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著腦袋,一時沒听明白。
只見四周圍的諸人表情各異,皆是默然無語,唯有站在身後看熱鬧的上樹君突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我向後仰頭,那眼角余光瞥他。上樹君見我模樣,笑得更加歡暢。
旁邊茅廁君手虛握拳,擋在唇邊輕咳了兩聲,然後低聲道︰「宋太醫,太子妃摔到了肩膀。」
宋太醫聞言眼楮猛地睜大,連連告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善外科的邱太醫告了假,小臣臨時過來頂替,一時說順了嘴。」
我這里總算大概明白了些,難怪說得的驢唇不對馬嘴,搞半天是個替班的。
偏生那惹人嫌的上樹君又多問了一句︰「宋太醫善哪一科的?」
宋太醫微低了低頭,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小臣……善診婦科。」
眾人頓時皆繃緊了&}.{}嘴,貌似無意地轉過了頭,不再看我。
我一時……很想殺人。
齊晟從場上下來看我,冷著張臉先將我上下打量了打量,轉頭問宋太醫︰「她肩膀可有事?」
宋太醫趕緊轉頭看我,商量︰「娘娘,要不您動動手臂,看看是否礙事?」
我擦,這就他媽皇家太醫?比江湖賣野藥的還不如!我心里一邊恨恨罵著,一邊甩了甩膀子,疼是挺疼,但倒不是動不了。于是很利索地從地上站起身來,說道︰「沒事,就是扭了點,骨頭沒事。大伙散了吧。」
有宮女內侍忙去寶津樓回太後、皇後等人,剩下的人也都散了。齊晟,茅廁君等人登馬上場。暫停了的比賽復又開始。
宋太醫抹了把汗,臨走的時候又轉回身看我,十分地語重心長︰「娘娘,您真該吃些八珍益母丸調一調。」
我抬了抬腳,終忍下了沒踹過去,只彈了彈靴面上的塵土,沒搭理他。
我既因傷退出了比賽,便極雀躍地登上了寶津樓,陪著一群老少美人們觀看比賽。
場上。比賽正是激烈時分,齊晟一身黃衣往返馳騁,頗具王者之姿,可茅廁君一身綠衣如勁柳迎風,更顯灑月兌飄逸。兩者之爭,已是十分明顯。
正緊張間,忽聞一聲嬌呼,場上又是一人落馬,我好事。立刻站起身來往下扒望,沒想到這次墜馬的卻是那嬌滴滴的趙王妃江氏。
我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也就摔了,江氏那小女敕蔥般的人。這一栽下去豈不是成了「倒栽蔥」?我心中一驚,第一個反應竟是下意識地去找齊晟的身影。可場上穿黃衣的十好幾個,還真不容易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正心急間。就見一騎黃色人影果然沖著江氏疾沖而去,我不忍再看。忙別過頭用手遮上了眼。
趙王的聲音從球場上遙遠地傳過來,如嘶如吼︰「映月!映月!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
還好,還好,不是齊晟。
我心里剛一松,放下手又往球場上看去,卻見趙王正抱著江氏肩膀搖著。江氏看上去更顯弱柳扶風之姿。
只是,這風也著實太大了些。
趙王搖得很狂放……
我看得很驚心……
又見齊晟也已縱馬而至,有些惶急地從馬上翻滾下來,幾步邁到趙王與江氏身旁,一把將江氏從趙王懷里搶過來,手一抄將其打橫抱起,然後疾步向場外而走……
寶津樓里頓時一片靜寂,美人們不約而同地都轉頭向我這里望了過來。
我愣了兩三秒,只得又別過頭,用手遮上了眼。
齊晟啊齊晟,你還可以更蠢一些嗎?
又聞皇後娘娘在高坐上急聲叫道︰「快去看看,今兒這是怎麼了?一個緊著一個地往下摔,那馬剛還好好的呢,怎麼就突然驚了呢?」
內侍忙領命而去。
我在諸位老少美人的注視下,很淡定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放下,眼角瞥見一旁的沈美人還在眼巴巴地看著我,我猶豫了一下,把手中的茶杯往她面前送了送,問︰「您想來兩口?」
沈美人臉上一紅,連忙搖了搖頭,掩飾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兩口。我伸手過去,在她驚愕的注視之中,將她嘴角上的一片茶葉沾了下來,手指順便在她那小豆腐一樣女敕滑的臉蛋上擦了一下,然後把手中茶葉示意給她看,笑道︰「沈美人,渴壞了吧?喝得這樣急。」
沈美人臉一下子紅得更透,竟羞得連臉都不敢抬了。
我狀似無事地轉頭看向樓下,心里卻是大樂,果然還是美人調戲起來有味道。
江氏離得太遠,在樓上看不真切,只見一伙子穿黃著綠的人圍在四旁,那宋太醫又拎著個小藥箱疾步從人群夾縫中擠了進去,在江氏身旁跪下給她診脈。
我突然很想問一問宋太醫︰趙王妃陰陽調和不?夫妻生活過的可好?
綠籬侍立在我側,雙目微垂,神色虔誠,正雙手合十地默默禱告著什麼。我傾耳听了一听,只听見「菩薩保佑」之類的幾個字,實在沒忍住,便轉頭低聲問她︰「你向菩薩求什麼呢?」
綠籬睜大了眼,極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把嘴附到我耳旁︰「我求菩薩保佑,摔江氏一個生活不能自理!」
我一驚,抬眼看向綠籬。
綠籬卻沖我得意一笑,復又嚴肅了面容,低下頭去誠心禱告……
這丫頭!我,我……我很無語。
那邊皇後派過去問話的內侍又小步跑了回來,向太後、皇後稟道︰「趙王妃性命無礙,不過胳膊卻是折了一處,腿上折了一處……」
我听得心驚,嚇,同時落馬,這江氏咋就這樣倒霉呢?難不成因她身上肉太少了的緣故?
又聞皇後問道︰「可知因何落馬?」
內侍答道︰「已是查到了,馬鞍下不知何時被人偷放了鋼針,趙王妃俯身擊球時,那鋼針扎了馬,惹得馬兒受驚,這才把趙王妃掀下馬來的。」
我這心又是一驚,這就是說是有人故意害江氏了?可她為啥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趕在我剛摔了以後緊接著就摔呢?
我擦,這到底是誰他媽害我?
皇後仍在質問內侍,頗有些包黑子問案的氣勢︰「皇家的馬匹,怎會讓人在馬鞍下偷放了鋼針?」
那內侍正欲回答,一直沉默的太後卻突然開了口︰「自己主子的馬都照看不好,趙王府的馬奴也太不得力了,留他還有什麼用,直接杖斃了得了。你出去告訴他們,先把江氏好生地送回趙王府養著,趙王待賽完了再走。」
那內侍聞言小心地看一眼皇後,然後趕緊伏頭應了聲「是」,轉身又向外小步跑去。
我這里听得是一怔一怔的,腦子里還沒轉悠明白,又听那高座上菩薩一般的太後慈祥地叫我道︰「芃芃啊,坐過來,讓女乃女乃看看,剛才傷得可重嗎?真是嚇死女乃女乃了。」
我有點囧,芃芃,沒錯,就是張氏的閨名,張芃芃,一听就是個幼稚的,再听听人家江氏的,江映月,你說說,這能比嗎?
太後終極大boss發話讓我過去,我自然不敢不從,只得趁著起身的功夫深吸了口氣,將嘴角用力扯向耳朵方向,然後……挺胸,抬頭,夾**……一步一步地向太後處走了過去。
還離著老遠,太後就從高坐上向我伸出手來。
我在心里做著心理暗示,美人就是美人,活到九十九也得叫美人,人嘛,要善于穿越時間的厚度發現美的存在……我那嘴角便又扯得更開,將沒受傷的那側手臂向太後伸過去。
太後將我扯到她身旁坐下,輕笑著嘆道︰「這擊球本就不是女子該玩的,先帝在的時候我就幾次勸過,偏生先帝是個定了就不會改的倔性子。」
我實在應付不來這種場面,只能繼續低頭做鵪鶉狀,倒是旁邊的太妃跟著湊了幾句趣。太後又轉頭看我,用手輕拍著我的手背,柔聲道︰「太子性子像了先帝九成,芃芃沒少和他置氣吧?」
我心道,sb才向老婆婆告丈夫的狀呢,再怎麼著也是你們一家子近,于是,我心里回憶著剛才沈美人的表情,也垂下頭去,細聲慢語地回道︰「殿下待我極好。」
太後笑眯眯地看了看我,向旁邊的眾美人贊道︰「還是芃芃懂事,先帝果然沒看錯。」
終極大boss既然都這樣說了,下面自然又是一陣附和之聲,頓時便把張氏夸得天人一般,有說張氏性子溫順的,有說張氏賢淑的,有說張氏面相端莊富貴的……
哎?咋就沒說張氏前凸後翹的呢?這才是優點中的優點嘛!
話題既被太後岔開,樓上注意球賽的人便不多了,不一會功夫忽听外面士兵呼聲震天,這伙子早已談論到衣裝打扮的女人們這才驚覺球賽竟然結束了。黃隊在太子齊晟的帶領下,雖然痛失了兩員「大將」,不過還是勝了綠隊一球,問鼎冠軍。
(本章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