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驚疑不定,只顧著琢磨齊晟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嘴上叫喊地便不那麼經心了,也不那麼賣力了,只漫不經心地「啊啊」應付著。
自小,老師就教導我們說做事要專心,絕不可以一心二用,我以前還總不當回事,結果這會兒一個不注意一心二用了,于是,立刻就悲劇了。
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齊晟的手掌已經離開我的肩膀,下滑到了後背……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位置,下可攻,上可守。
我身體一僵,壓下渾身的雞皮疙瘩,扭頭看齊晟。
齊晟的唇微微抿著,眼神有些幽暗。
我扭頭看一眼自己的肩膀,再看齊晟,很鎮定地說道︰「我後背上沒青,不用揉了。」
齊晟面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只額角的青筋很有活力地蹦了兩下。
我不說][].[].[]話,看著他,眼神盡量地純粹,就像我大學時候的那個女朋友。
那個冬天,我為了追她每天晚上都找借口約她出來談事情,可那丫頭卻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對我的百般暗示都是無動于衷,終于在一個寒風嗖嗖的晚上,我又一次無功而返地送她回宿舍時,她很是不好意思地看著我,小聲問︰「我們能不能晚上不要出來了?天太冷了,有什麼事電話里說……行嗎?」。
當時,我看著她那純粹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眼楮半天,終于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于是,她很雀躍。我有要掐死她的沖動……
我想。齊晟現在的心情可能也差不多。
他的手,就靜靜地停在我的後背上。距離我的脖子大概有八寸,離腰八寸二分。我靜靜地看著他。心里還是有些緊張,不知道他這手是要向上還是繼續向下……
齊晟的眸光終又變得清亮,手也離開了我的後背,嘴角譏諷地挑了挑,一言不發地起身離去。
我總算松出了這口氣,趴倒在床上。
綠籬從殿外急忙忙地進來,看到地上的碎瓷瓶片子面上更慌,幾步沖我撲過來,也不看我身上到底有沒有傷。只帶著哭音叫︰「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太醫,我去叫太醫!」
我趕緊伸手一把拉住綠籬︰「回來!」
綠籬眼淚巴巴地看著我,想哭又不敢哭。
我對這丫頭徹底無語了,只好唬著臉說︰「那太醫是能隨便叫的嗎?你這丫頭怎麼也這麼沉不住氣了?也不先看看我傷口再說!」
綠籬抿著唇屏住氣,抖著手將我身上的被子輕輕掀開,半天沒有動靜,臉上表情很呆。瞪著大大的杏核眼,微微地張著個小嘴,一副驚住了模樣。
呃,小模樣倒是很誘人……
綠籬臉上的驚都變成了喜。低呼︰「太子殿下,他,他。他……」
我用手捂上綠籬的嘴,很正經地告訴綠籬︰「太子殿下他用鞭子狠狠地抽了我一頓。太醫自然是不敢叫的。我腿上的磨破的地方又出血了,你端水來給我擦洗一下。然後端著水盆進進出出地多走幾趟裝裝樣子,再把咱們昨天用剩下的藥膏在殿里各處抹抹,弄大點味,最後再把我今天的這身衣服偷偷地抱出去找個僻靜地方燒了。」
綠籬眼中一片迷色,卻仍是一一點頭。
我又交待︰「這幾天,殿里不用別人來伺候,只你一個。」
綠籬又用力地點頭,然後又急忙起身往外走。
我趕緊又拽住她︰「先不忙這個,你先過來幫我揉揉後背。」
齊晟手雖已不在我背上,可那溫度似乎還在,這讓我感到心里很膈應,總得想個法子讓這感覺沒了才好。
綠籬的小手在我背上不輕不重地按揉著。
我暗自琢磨著明天誰會先來探病呢?是趙王?還是上樹君?
皇後會派人來嗎?這老娘們雖然是齊晟的後娘,可卻是茅廁君的親媽啊。就今兒她問的那些話明顯是要找茬啊,幸好被老太後擋住了,不然那把火非得燒到我身上來不可。
燒著了我,還愁燎不到齊晟身上麼?
我想得有些出神,身旁綠籬卻是突然停下手來,我轉過頭看她,只見她輕咬著唇瓣,面上很是糾結矛盾了一番,這才輕聲說道︰「娘娘,改日讓家里給送些八珍益母丸來?」
我怔了一怔,反應了一反應,眼前晃過宋太醫那張瘦臉,這才明白過來綠籬的意思,頓時想死。
綠籬在一旁仍苦口婆心地勸著︰「娘娘,太子殿下對娘娘與以往大不相同了,娘娘可得抓住了機會,盡早誕下皇嗣才好啊!」
我抬起身來,指著殿中的紅漆描金的柱子對綠籬威脅︰「你若再提這事,我立刻便撞這柱子給你看看。」
綠籬嚇得趕緊用雙手掩了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奴婢再不敢了,不敢了!」
我滿意地眯了眯眼,復又趴去,漫不經心地問綠籬︰「哎?你說趕明誰會先來咱們這?」
綠籬很是認真地想了一想︰「奴婢不知道,娘娘說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答道。
綠籬與我對望一眼,相互鄙視。
翌日,果然有人來探病,先到的卻是賀秉則的親娘,中書侍郎的夫人,一代名相林賢的孫女,太後的內佷女……能將老公打得夜宿馬棚的母老虎——林氏。
真真可惜了這麼個柔弱的姓氏啊!
我向來怕這種彪悍至極的女人,听聞她來,愣是嚇得從床上爬了起來,規規矩矩地坐在殿內見她。
論親戚輩份,我還得喊她一生「表姑」,但是論身份地位,她得遵我一聲「娘娘」。
我久聞此人大名,自然不敢坐著等她給我磕下頭去,一見她有那行禮的意思,連忙招呼綠籬把這母老虎扶了起來,讓到座上,端上茶去。
我抽空子打量這母老虎,雖是青春不再,模樣卻是真不錯,不由又嘆果然人不可貌相,估計那賀良臣娶她的時候也是被她這個長相給糊弄了,等再要後悔卻是晚了,誰敢休那林家的姑娘?官還要不要做了?
林氏對兒子將我撞倒的事情深表歉意,我裝模作樣地安撫了幾句以示大度。
兩個人正虛情假意地應對著,外面又有內侍稟報楊嚴來見。
我倒是沒覺意外,茅廁君自持身份不能親來,必然是得要派這個心月復弟兄過來看看的。
(本章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