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除夕緊接著就是元宵節,每年這個時候都要照例在延春殿舉行皇家晚宴。
我與綠籬提起黃賢妃要出家的事,綠籬對那幾個妃子的態度是一貫的不屑,憤憤然道︰「娘娘也太好脾氣了,她們幾個也就是愁著您心善,這才敢蹬著鼻子上臉,要想出家自己關了門鉸頭發去,來咱們這里說什麼!」
寫意正在衣櫃里給我找晚宴上要穿的衣裙,听見了緊跟在後面煽風點火,「就是就是,你瞧瞧那黃賢妃,每次見了皇上都恨不得把自己貼到皇上身上去了,不就是胸口比別人多二兩肉嘛,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整日里挺著個胸……」
听了這話,我就不由自主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
張氏這身材本來就算是玲瓏有致型的,現在又因生了女圭女圭,這胸前的波濤就更為壯觀了些,比起黃賢妃來也不逞多讓了。
<綠籬在一旁緊著干咳了兩聲,寫意那里猛地便停下了,轉回身膽怯怯地瞄著我,眼圈都紅了,只等著我一有所表示就跪地上哭求賠罪。
「沒事,沒事。」我很是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再說黃氏也沒錯,有資本就得露出來嘛,回頭你們也多找些豐胸的補品吃一吃,這女人嘛,還是胸大了有優勢的。」
綠籬與寫意兩個相互看了一眼。
我瞧見她們兩個的小動作,合計著這倆丫頭可能是被我說開了竅,也要好好地補一補,誰知沒過一會兒。寫意卻給我從衣櫃里挑了一件低胸的宮裙出來,興高采烈地說道︰「娘娘。晚宴上就穿這一件吧,最襯娘娘的身材。」
我看了兩眼那裙子。很是無奈,「寫意,這連正月還沒出呢,你倒是真不怕我凍著!」
綠籬聞言,緊著又抖開了一件皮草斗篷,笑道︰「不怕,娘娘裹著這個,奴婢把手爐給娘娘燒熱些,輦車上再多放個火盆。」
寫意還在一旁補充道︰「延春殿籠得有火龍。進了殿只熱不冷的。」
說著便同綠籬一起上前幫我更衣,嚇得我一把推開了她們兩個。
快拉倒吧,你家娘娘現在是皇後,是良家婦女,是國母,國母!什麼叫國母懂不?要的就是端莊矜貴的派!這等就差把「勾人」兩字寫胸脯子上的衣服能穿嗎?
再說了,想當初我在宛江落水的時候,身上好歹還穿著齊晟那身濕衣,面前也不過茅廁君一個小叔子。齊晟那臉還黑得跟鍋底一般呢!眼下大冬天的,你叫我露著半拉胸脯子出去給整個皇室的老少爺們兒看,他還不得吃了我?
不行,絕對不行!
我嚴詞拒絕了綠籬與寫意兩個的建議。改穿了一身正統的皇後禮服,先去了大明宮等著齊晟,又與他一同去請太後與太皇太後。待一伙子人都會齊了,這才浩浩蕩蕩地去了延春殿。
延春殿里果然溫暖如春。黃妃幾個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個個媚眼如絲。恨不得都把齊晟捆把結實了拽自己身邊去,一點也不像那看破紅塵,一心向佛的。
我看了很是欣慰,這些美好的如妖精一樣的女子們還是留在人間禍害吧!就不要去打擾佛祖的清修了……
茅廁君與趙王兩個依舊是老樣子,一個單身,一個喪偶,兩人一左一右各佔一席相對而坐,倒是對稱。
太後對茅廁君的終身大事很是著急上火,太皇太後對趙王續弦的事情也很上心,只是茅廁君與趙王兩個段位太高了,根本不為所動。
太後一提娶親這事,茅廁君就明確地婚姻大事不能將就,總得找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才能過一輩子。
太皇太後眼神剛往趙王那里一瞄,趙王就立刻舉杯飲酒做各種情傷難抑之狀,害的太皇太後連續弦這事提都不敢提了。
我再扭頭看一眼視殿中各種美人如無物的齊晟,覺得這哥仨在對待美人的態度上還真有點像!那樣的先帝能生出三個這樣的兒子來,也真算是個奇跡了!
酒宴舉行到一半,趙王又離席出去,我一猜他這定是要出去放水,想了想,便也不動聲色地起身帶著綠籬出去。
自從出了殿門,綠籬就開始活動手腳,很是歡快地向我保證道︰「娘娘放心,今年奴婢一定不會壞娘娘的事。」
我猜著綠籬是誤會了領導的意圖,便解釋道︰「今年咱們不打趙王了。」
綠籬一愣,瞪著那純真無邪的大眼楮問我道︰「不打趙王了?那咱們今年打誰?」
我很是無奈,轉頭看她,「誰也不打!」
綠籬一時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氣勢頓時頹了下來,很受打擊。
我笑了笑,帶著她踏雪往殿後而去,到廊子里去蹲守趙王。
趙王如廁出來,一見又是我與綠籬兩個守在道邊,面色倏然一變,忙作揖求饒道︰「皇嫂,好皇嫂,今年可是不能再打了。」
我想他和綠籬還真是登對,連大腦回溝的走向都這般想象,這以後要是能在一起了,定然容易溝通。
我笑著,擺手︰「不打,不打,今兒是有正事商量。」
趙王听了面露疑惑之色,問我︰「皇嫂有什麼事要吩咐臣弟?」
我看了看四周,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引著趙王去了不遠處的望梅軒,留了綠籬在外面守著,自己則帶著趙王往里面走。
趙王邁台階的時候猶豫了下,停下來一本正經地與我商量道︰「皇嫂,要不還是叫綠籬姑娘進去吧,咱們兩個在外面,就跟去年一樣。」
我明白他是想要避嫌,想了想覺得他考慮的也對,便又把綠籬叫到了跟前,說道︰「你進去暖和一會吧,我和趙王在外面談些事。」
綠籬十分驚訝,「讓奴婢進去?娘娘,這合適嗎?」。
「沒事,沒事,」我看了一眼趙王,笑道︰「去年你自個還在里面睡了一陣呢。」
趙王听了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對著綠籬輕輕欠了一欠身。
綠籬遲疑了片刻,還是照著我的吩咐進去了,趙王十分殷勤地上前給她關上了門,這才轉回身來看著我,問道︰「皇嫂要與臣弟說什麼事?」
我想著能找個地方坐下聊,可四下里看了看卻沒看到能坐的地方,只得又像去年那樣在台階上蹲下了。
見我如此,趙王明顯有些緊張,特意選了個離門口遠點的地方蹲下了,小心地與我表白道︰「皇嫂,臣弟早已是看破情事了,正想拋卻往事重獲新生呢,再不想提與任何與江氏有關的事情了。」
我不由怔了一怔,這才想起來去年這個時候我曾用屎殼郎比江氏的事情來。
趙王還一臉小心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今兒咱們不提屎殼郎的事情……」就見趙王那里明顯地松了口氣,我又繼續說道︰「咱們聊聊糞球的話題吧。」
趙王的表情就有些囧。
我隨意地問他道︰「你自小便與皇上的感情很好?」
趙王許是沒想到我會問起這個來,稍稍怔了一怔,想了想這才答道︰「臣弟母妃去世的早,是在靜賢皇後宮中長大的,所以皇上待臣弟便比其他的兄弟要親厚一些。」
我听著便點了點頭,他所說的靜賢皇後是齊晟的生母,也是老皇帝的原配媳婦周氏,這位悲催的周氏剛由太子妃升職為皇後沒幾天就掛了,老皇帝裝模作樣地悲傷了幾天,然後就以後宮不能無主為由提拔了寵妃宋氏做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茅廁君的生母。
據說靜賢皇後在世時,老皇帝對太子齊晟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後來靜賢皇後一死,老皇帝便對齊晟疏遠了許多,又加上齊晟也漸漸大了,在軍中的威望日益漸增,老皇帝對他的太對便有疏遠變為忌憚了。
果然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啊。
我無意八卦上一輩們的情事家事天下事,只想知道齊晟現在為嘛跟美女這麼過不去,可這話卻實在不好問出口,總不能直接問趙王︰哎?你知道你哥為嘛明明是個可以坐擁三千佳麗的皇帝,卻選擇過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嗎?
我琢磨了又琢磨,還是覺得話說得模糊些比較好,便轉了頭看趙王,問道︰「皇上他……以前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
趙王一臉愕然地看著我。
我只得又解釋道︰「比如說受過……女人刺激什麼的?」
趙王臉上的愕然之色又加了兩分。
沒辦法,對于這樣的人也只能敞開山門說亮話了,我咂了咂嘴,很是無奈地說道︰「我總覺得皇上像是不太喜歡女人,我查了內起居注,從去年開春到現在,皇上就沒睡過一個後宮的美人。」
許是我這山門開得有點大,話也太直白了些,趙王一時有點傻,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一直沒睡過?」
「一直睡在大明宮,連黃氏幾個的宮里都不曾去過……」後面的話我沒說,只是聳著肩膀搖了搖頭。
(本章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