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拿著貼子商量著,這是自家第一次在貴族圈中亮相,該誰去,以怎樣的面貌去。
錢三貴連床都起不來,肯定不能去。男人麼,就是錢滿江去。女人麼,潘月不能去,那天人多,也不是每個人對她都心存善意。錢亦繡必須要去,但她一個未婚小姑娘,不可能單去,要有女性長輩帶著,所以吳氏也得去。
吳氏一听,連連擺手道,「娘怕,娘不敢去。听說那些貴婦人又漂亮又顯年輕,又能說會道,娘去了怕丟你們的臉。」
錢滿江笑道,「人靠衣裝馬靠鞍,娘打扮起來也不比她們遜色多少。娘只要少說話,再讓單媽媽提醒著,無事。在慈寧宮里,太豐大長公主和月兒前幾天才見過面,她十分憐惜月兒,不會為難你們的。」又對錢亦繡道,「至于繡兒,你聰明得緊,無需爹爹多提醒。只記得這次亮相是代表你和你弟弟妹妹,不要亂跑,不要惹事,也不能讓人家欺了去。」
又商量,穿著打扮中規中矩就成,不要太富貴,但也不能太寒酸。特別是錢亦繡,她的顏色太好,萬不能打扮得太貴氣。有些貴女很刁蠻,被搶了風頭是會出損招的。畢竟他們地頭還沒踩熱,也沒有朋友的幫襯。
錢家不缺好料子和好首飾,可以說是烏龜有肉在肚肚里的那種土老肥,比一些表面光鮮的大家族還有料。太後娘娘賞了他們不少妝花緞、錦緞、雲緞什麼的,潘駙馬又給了那麼多好東西,加上錢亦繡從老外手上買的各色寶石打成的各式首飾。潘月手又巧,帶著宋媽媽和黃嫂子給錢亦繡做了兩身衣裳,相信貴女圈子中都很少有這麼漂亮的衣裳。
錢滿江的意思是,那兩套衣裳就不要穿了,還有那些少見的好首飾,也別戴去了。
回了香雪院,鞏嬤嬤又不停地跟錢亦繡念叨,要她如何如何注意儀態。其實,自家姑娘若是自己注意些,她的儀態不比任何一個貴女差。但前提是她要注意,只要一不注意,豪爽作派就會顯現出來。
第二天,潘駙馬來了。他說,潘陽媳婦付氏也會去,到時候讓錢亦繡跟付氏在一起就是了。他也會去,若有事,讓人帶信去前院。又說,「我外孫女,長得俊俏,又是我同余修的弟子,可謂才貌雙全,怕甚?」
他還是比較滿意錢亦繡的表現,教了她兩個多月的畫,覺得她進步神速,比他的預想好太多。她畫的人物,雖然意境不夠,但總有別樣的韻味。雖然比許多人不及,但在小姑娘中已經算是個中翹楚了。包括那些從小學畫的世家貴女,雖然基本功或是寫意方面比繡兒強,卻比不上繡兒的奇思妙想。
他把這歸功于她的靈氣和有書法底子,還有就是他教導有方。
他現在更喜歡錢亦繡了,這個外孫女,比他兒子、他兩個孫子還像他。
不過,他也沒有想讓她跟自己一樣當個名士什麼的,不僅她的天賦欠了那麼一點點,雜念也太多,不能專心做學問。況且一個女娃,學問要那麼好做甚?
第二天便是臘月初十。一大早起床,便發現窗外飛飛揚揚飄著鵝毛大雪。拿早飯進來的粉珠和白珠說,「今兒比往日都冷,大姑娘可要多穿些。」
吃了早飯,錢亦繡就被鞏嬤嬤和藍珠、紫珠圍著打扮起來。參加宴會的貴女們都喜紅,喜艷,特別是雪天,穿艷麗了更能把人襯得光彩照人。
那她就打扮素雅些。遵照江爹爹不能太貴氣的指示,不貴氣,但總要別致些。本來她像就潘月,最適合素雅。
昨天就把衣裳首飾都準備好了。她穿著瓖了白色毛邊的鵝黃色對襟錦緞長襖,上面繡著幾葉翠竹,穿著煙霞粉雲緞繡梅花百褶裙。梳著傾髻,戴了支碧玉瓚鳳釵。妝是錢亦繡自己化的,偏淡,自然。
鏡子里的小美人雅致靈動,還有種不同常人的品味和風骨。她的身上,哪里有人家傳的鄉下人的土氣?
出門前,藍珠又把一件繡了綠梅萼的水粉色披風給她披上。她今天會帶著鞏嬤嬤和藍珠一起去。
坐著轎子去了正院,吳氏和錢滿江已經在這里等她了。吳氏穿著綜色提花錦緞褙子,駝色軟緞繡花馬面裙,帶著一支斜鳳餃珠累金絲步搖,披著一披絳色披風。一經打扮,人也貴氣了不少,若是背再挺直些就更好了。
江爹爹穿著湖藍色提花錦緞長袍,系著淡紫色寬腰帶,還掛著玉佩和荷包,頭戴發冠,看著英氣十足。他平時一般都穿戎裝,很少這樣打扮。
錢亦繡玩笑道,「爹爹今天可真俊,我娘一定沒少夸你吧。」
錢滿江有些紅了臉,嗔怪道,「這丫頭,都這麼大了還跟爹爹耍貧嘴。」今天早上月兒的確一直在夸他,從他穿上這身衣裳起,就一直夸到他出門。
幾人坐著轎子去前院,又換成馬車去了太豐大長公主府。
都上了馬車,鞏嬤嬤還在低聲提醒錢亦繡,「大長公主人和善,她府上人口也簡單,姑娘只需要躲著她家的小霸王黃錦玉就行了。那位主,被大長公主慣得沒個正形,專愛逗弄漂亮小娘子……」
大乾朝男女大防並不太嚴,這種宴會,吃和玩男女會分開,但比試才藝的時候一般都會在一起。所以凡是這宴那宴,總會湊成幾對好姻緣。許多家里有適婚男女的,長輩們都會帶著孩子們來參加。
特別是太豐大長公主,有「女月老」之稱。她辦了幾十年賞梅宴,湊成的姻緣有近百對之多。
還沒到大長公主府,就有站在路邊維持秩序的下人。馬車到了大長公主府,眾人下車,車夫就會被人帶去前面停車的地方。男人們直接進外院,女人們一下馬車就有轎子來把她們接去內院。
雖然來的人多,卻秩序井然。
轎子直接到了大長公主的院子門前,錢亦繡下轎後,直接去把吳氏扶著。天上的雪還在大朵大朵地下著,而吳氏的手心都出了汗,身子也有些微微發抖。
錢亦繡低聲道,「女乃莫慌,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的人,有啥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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