅舅自夸,你表哥除了這一身的病,其他方面都很好,他以後也不會虧待你的!」
「而且你嫁到我們魏國公府來,今後就可以住在這里,也不用往外跑了,以後你就是這里的世子夫人,將來舒玄襲了魏國公的爵位,你還會是超品國公夫人,玲瓏,你不願意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