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假如我有一天突然消失的話……
——在晚飯之前把你揪出來然後揍一頓。
——……那假如你沒發現……
——你以為我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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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闖東部聯合大使館,發表宣戰布告後——過了一周。
空賭上『人類種的棋子』,這個傳聞迅速地傳開。
國王選拔戰之際,空擊敗森精種的間諜。
從他也擊破天翼種的事實,懷疑「空才是別國間諜」的情勢逐漸攀升。
加上本來就對空心懷反感的貴族們煽動之下,發生了示威游行。
艾爾奇亞王城被人牆所包圍,接連數日怒罵之聲不止。
——就這樣,拖著疲憊的腳步,出現在王座大廳的史蒂芙說道︰
「空……我已經無法再壓抑他們了……蒼現在正努力平復大臣們中……已經忙不開交了……」
對于空的猜疑,也在大臣之間蔓延開來。
其中甚至有大臣參加那場游行。
而蒼的任務就是把那些大臣揪出來集中到一塊,然後安撫他們的怒火。
「原本追隨我們的貴族們也因為這次事件,表示無法再擁護……大臣們開始聯合杯葛,事實上,艾爾奇亞如今已是無政府狀態了……」
史蒂芙也同樣對空感到不信任。
即使如此,史蒂芙仍然四處奔走,拚命想要收拾局面。
或許是已經無計可施了吧,史蒂芙癱坐在地上向空報告。
「辛苦你了,史蒂芙,不過與東部聯合的游戲結束後,一切就會解決了。」
空依然坐在王座上,和自在玩游戲。
他慰勞史蒂芙,同時苦笑著說道︰
「我們是別國的間諜?太遲了啦,在擊破森精種的間諜時就該懷疑了。」
——就像這樣。
宛如在嘲笑國民的空,史蒂芙還是無法抹去對他的不信任感。
「……你打算怎麼辦?外面都已經發生示威游行了。」
「不怎麼辦,隨他們去吧。」
就算示威游行,在這個世界也毫無意義。
如果對空他們的決定不服——唯有奪取他們全權代理者的權限。
——然而卻沒有人來挑戰。
也就是說,他們就只有那種程度的覺悟而已。
「……那麼我可以請教一下,空這一個禮拜都在做什麼嗎?」
這句話有一半是諷刺,有一半是真心要求空說明。
得到的回答卻非常簡潔。
「我在等待。」
——只有這樣。
「……你是說等待東部聯合回覆接受挑戰嗎?」
「嗯∼不是,那樣會很困擾,我希望他們再等一下。」
做出這般令人難以理解的回答後,空又繼續說道︰
「在那之前,我希望有一片『拼圖』先過來啊——話說這也太慢了吧……剛好他們最大的障礙已經不在了。」
像這樣,空不知是在對誰發著牢騷。
——忽然,侍立在身側的吉普莉爾有了反應。
「——空大人,這是……」
但是在吉普莉爾要說什麼之前,空就伸手打斷她的話說道︰
「我知道,終于肯來了啊,時機也挑得剛剛好呢,不會讓我等太久了嗎?」
——空如此說道,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可是他視線所看之處,一個人也沒有。
吉普莉爾大概只感覺到某種氣息吧。
然而史蒂芙看不見——而且就連白也看不見的存在,卻在和空交談。
「是啊,我知道你的來意,當然,隨時都可以。」
——空說著將膝上的白輕輕舉起,讓她站在地上。
接著自己也站起來,空朝周圍看了一圈。
……白、史蒂芙、吉普莉爾,還有……
轉過頭,注視王城的某個地方幾秒種後。
空回過頭,大膽地瞪著只有空看得見的『那個』。
深深吐了一口氣後,空面向白說道︰
「白,你听清楚了。」
「……嗯?」
「我相信你。」
「……白也相信哥。」
對于立即回答的白,空卻只是報以笑容。
「白,我們兩人總是缺一不可。」
「白,我們是因約定而結合。」
「白,我們不是少年漫畫的主角。」
「白,我們總是在開始游戲前就獲勝。」
空平淡地接連說出不明何意的話語。
總覺得——
「……哥……?」
涌現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白不安地呼喚哥哥。
而彷佛回應她的叫聲一般,空一個微笑,撫模著妹妹的頭說道︰
「——我們這就去取得,為了並吞東部聯合的最後一片拼圖吧。」
然後——
空笑著對那個說道︰
「——好了,開始游戲吧?」
……——
…………————
「……嗯……唔……」
但是她拒絕清醒,意識依然在酣睡之中。
忠于想要再睡的,白一個翻身,想要再次進入夢鄉。
她一如往常地,抓住哥哥的手臂,再一次入睡——
閉著眼楮模索的手,卻沒抓到應該在那里的手臂,只是揮了個空。
「……唔……?」
又是——從床上掉下來了嗎?
不過半夢半醒的頭腦,想起已經不是睡在國王寢室的床上了。
她為了確認哥哥的身影,抓住他的手,萬分不願地睜開惺忪的睡眼——
應該總是在那里的人卻是——
————…………
艾爾奇亞王國的首都——艾爾奇亞。
在爭奪國土之賭上屢戰屢敗,如今這個都市已是人類種最後的堡壘。
而在那座都市的王城里,一位少女正步履蹣跚地走在長廊上。
史蒂芬妮•多拉。
她是先王的孫女,是個擁有紅色頭發和藍眼珠,出身高貴的少女。
——雖是這麼說。
她眼楮下方的黑眼圈,以及沉重腳步所透露出濃厚的疲憊之色,使得她原本的氣質也為之失色。
她面露詭異的笑容,手上拿著撲克牌,搖搖晃晃地走向『王』的寢室,那模樣就像是……鬼魂。
「呵、呵呵呵……今天就是天譴之日。」
一夜通宵之後,意識彷佛快要被初升的旭日切斷一般。
史蒂芬妮——通稱史蒂芙,露出危險的笑容。
「——白,你起來了吧!已經早上了喔!」
硿硿、硿硿。
史芾芙手上拿著撲克牌,以腳代手敲門,直呼『王』的名諱。
但是……
大概門本來就沒有確實關上吧。
只是因為她的敲門,門就自然地開啟——
「咦?奇怪……該不會已經起來了吧……?」
史蒂芙往王的寢室窺視。
不過在那里的是——
「哥……哥,你在哪……是白不好……白不會再……掉下床……所以你出來啦……嗚嗚……」
抱著膝蓋,只是不斷顫抖,淚流不止的白。
「——喂、咦?怎、怎麼了呀,白!?」
直到剛才還口口聲聲嚷著天譴的史蒂芙。
見到她的模樣實在太不對勁,于是慌張地把撲克牌丟在地上,奔到白的身邊。
「怎、怎麼了?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但是她彷佛听不見史蒂芙的聲音。
只是一邊哭,一邊不停地嚷著︰
「哥……哥……出來……不要讓白一個人……」
听到她這麼哭嚷,史蒂芙似乎真的很擔心地說道︰
「那、那個……你說哥?哦,是蒼吧。今天一早他就出去了。要不我們一起把那個人帶回來,好嗎?」
————
白的耳朵終于听到史蒂芙的聲音。
史蒂芙在說什麼呢?
自己的哥哥雖然有兩個。
但被自己稱作『哥』的人只有一個。
她將手機拿在手上,打開通訊錄,但是——
「……騙人……」
——怎麼可能?
白的手機里只有登錄哥哥和大哥兩個人的號碼。
可是。
為什麼——
為什麼手機顯示的是——『登錄數「1」』。
「……這不可能……騙人……騙人、騙人……」
本來已經雪白的肌膚,看起來更加失去了血色-
史蒂芬妮感覺到事態不尋常,拚命呼喚著她。
「白、白!喂,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然而,她彷佛已經完全看不到史蒂芙的存在。
白猛然打開手機的歷史信件、從游戲帳號找到信箱地址,甚至找遍圖片資料夾內的資料夾,但是……沒有。
——沒有任何哥哥的蹤跡。
「……騙人……這種事……絕對是騙人的……」
白慌慌張張地確認手機的日期。
——21日。
哥哥和自己在王座玩游戲是——19日。
白瞬間回溯影像記憶,確認掌上型游戲機、平板電腦、手機,復數的終端顯示上都是指著19,沒有錯,那一天是19日。
那麼20日。
——也就是昨天自己做了什麼?
——……沒有。
記憶里——完全空白。
白的記憶能夠將五年前看過的書,只憑記憶就倒背如流。
這簡直就像——整整睡了一天似的,一切都中斷了。
——哥哥不在身邊。
手機的通訊錄沒有。
郵件和歷史記錄上也沒留下任何痕跡。
——證明哥哥的證據完全沒有。
白將狀況做一個整理。
從這里可以導出的可能性有三個。
可能性1︰有某種力量將哥哥的『存在』,從這個世界消除了。
可能性2︰自己終于『發瘋』了。
可能性3︰又或者自己從一開始就發瘋——『現在是恢復正常了』。
然而不論哪一個可能性是正確答案。
對白而言,那都不是能夠讓她承受眼前逐漸轉暗的答案。
白聲音顫抖著,有如擠出一絲氣力般開口了。
——因為她預料會听見,絕對不願听到的答案。
但是她仍懷著最後的希望,向史蒂芙詢問——至今一直沒有說出的名字。
「……史蒂芙……哥……『空』在……哪里……?」
然而問過之後所得到的答案。
卻一如預料。
——她絕對不願听到的答案。
「……空?那是名字吧?是誰呢?」
——啊啊。
——但願。
這只是一場惡夢。
只要睡醒過來,哥哥仍一如往常睡在旁邊。
然後對她說一句——『早安』。
白只是祈求著這個願望,而放任眼前逐漸轉暗的感覺。
如果是大哥……蒼的話,一定會記著吧。
所以這果然只是個夢而已。
所以,安心的睡吧。
帶著心里最後的那點希望——白,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