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劉大錘,今年三十五歲,已婚未育。
如果不是急于飛往帝都簽一份利潤龐大的訂單,今天應該是他和默默出軌一年半,而新婚只有不到兩年的老婆去戶政局辦理離婚證的日子。
早知道趕往機場的路上會發生車禍,一命嗚呼,他應該先把婚離了的。
堅苦奮斗十幾年,吃了半輩子苦,一路模爬滾打總算混的事業風生水起,全特麼為個水性揚花的女人辛苦為她忙,豐厚的遺產就這麼送給她做了嫁裳!
而他一朝回到解放前,從山溝里出去的小農民做到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眨眼間--一輛路虎就給撞毀了,他心疼的一眨巴眼的時間,就又重新回到了山溝,做回了小農民--
徹徹底底的‘小’農民,連毛兒還沒長齊的一個小娃子。
天道不公啊!
忒特麼不公—無—錯—小說了!
……
貴妃走進屋子看見木墩兒沉痛的一幕,正是劉大錘痛定思痛,悲傷地認識到自己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遇到了傳說中的穿越這一重大事故。
听到聲音的木墩兒回過神,怔怔地望過去,倆人十分默契地誰也沒出聲兒。
「……你,疼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貴妃也不知道該不該抱起來先安撫他一番。雖然看著不是很嚴重,可畢竟是個小孩子,總是很脆弱的吧?
可是,孩子應該怎麼抱,她沒學過啊。
木墩兒眨眨眼幾不可見的點頭,斬釘截鐵地說︰「疼。」
貴妃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幸好外面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打破了屋里莫名的尷尬氣氛。
柴芳青殺豬般的叫聲動人心魄,忽遠忽近,應該是一邊被打她一邊躲,以致于柴老太太滿院子追著打。
倒是柴海棠無聲無息,不知道是已經打完了,還是人家就是有綱兒,挨打連哼哼都不哼哼。
不知郭老太太是戲看夠了,還是覺得打的也差不多了,該給老姐妹個台階下,總算站出來勸了兩句。
柴老太太不為所動,硬是打足了數才把棍子扔地上︰
「都回屋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哪里做錯了,今晚上誰都不許吃飯!」
「不吃就不吃!」
柴海棠依然魄力十足,然後外間屋簾子一挑,捂著後**就一頭扎進對面屋,隨手把門啪地一聲狠狠地甩上。
看來也是沒輕揍啊,貴妃詫舌。
柴老太太果然真英雄真豪杰,親閨女細皮女敕肉的也下得去手。
貴妃表示,她天生不怕陰謀詭計暗里下絆子,怕的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你想以理服人,人家用拳頭說話……
從今往後,她只有更尊敬柴老太太的份兒!
柴芳青依舊哭的天崩地裂一般,聲音由近而遠,最後竟變成了嗚嗚聲,感覺像厲鬼似的,環繞立體聲在耳邊,哭的那叫一個淒慘悲切。
就柴二嫂那護犢子的勁兒,貴妃簡直不敢想像今晚上柴二嫂回家來會作成什麼女乃女乃樣兒。
天無寧日,國將不國啊。
「哎喲我去--」木墩兒的聲音戛然而止,撓耳朵的動作也生生停在半空。
貴妃疑惑地皺眉︰「你要去哪兒?」
時空好像停滯了一般,她沒等到木墩兒的回話,倒把柴老太太給等進來了。
柴老太太顯然怒氣未消,老臉都僵了,兩眉間讓她擠出來的皺紋都能夾死四五六七只腳滑了的蚊子︰「下地里你也干不了多少活兒,你就留家里看木墩兒,晚飯你也做出來。」
「--你可別又說你連怎麼做飯都忘了!」
眼巴巴看著柴老太太像一陣風似的走了,貴妃頓覺憂傷逆流成河,淹死一個少一個。
做飯她是沒忘,她根本就不會好嗎?
這幾天也沒人管她曾經是個病人的身份,但凡家里有活兒要干總要牽她出來溜溜,可她一直是打下手被支使的暈頭轉向,真放開手腳讓她一個人折騰,她想不到除了打掃院子她還會干什麼了。
作孽啊!
「你,什麼都忘了?」
貴妃看著突然爬到她眼前的小人兒,一張蒼白的小臉蛋,圓溜溜的兩只眼楮好奇地看著她,亮晶晶跟閃著光似的。
如果說實話能撫平他幼小的心靈,足以解釋他娘為什麼一昔之間不愛搭理他--其實是她根本不會搭理--
她點頭,「是啊,我生了場大病,就都給忘了。」
可是,她疑惑地指他︰「你,怎麼突然間不大舌頭了?」她記得這孩子口齒不是一直不大利索嗎,可因為是小孩子,那樣反而顯得很可愛。
木墩兒直接忽略了她的問題︰「那我呢,你也忘了?」
貴妃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她這便宜兒子幼小的心靈不再受到重創,揚起人畜無害的笑︰「你是我兒子啊。」
同樣,忽略了他的問題。
「呵呵。」木墩兒笑,看著她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生病,把什麼都忘了,這簡直是穿越重生的萬金油借口好麼?
哪個正常人莫名其妙的生了場不大不小的病就能把腦子燒壞了,什麼都不記得,性子也跟換了個人似的?
古往今來,他就沒听過有這種病。
以前叫借尸還魂,現代網絡文學興起後,就有了新的名詞解釋︰穿越,重生。
只不知道她是不是同道中人,還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倒霉蛋,僅有的真把腦子燒壞了的古人。
「你是我的小呀小隻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貴妃目瞪口呆,眼巴巴地看著突然在她面前手舞足蹈神采飛揚的便宜兒子,心里微微有些疼,怎麼聊天聊的好好的突然嗷一嗓子就唱開了?別是和他爹一樣,也把腦子給摔傻了吧?
一家倆傻子,柴家就很有必要看看自家祖墳的風水了。
「你還記得嗎,以前你給我唱過這歌--謠?」
貴妃簡直不忍直視木墩兒熱烈乞盼的目光。
「不太記得了,」她支吾道︰「那你教我唱,好不好?」
難道,不是老鄉?
這麼爛大街的歌兒,沒听過的機率還是挺小的吧?當然,不排除人家根本就不摻和那些流行歌曲網絡音樂。
劉大錘撓頭,「這不是有個叫莎士比亞的老爺爺教娘的嗎?」。
原諒他十幾歲就背井離鄉沒上過學,他能想到和流行音樂不沾邊,文學上有名的那些人他也就只記得莎士比亞和寫《三國演義》的羅貫中了--就這,他還總把寫書的羅貫中和一個香港唱樂隊的黃貫中給搞混。
「……」貴妃一臉的懵逼,她不懂怎麼會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