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之下,耶律卿將價值不菲的握柄甩在一邊,從不輕言放棄的他發揮著他百折不撓的堅韌精神,高聲喚門外的駐守士兵。「來人!」
「是,將軍。」營帳外听見耶律卿聲音的男子掀開門簾往里走了幾步,停在了離耶律卿大約五步遠的位置,彎腰躬身向已經清醒過來的耶律卿行禮。「將軍有何吩咐?」
「劉南北?」耶律卿沒想過會在這時見到劉南北,他所認識的劉南北,除了打仗是不會這麼早起床的,如今戰火停頓,嗜睡如命的劉南北應該是躺在床榻上悶聲打著呼嚕,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這個時辰一般不是還賴在床上起不來嗎?」。
「今兒一早听說張虎副將軍受傷了正在休養就打算去探望探望他的。」畢恭畢敬地回稟耶律卿所問的問題,向來不苟言笑的劉南北竟用詭異的目光跳過耶律卿去打量著被耶律卿遮擋了&}.{}半邊身子的瘦小男童。
耶律卿左跨一步,察覺到劉南北視線的他下意識地擋在了季琉璃前方,對季琉璃充滿佔有欲的耶律卿不想讓劉南北再注視著只屬于他耶律卿的小不點兒。「那怎麼到這兒來了?」
劉南北將耶律卿眼中的警告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于是便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再打量這幾日在軍營中地位直追將軍的季大夫,接著剛才去探望張虎的話繼續往下說。「路過這營帳時听到將軍的聲音,末將就擅作主張替站在門外的倆兄弟進來了。」
劉南北是隸屬于張虎副將軍管轄的統領之一,在張虎因傷休養時去看張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去看張虎的途中路過這個營帳听到將軍的聲音後進入營帳也是順理成章。
其實,事情的真相,並不是如此。
身為東臨國軍營統領,與孫冀屬同一官階的劉南北在第一時間听到了將軍昏迷被士兵用竹繃子抬到了季大夫營帳中這個消息,所以當然也在這個消息里听到了將軍緊抱著季大夫不放的這個傳言。
為了弄清將軍是不是真如士兵們所言緊抱著季大夫不放,劉南北光著腳丫子便跳下床想往季琉璃的帳子跑,腳上現在所穿的深棕色短靴還是不久之前發現自己未穿鞋子的劉南北從路過的士兵腳上硬扒下來再給自己穿上的。
等他跑到了這個帳子外,便听到了耶律卿在喚人進去,機智的劉南北敏捷地攔下了要掀開門簾進去的士兵,取而代之。
劉南北就是想知道這兩日弟兄們口中津津樂道的季大夫是個怎樣的人,順便再瞧瞧,他們的將軍大人耶律卿是不是真將季大夫抱在懷里。
所以,劉南北的一切動作與謊言,都是因為他濃厚的好奇心。可惜,劉南北並未如願看到耶律卿將季大夫抱在懷中的模樣,這讓他惆悵不已。
士兵們都在說將軍是看上了季大夫想要納季大夫為男寵,他到底該不該相信士兵們議論的事情?
面對道貌岸然的劉南北,耶律卿不疑有他,抬手指了指劉南北腰際綁著的一把彎刀。「把你身上的彎刀借來使使。」
「將軍請用。」劉南北抽出腰際的彎刀,為防耶律卿被彎刀誤傷,劉南北拿著彎刀鋒利的刀刃小心翼翼地將彎刀的握柄部分朝向耶律卿。
右手接過劉南北手中的彎刀,耶律卿轉過身伸出左手想要握住季琉璃的手腕,卻不想小不點兒一下子將兩只手都背在了身後。「小不點兒,手拿來。」
「……」季琉璃有所顧慮地搖搖頭,她現在就算把手伸出去讓耶律卿劃個口子也無濟于事,估計只能白白是浪費她流出來的血而已。「不行。」
放下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掌,耶律卿的面色沉了下來,這主動想要拜把子的人怎麼就這樣畏畏縮縮?「你又害怕了?」
「不是我害怕。」季琉璃以眼神示意耶律卿看向床邊的那個杯子,杯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床榻上的褥子倒是濕了一塊巴掌大的地方。「杯里的清水已經漏光了。」
……
耶律卿端起了杯子看向杯子的底部,發現杯子的底部有個小窟窿,他軍營中何時有這種劣質的陶瓷杯了?「劉南北,去給本王查查這一批杯子是何人置辦的。」
「是,將軍!」雙手取過耶律卿手中的水杯,劉南北面色凝重地退了下去。
軍營中,就算吃穿用度再差,也絕不可能會有這等劣質的貨品出現,多半是東臨朝堂負責軍中采買的官員在購買這批水杯時中飽私囊。
他們東臨將士,怎可這般任人欺壓宰割?
「耶律卿,那兒還有個杯子。」眼尖的季琉璃發現營帳右側的木箱子上有個多余的水杯,她跳下床榻小跑過去拿起了杯子,在倒了大半杯清水後單手將杯子送到了耶律卿面前。「這樣咱們就可以歃血為盟拜把子了。」
「好。」耶律卿眼楮都不眨一下,作為年長的一方率先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之間滲出的血珠滴進了水杯之中。
鮮紅色的血液在清水中暈染開來,杯中水原本的透白變為了淡淡的粉色。
「耶律卿,該我了。」季琉璃伸出空閑的那只手在水杯的正上方停住,等待耶律卿劃破她的手指。
這一次,耶律卿未固定季琉璃的手腕,用手中的彎刀刀刃在季琉璃的手指上輕輕一拉。
季琉璃的手指慢悠悠地冒出小血珠,順著手指的邊緣滴落到已有了耶律卿血液的那杯水中,待到血液混合,季琉璃看向了耶律卿的眼楮。「耶律卿,喝了這杯血水,你就是我大哥。」
「對。」耶律卿毫不猶豫地將那杯血水湊到自己的嘴邊,顧及到季琉璃肯定是不喜歡血腥味兒的耶律卿喝下了大半杯血水,僅剩下兩三滴血水留在杯中。「意思意思就成,你肯定喝不下血水。」
「謝謝。」季琉璃向耶律卿致謝後接過了水杯,一仰頭將血水抿進口中,隨即笑顏綻放,甜甜地喚了一聲與她完成歃血為盟的兄長。「大哥,咱們可以跪拜言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