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出口,趙嘉就有些後悔,這本不是他該操的心。
這都什麼雞毛蒜皮的事,也輪得到讓他費心?他現在多少有些理解那些姨母們面對杭玉清時各種操心各種替他張羅的理由了,看著他那張蠢臉,他就忍不住替他出謀劃策,就怕他把自己給蠢死。
他蠢死還不算什麼,說出去怎麼也是自己表弟,趙嘉怕把他自己的智商都給拉低了。
「老子什麼女人喜歡不——」
杭玉清一听趙嘉的話就炸了,‘起’字沒等說出口,忽然看到趙嘉俊美絕倫的臉上一僵,意識到眼前的這人不是他可以信口開河的朱三表哥,他就好像忽然讓只冰冷的大掌捏住了脖子似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歡她——誰喜歡她啊,一肚子心眼,我看著都滲得慌。表哥,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全天下女人死絕了,我也<不可能喜歡上她。」
杭玉清斬釘截鐵地否認,一臉的心有余悸。
他是一開始看上他家師娘的臉不假,那臉的確漂亮,美侖美奐的,可是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和她相識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注意過她的臉好麼?
她那一肚子壞水都快把他給嚇死了,玩兒他玩兒的不亦樂乎,動不動就讓她家傻相公揍他,他哪里還有半點兒旁的心思,就想著跟著她有肉吃,能賺些零花錢。而事實上,她的能力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所謂的‘零花錢’是他想象中的幾十倍了,這還只是開始之初,這條大粗腿橫在那兒他不抱自然也有別人抱,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那些個表哥一個賽一個的有錢,對他也都還算好,可是不能指著別人手指縫里流出來的過日子,他那現在的賺錢好勞力在那兒擺著,他不用不是傻嗎?
杭玉清不覺得自己傻,他家師娘給他賺錢,他負責打通關系,雙贏的局面,她沒那麼佔便宜,他也沒那麼吃虧。
可能是因為杭玉清反應過于堅決,反而讓趙嘉心存懷疑。
畢竟他也知道杭玉清那性子,見著美人就挪不動步,因為這個從小就在各家族里當個笑話在傳,不知往家騙了多少個少女、少婦了,至少他是不相信杭玉清能改了。
但是自覺失言的趙嘉失誤一次也盡夠了,不想糾纏在這些小事上。
「你自己好自為之。」趙嘉慢悠悠地端起茶輕輕吹了吹,意思端茶送客。
可是杭玉清不知道是看不出來,還是裝作看不出來,直嚷嚷著好歹給他個解決方案,讓他回去也有話回。
就這樣還說他沒有旁的心思?他娘的話都沒見他這麼听過,趙嘉道︰「我自會吩咐下去,沒事了,天這麼晚——還是你今天留在王府,我吩咐下面給你收拾間客戶吧。」
「住哪兒到無所謂,」杭玉清不在乎,要是在明陽城他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可真稀奇了,所以也不覺得趙嘉挽留的過份沒有誠意。
「表哥,我跑這一趟,要真不是你的意思往下傳的話,我也不求你處理那些人——你好歹把人拎出來,當面和我道個歉,這事兒不就算完了嗎——你就讓總管下去罵他們一頓,也太輕描淡寫了吧?」
他主要是覺得自己太沒有面子,連個小小的護衛他表哥都要護著——他根本就沒那種意識,王府里能混到世子身邊的護衛那都是身上有官職的,六品、七品,許多甚至比他爹的官兒都大。
趙嘉听了杭玉清的話好懸沒一口血噴地上,他是真心服了這貨,看不出王府里的機關也就罷了,他本來也不是這階層的,可是連人話都听不懂就有些蠢的過份了,他不想再見到那倆人,趕情杭玉清還真當是讓他們以後避著他走,別到他面前啊?
蠢貨!
「……這事兒鄭總管會去處理,你就不用多管了。」趙嘉起身撢撢袖口,「我還有要務處理——」
像是佐證他的話,他話還沒說完,門外便有稟事敲門︰「世子爺,甘先生有急務稟報。」
趙嘉一听‘甘先生’眉頭就是一皺,叫進來人送杭玉清出王府,他這邊不急不徐地就往後堂去了,里面甘先生等在那里,四十來歲的儒生打扮,低眉斂目,手里拿著一封密蠟的信筒。
「京里有動作了。」甘先生見世子進來,緩緩起身,將手里的信遞到趙嘉手上。
趙嘉將蜜蠟挑開,信平鋪在桌上,並不瞞著甘先生,反而甘先生倒是背負雙手,視線移到了別處。
「……新皇上有意讓幾個世子進京——」
「留作人質。」甘先生笑,嘴角微微向下,看起來有兩分嘲諷之意。「先皇在世就有朝中大臣看不慣地方政權強勢,要求先皇削藩,先皇未必沒有那意思,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動手……看不出新皇年紀輕輕,卻是個乾綱獨斷的,世子,早做打算吧。」
趙嘉抬手就把信架到了燭台上付之一炬,甘先生這才驚了︰「王爺那邊還沒看——」
「這個看不看的沒什麼意思,寫封有意思的重新裝在里面。」趙嘉只把信燒了,封了蜜蠟的信筒他直接推向了甘先生。嘴角淡淡地噙著一抹笑。
「就怕他不動。」趙嘉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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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玉清當天晚上住進了朱府,想著太晚就沒去貴妃處報道,只派了個朱家的僕人去丁字巷告訴了一聲——事情他都解決了。
朱三公子幾天不回府里住一次,杭玉清待著無趣,第二天便帶著滿月復的勞騷去和貴妃傾訴。當然趙嘉懷疑他對她意圖不軌的事他沒說,他只是單純不滿意趙嘉對那倆護衛的處置——
「居然都不讓他們出來給咱們道個歉什麼的,一句話就給打發了,有這麼便宜的事?好歹我也是他表弟啊,師娘,你說他是不是欺人太甚!」
貴妃已經無語,這貨也不知道是蠢到了哪個天際,怎麼會覺得‘再也不想看到他們’這話的意思只是罵兩聲然後趕出王府?這話怎麼听都是殺人滅口的意思吧?
她是算計秦王府不會任由兩個護衛敗壞了自家的門聲,可是到底沒出人命官司,按她的謀算頂多就是打幾十板子趕出王府永不錄用也就是了——
貴妃突地打了個寒顫,秦王世子對于名聲的渴求已經到了潔癖的程度,不擇手段也要維持正統,她打心里覺得可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