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直言皇上大錯特錯,孤偃一時愣住,玉真公主便笑道︰「皇上心中明明就有皇後,皇後更是不用說,倒是這選秀惹的禍!皇上難道不知這其實都是母後的主意,皇後只不過是擔個幌子罷了!」
孤偃道︰「此話怎講?」
「皇上何等英明,怎麼這事倒看不透了,母後一心選秀,每每提及皆被皇上所搪塞,母後的性子皇上自是知道的,當然不會輕易放棄,皇後位居後宮之首,且至今並未為皇室誕下龍子,于情于理,皇後都不應該反對皇上選秀,若不是皇後提意,指不定母後又要使出什麼招數來呢!皇後心里明明裝著皇上,現今卻要親自為皇上選秀,還不能違背了太後的意思,皇後才是那最委屈的,現今反倒讓皇上棄之一旁了!」
玉真公主說了一車話,孤偃听著只是默不作聲,玉真公主說罷,又望了內殿道︰「早說料到皇上不領情了,還是早早散了的好,費這心思又有何用!」
我听得真切,自是明白玉真公主的用意,隨置身內殿紗帳內傾心奏了一曲。
紗帳曼曼,琴音嗚咽,風移簾動處,美人低吟傾訴。
紅紗帳內,壽山石嵌人物雕空龍壽紋十二扇圍屏後,我著了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身下的宮緞素雪絹裙曳于身後,一頭烏發只用那白玉八齒梳蓬松松挽于腦後,再插上兩枝碎珠發簪,一支金瓖珠寶半翅蝶簪斜斜插在光滑的低髻上,長長珠玉瓔珞更添嬌柔麗色,臻首輕擺間,垂下的瑪瑙流蘇隨之搖曳,更覺韶顏雅容。
此曲《烏夜啼》,琴聲哀怨傷感,乃教坊內名伶感嘆女子被情郎所棄而作,曲聲听來更覺情意纏綿、悱惻。
我因琴生情,由情而感,一時胸中難以自持,那琴聲也越發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不曾想簾外卻悠然響起一陣蕭聲,那蕭聲時高時低,悠悠而清靜,竟似是在哪里听過一般。
我仿佛置身于三年前相府的那個夜晚,頭上皓月當空,晚風輕浮了我的面頰,波光粼粼中,蓮心亭里我一襲淡藍色束腰抹胸宮裝,身姿縴縴,端坐了撫琴。
對面飲翠軒里,那抹頎長的身影……
我靈光一閃,這蕭聲怎的這般耳熟?
一曲彈罷,帳簾外一頎長的身影上前,簾動處,孤偃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腰束朱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手持玉蕭挺拔而立,優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
我望了孤偃手中的玉蕭微微一愣,忙又低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朕以為皇後再不撫琴了,想不到事隔三年朕竟能再次听到皇後的琴聲,朕實感愉悅。」
我面上不解,自入宮來從未彈過琴,他又何時听了我彈奏?
孤偃俊雅的面龐似清瘦了些,此刻見我一臉不解,吟吟笑道︰「皇後難道不記得三年前丞相府內的那一曲琴蕭合奏麼?」
我聞言吃了一驚,一直以為那蕭聲是少隱所吹,雖從未求證過,然心里一直情願地以為他琴技精湛,那蕭亦是不錯的,竟不料那晚與我合奏之人卻是孤偃!
我一時無言,孤偃上前輕攜了我的手,蹙了眉道︰「皇後受委屈了,朕……錯怪了皇後。」
我緩緩撫上那劍眉,深情款款道︰「臣妾不願見皇上蹙眉,臣妾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皇上,即便太後廢了臣妾,臣妾亦是無怨,只盼皇上能體諒臣妾的一片苦心。」
孤偃伸了手臂緊緊擁我入懷,我攏上孤偃的臂膀,一抹笑容自唇角慢慢漾開……
簾外一陣擊掌聲起,玉真公主滿是笑意自外殿道︰「這下好了,本公主總算沒有白來一趟,倒是不知皇上有何賞賜呢?」
我離了孤偃胸懷,面上片片緋紅,只听孤偃笑道︰「不知皇姐想要何物,朕定當賞賜!」
玉真公主掀簾入內,笑道︰「兩日後便是東陵候的壽辰,本公主只想出宮走走,散散心而已!」
「這……」孤偃面露難色,道︰「公主有孕在身,還是在宮中休養的好,若是悶了,那御花園內也有些景致,倒不妨逛逛園子,豈不自在些?」
玉真公主粉面薄怒,撅了嘴不悅道︰「皇上金口玉言,答應了的事豈能食言?本公主整日悶在這深宮里,只想出宮走走,這小小的要求竟也為過麼?」
孤偃被辯得一時無言,只好苦笑道︰「公主才剛胎像穩定,若是再出了何事,朕無法向沙陀王交代,再說母後那邊亦是不得同意的!」
玉真公主不懈道︰「有母後陪著還能出了什麼事不成?」
孤偃只好笑道︰「反正還有兩日才到,朕再與母後商議吧!」
說罷急急牽了我出來,竟似逃跑一般!
我急忙忙跟了孤偃的步伐,喘吁吁道︰「皇上何須這般著急?」
「皇後不知,公主那脾氣一上來,朕可是拿他沒得一點辦法的!咱們還是先離了這里的好!」說著竟一溜煙兒似地攜了我出來。
清明漸至,天氣一天天轉暖起來,園里的花草也漸漸有了生氣,可喜早上起來竟落了幾絲雨,這蒙蒙細雨倒更添了幾分詩意。
我著了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上衣,外罩蘇繡月華錦衫,團碟百花煙霧鳳尾裙曳于身後,簡潔的流雲髻上斜簪了那日玉真公主贈于我的寶藍吐翠孔雀吊釵,再無其他發飾,亦只額前箍了乳白珍珠瓔珞,更加映襯的那面若芙蓉氣似幽蘭。
我立在蘭台玉欄上,伸了手去玩那雨點,冰涼的微弱雨點絲絲打在我的縴縴玉指上,透得心里一片冰意。
宮中株株楊柳已微吐女敕芽,青意點點,于那細雨中更覺幾分綠意,我望著出神,卻听身後孤偃的聲音響起︰「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涼。這雨倒下得正是時候!」
我微微轉身,道︰「自在飛花輕如夢,無邊絲雨細如愁。皇上喚臣妾前來就是為了賞雨麼?」
「朕有一件東西尋之已久,今日總算尋得,皇後可猜猜是何物?」孤偃心情大好立了我面前。
那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我見他一身藍色雲翔符蝠紋勁裝,腰間系著犀角帶,只綴了一枚白玉玉佩,極簡單的裝束,倒顯得整個人豐神俊朗。
我笑了笑,朱唇輕啟,道︰「臣妾豈能得知皇上在尋什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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