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盡頭,巨大的國際象棋棋子的頂端。
只有觀測著世間萬物的存在,只有唯一神,只有特圖,听到了那一切。
有的人認為,世界是多麼的單純,就連小孩子也能一下子理解過來。
有的人認為,世界是無比復雜奇怪的存在,因為永遠無法理解而變得沒有意義。
有的人認為,世界一直都沒有改變,也永遠不會改變。
有的人認為,世界一直都在改變,即使是現在這一瞬間也在發生著變化。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在投影的地圖上顯示出來的,是「年」的年代標記。
然後還有數量龐大的單元們,眾多的種族軍團互相交錯而成的戰況。
也就是說——正遭受著他們的飽和攻擊的、吉普莉爾的『首都』。
上面顯示的單元數正在一個接一個地消失……那是天翼種的單元。
「怎……到、到底發生什麼事呢?為什麼吉普莉爾會輸給他們呀!?」
對這一幕情景感到吃驚而提出疑問的,就只有史蒂芙一人。
回答她的自然是面帶苦笑的空和白了。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結果就是這樣了。吉普莉爾一直在自取滅亡。」
空他們的確是被吉普莉爾盯上了。
本來,如果是真正的大戰,光是這樣就已經是被將死的狀態了,但是。
加入吉普莉爾一直意識到空他們的存在,完全是以讓他們棄權為目的在行動的話。
也就是是說,如果她的目的並不是以『首都淪陷』來勝過空他們的話。
而且還深信著『利用機凱種取得勝利』的是人類種的話。
那麼她一定是這麼想,空他們絕對會利用其它的種族來行動吧。
然後為了封堵這種手段,她會采用最為踏實的方法。
只要把可利用的種族都滅掉,也就是只要把所有種族都滅掉就好了——但是。
「就算天翼種有多麼強大,要是拉了這麼多仇恨值的話,結果就可想而知了吧……?」
那正是『戰略游戲初學者常犯錯誤』的典型例子。
沒有細想就隨便開戰。
制造了太多的敵人。
——結果遭到全員的圍攻……但是。
「那、那麼說吉普莉爾就要死、了嗎……?」
沒錯,這樣下去的話就會發生『首都淪陷』——這個游戲就會以吉普莉爾的死亡告終了。
畢竟挑起這場以生死為賭注的游戲的人是吉普莉爾自己。
不知道是否該替她說話的史蒂芙的這個提問——
「啊?誰會讓事情順著她的意思進行啊!」
「……你以為、我們是……為了什麼、才做到這一步……的……」
結果,也只是招來了空和白的無可奈何的失笑。
「閉著眼楮也能贏?那樣的爛游戲,我才不玩呢!」
「要以更高更高的,鬼畜級的難度……來限制著自己……去玩!」
然後,空就像很愉快似的,同時卻冒著冷汗地坐回到椅子上。
「白,我們就是「(空白)」。要以我們的方式,更差勁地,連『禁忌招數』也拿出來用吧。」
沒錯,既然空做不到帥氣瀟灑地活下去,那最低限度——
也要腳踏實地地、穩固地、徹底地、差勁地展開行動吧。他如此宣言到。
在原來世界的網絡游戲的「禁忌招數」。
以最最婉轉的言辭來說,就算退一百步也只能是「敗北」,甚至可以說是比這更差勁的行為。
而且就連使用外掛者也會義憤填膺地與之劃清界限的,幼稚而拙劣的最糟糕的手段。
那就是————
不想輸.…….無論如何也必須取勝。
但是即使拼盡死力,結果還是最終落敗的話。
吉普莉爾露出復雜的笑容,沉思了起來。
吉普莉爾沒能親眼目睹的、世界變革的時刻。
我吉普莉爾將來無法親眼看到的、世界變革的時刻。
在做出這種任性行動的同時,最低限度要是可以在臨死前看到的話。
那樣……
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就真的滿足了嗎吉普莉爾…….」
忽然間,吉普莉爾這麼向自己問道。
——我害怕失去記憶,與其承受這樣的恐懼,我寧願去死。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看到主人們親手編織的未來然後再死。
自己是這麼想的——但是
本來的話這應該是一個最令自己心動的游戲——
但是,這實在是
盡管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繼續說下去,但還是不由自主的這麼想。
明明是最後的游戲,卻是如此的如此的沒趣。
難道…….吉普莉爾真的是覺得這樣就好了嗎……主人。
好像什麼都搞不明白似的低下了頭。
吉普莉爾把沾濕了指令書的露珠淚珠擦去,開始不停地滑動手中的筆——
「接這樣吧,白。這就是『(空白)』的——『黑星(敗北)』。嗯,提示一下這是除了大哥以外的第一次哦!」
面對向自己如此確認的空,白卻擺出一副「根本沒必要確認」的態度。
「……既然比取勝、還要困難……」
以滿面的笑容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而且還很愉快的話……白、就……只會……跟著哥、走。」
然後,空也同樣露出了似乎很愉快的表情,開始提筆在指令書上寫了起來。
「那麼就要來了哦!用『拔掉網線』這種超級下賤的手段!!」
然後,史蒂芙接過那張指令書,投進了投函箱。
在指令傳遞到個單元的同時,空的笑聲——
「既然難得要輸的話!至少!也要充分享受其中的樂趣吧!!」
——伴隨著最後的『首都轉移』命令的下達而回響在周圍——
吉普莉爾以困惑和無語的表情看向背後——這里是吉普莉爾的首都。
阿邦特•赫伊姆的執務室。在那被靜寂所籠罩的大房間里,忽然間現身的存在。
趴在桌子上寫著指令書的黑白一對,兩個小孩子——
「嘿嘿……我來了哦!」
「……好想、見你哦……嘻嘻。」
還帶來了攤在桌面上的地圖,還有投函箱。
吉普莉爾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思考也隨之陷入空轉和混亂。
然而,接下來的一句話,吉普莉爾——
「既然拿性命來做後盾威脅我們,這種程度的報復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
不由得產生了本來並不存在的血液都一下子倒退回雙腳上的錯覺。然而,就像在嘲笑她似的——
「那麼吉普莉爾,趁現在先跟你說了吧,這個游戲是『』(我們)輸了。」
「……呃——咦?」
「因為我們從現在開始就要一步步走向敗北——然後『拔掉網線』啊。」
沒錯,拔掉網線……換句話說——
「經過七十二小時,以課題未達成來逃避。白,剩下的時間是?」
「……16小時22分48秒游戲內,約為19656天,即53.852……年」
听到這個數字,空笑了。很開心的笑了,仿佛終于要見到一直沒機會見到的事物一般。
「是嗎……那麼——就讓我們見識一下吧。」
拼命忍住快要溢出大笑的嘴,空放生宣言。
「把世界毀個稀巴爛吧!混賬大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和那兩人一樣。
其中一方是認為世界一直都在改變,即使是現在這一瞬間也在發生著變化的人。
不——是如此相信著的人。是祈求著世界變成這樣的人,以及一直等待至今的人。
「……當然會變啦。並非其他的任何人,正是你們逐步去加以改變!甚至也包括今天都這一瞬間!!」
歷經六千多年,都在等待著那個時刻,那一天,那一瞬間。
一直在熱切期盼著的特圖,如今正手舞足蹈地——看到了那一幕。
已經滅亡的世界。早已終結的世界。早就被推翻了的『常規』。
——將其送上路的最後一著。
沒錯,就在空把說出同時。
與阿邦特•赫伊姆對峙的,所有的一切都徹底化作塵土消失的情景。
筆直的,直線式的、或者說是直線滑落式的——
面對逐漸陷入滅亡中的舊世界,特圖抱著肚子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