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朱方則反口了總算要了他的錢,杭玉清反而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他早該答應給他白用啊,大不了只讓他簽個字據證明一下讓他白用不就好了?
死人腦瓜骨啊,都不會動的?!
「一兩!」杭玉清咬牙給了個價。
一屋子人,包括不動如山的幾個丫環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的對準了杭玉清,就見他巴巴著小嘴繼續道︰「一年。」
噗!
木墩兒幾乎憋出了內傷,從燻香軟綿的椅子上折下去。
一年一兩,也虧他死磨硬泡讓人家不要白送,還得了個‘兄友弟恭’的名頭——
貴妃都覺得那四個字說的虧心,無比虧心!
想要佔便宜不會早想好啊,人家給你台階你不下,這回好了,人家把金磚鋪的台階給撤了,他又巴巴地往回扯,這就是赤果果的給臉不要,非得扔地下自己撿啊。
「一……兩?」朱方則好像讓這數字給咽到了喉嚨,半晌沒發出任何聲響。
久到貴妃都以為他讓杭玉清這話給咽死過去。他才繼續道︰「你這一兩可真好花,人家一個月二十兩的鋪子你給一年一兩——玉清啊,你總算長大了,知道錢的好處了吧?」
「學會使小錢佔便宜了,三表哥我很欣慰啊。」
這時貴妃都幾乎忍不住從椅子上折下去,這麼一種畸形的家庭關系,她也是長見識了。算計的人和被算計的人都是坦蕩蕩的毫無心理負擔。居然還真有哥哥公開表揚自家表弟這種公開明搶的關系。
也幸虧這兩位不是秦王的兒子,沒做成世子,否則分分鐘天都得讓他們捅個窟窿——不是砸死別人。就是砸死自己!
「還什麼一兩二兩的,還是那句話,你就拿去用吧。」朱方則大度地擺手,「我少給我小妾買兩身衣裳什麼都有了,還能差你那幾兩幾十兩的。」
杭玉清眼珠子直冒亮光,「那可說準了,銀子你不收。合同你還是得照給我簽的!」
朱方則哈哈大笑,下巴頜上的肉一陣亂顫,笑的他直拍大腿。「臉皮這麼厚,隨我!」
隨的著嗎,貴妃忍不住直想翻白眼。
不過百聞不如一見,有這麼一位不著調不靠譜厚顏無恥的三表哥做表率。可想而知在杭玉清的童年是起到了怎樣積極的作用了。
「朱公子與玉清的兄弟情真……令我感動。」貴妃昧著良心地夸贊了一句就再無論如何夸不下去,只得道︰「不過,生意是我與玉清合伙,您這樣大方,倒叫我心下十分惶恐——」
「哎喲,咱們誰跟誰啊。」朱方則笑呵呵的一拍大腿,顯然還沉浸在杭玉清隨他的喜悅余韻之中,小眼楮里硬生生擠出一個媚眼拋過去︰「你是玉清的師娘。就是我的師娘,都是一家人——」
「對。都是一家人!」杭玉清恐怕貴妃像他剛才那樣認死理,非要給錢不可,沒等朱方則把話說完,他就把話頭給搶過來了。「我三表哥不是差錢的人,他有的是錢,哪還會在乎咱們這點兒小錢,給他塞牙縫他都嫌細。」
那是他牙縫大,木墩兒默默地在心里補充了一句,財大氣粗的感覺真好,一看就是幾輩子的富商累積出來的紈褲敗家子,他上輩子白手起家身家上億都沒敢這麼胡吃海塞,歸根結底還是小時候窮怕了。而這位朱三表哥自小蜜罐里長大,于金錢倒是隨手撒的歡實。
貴妃讓朱方則一口一個‘師娘’叫的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激靈靈打了十來個寒顫才緩過神來。
特麼,這輩子她這輩是要長到什麼時候?
一個便宜兒子有個三十五歲的老靈魂叫娘倒還罷了,起碼外表看著還是個小女圭女圭,可愛的她一腳就能踢飛了他,可是這位叫‘師娘’的就外表看著都三十大幾的,就這麼直眉愣眼地叫‘師娘’,他不怕折了她的壽倒還罷了,他也是真不忌口什麼都敢叫,完全不在乎輩份。
而且——特麼叫就叫,能不能不叫的那麼賊兮兮黏膩膩的,她膈應啊。
「朱公子您客氣,我十分感激您的好人,可是……這合同里要怎麼寫呢?」
杭玉清百年不遇的一次福至心靈,智商爆表,一把扒開坐在椅子上本就動彈不方便的朱方則,像是阻止他張嘴似的話就跟連珠炮一樣放出來︰「合同上就讓我表哥照寫多少銀子,就當他收了唄。」
貴妃難得的向他投去贊賞的眼神,可是嘴上卻猶豫道︰「這……好嗎?」。
「有啥不好的,都是自家人。是吧,三哥?」
好與不好都讓他說了,還需要他再重新跟著念一遍?
朱方則翻了個小白眼,身後的大丫環連忙把續好的水就遞到了他嘴邊。
「可是要寫多少租金好?」貴妃問,眼瞅著杭玉清大嘴叉子一咧就要胡諂,她忽然預感不好,沒等他話說出口,她連忙就繼續道︰「朱公子雖然顧著兄弟情,免了我們的租金,可是我們也不能仗著這層關系,無止盡的只管要好處不是?」
「我們現在是手上的錢不太充裕,要不然怎麼也不能白受了朱公子的好意。我想著,待到來年生意好些,咱們手上銀子也賺足了,就得正常付租金了,不然別說朱公子身邊人看不過眼,我們自己也過意不去。」
「現在這合同上寫多少租金,待來年咱們就開始照常付多少租金!」貴妃笑盈盈地望向杭玉清。
這回總算听明白了吧,不能太多!
太多,明年他們拿的也多!
可是她也要防著當真不收錢,朱方則屋里幾個大小老婆再起刺,一看他就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什麼事兒都藏不住。即便他全不在意,她還要防著那些個有心人去給她添堵倒亂呢。
有了合同字據,一切就按規矩辦事,哪怕是後朱方則反悔,他們有依據在,怎麼他的底氣也不會太足。尤其她也承諾了明年一定會付租金——當然前提是賺到錢,賺不到錢,她是傻了才繼續續約往里扔錢。
「玉清,你說呢?」她笑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