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的踐行飯吃的不歡而散,老爺子不知從哪里听聞了暖暖道歉,而小山大吼之言,當眾詢問了田氏是否有此事。
武暖冬蹙緊眉頭,她爹被她打發著去找大伯和大嬸娘,之後的事情沒有參與自然不是爹透的底,俠義院的下人們也被她叮囑著萬萬不可說出去,她還是相信自己治下有方的!那會是誰?
一看家里人對她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憐惜之情與對田氏的深深的怨懟和責怪,武暖冬就有一種要壞了的微妙感覺,以田氏那小心眼,這一切肯定歸責于她的頭上,沒譜還認為她是故作姿態求得原諒,實則是向長輩打小報告、訴委屈。
果然,田氏低啞的垂淚,半句話不曾解釋,小山一把掀了面前的碗筷,湯湯水水灑了一地,他卻躺在桌面上開始打滾嚎叫,「她欺負娘,她又欺負娘,嗚嗚,你們都不疼我,嗚嗚,你們就疼她,嗚嗚……~」很快瓷器落地摔碎的聲響,和搶過魚肉躲到一旁的江家人嗤嗤嘲笑的雜音混成一團。
老爺子閉了閉眼,騰的起身,把武暖冬抱了起來,邁步出了主院。武天德嘆口氣,對鄭文說︰「鄭叔,您和臣小子上我那喝些酒吧!」
鄭文無言以對的點了點頭,在武天德跟面含歉意的大哥大嫂擺手示意後,帶著三個孩子也走了出去。
二房一家根本食不下咽,更何況現在桌面只剩下渾身狼藉、哭鬧不停的佷孫,和始終垂面似是受了極大委屈和屈辱的田氏。趙氏也不知該怎麼安慰面容愁苦的錢氏。低低說了句,「大姐,一家人好好談談。小山……畢竟還小!」之後帶著武行舟幾人悄悄地離去。
田氏心重、好面子,若是大姐訓了她什麼,還是避開的好,免得她把一家人都記恨了去。
錢氏哭的心都有了,好好一個家非要鬧得這般不歡而散。明天行舟和秋止就要去賀州入學,回來一趟極為不容易,田蕙蘭簡直是無法理喻!老爺子問她下午之事。無非是想了解她的想法,或許是有借機親自教導小山的心思,但一切也是善意的。她若有什麼不痛快,借此抒發一番,家人怎會不諒解、不理解。可她偏偏故作姿態,還讓小山攪了團圓飯。真真是太氣人了!暖暖這般小的娃。都明白什麼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她呢!一條路走到底,家里不安生,她又能得了什麼好處?
「爺爺、四叔……」武行俠愧疚的喃喃叫著,轉頭看著媳婦和兒子的樣子愁上心頭。他自知媳婦心高氣傲,咽不下一口氣,可暖暖已經道了歉,她還有什麼好怨恨的。
「兒媳婦。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怨什麼?小山的臉?還是別的?」錢氏坐到田氏的身旁。耐下心來,低柔的詢問,「若是小山容貌的問題,我問了鄭叔,暖暖種了些療效極好的藥,配上他的方子,小山會慢慢好轉的。」錢氏的猶豫在心底打了個轉,沒有大包大攬的挑明暖暖肯定能把小山救好。她已經不相信這個媳婦了,不能讓她有機會傷害到暖暖。
田氏抹抹淚,抬眸先是懇求般仰望著武行俠。看著眼尾還掛著晶瑩水珠的媳婦,武行俠便什麼話都沒了,深深的嘆口氣,蹲在地上閉口不言。
「娘,是我沒教好小山,都怪我!當初的事是我不好,我是他娘,沒有照顧好他是我的責任,我誰都不怪,真的!」田氏邊說邊哭,抱起折騰累了的武山河,窩縮在一起,像個受虐的可憐人哭個不停。她能怪誰?她心里的苦誰能知道!一路逃荒,小月子哪里養的好,她的身子徹底壞了,小山是她唯一的骨肉,這輩子唯一的依靠。她是女子,和行俠不同,若是婆婆讓行俠另娶,行俠要多少孩子都和她再無關聯,這世上,小山是她的命呀!身子的事,她只跟爹娘說過,連行俠都瞞著。武家的一切應該是她的小山的,哪怕小山不要,也不能讓旁人撿了便宜,這是他們欠她的!
眼見妻兒哭的哽咽悲戚,武行俠心中大痛,走過去攬住田氏單薄的肩頭,祈求的望向武天辛,「爹、娘,不怪蕙蘭,是我忽視了他們,是我沒本事!」
武家男人疼老婆不假,武天辛自然理解兒子的苦衷。媳婦是他挑的,有苦也得自己咽,可小山不能被帶歪了呀!
「兒媳身子骨弱,應好好休養,我想把小山帶在身邊……」錢氏不是獨斷專行之人,這也是逼的沒法了。可話未說完,田氏便瘋了般的站了起來,抱緊武山河,目光絕望的看了武行俠一眼,發狠地說︰「誰都不能搶走我的小山,除非我死!」話止,就要往牆上撞。
「蕙蘭!」武行俠嚇得趕緊抱住她的腰,淚都流了下來,凝望著錢氏和武天辛苦苦哀求,「爹娘,小山是蕙蘭的命呀!」
錢氏寒心的閉眼後退兩步,「罷了,罷了!」田蕙蘭可真狠哪!也就是她那傻兒子憐惜她,若是小山是她的命,她豈會舍得與小山同死!她是拿小山當法子,威脅他們哪!
事情再一次不了了之,錢氏似是老了十幾歲,比上在牢里做苦力的日子還要操心操肺,被武天辛攙扶著走了出去。
江家見沒熱鬧可看,撇撇嘴,把空盤子、空碗往地上一丟,麻利的跑了。
吃飯的時候武家向來不用下人伺候,等到下人收拾飯廳時,只見地上狼藉一片,相互看了眼,極為懂規矩的沒有亂嚼舌。
二房孫子僅僅回來了二十幾天,這家便開始不像家了!
所幸宅中大事仍是由老爺子和姑娘把握著,要不然真不知道他們下人會不會有所變動。青瓷就險些命喪黃泉,那額頭上手指長的傷,即便有神醫的藥止了血也極為人,若沒有姑娘特意拿來的祛疤藥,怕是會毀去容貌。
俠義院如今只有跟著大夫人的半夏嫂留下了,還有兩個打掃庭院的老婆子和一個傳話的小童,剩下的年輕丫頭都撤了出來。大夫人身邊的人,少夫人應該會顧忌一二,即使為難,半夏嫂一個年歲稍大的婦人也不怕什麼的。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家里能恢復往昔的熱鬧和溫馨,下人們不敢亂嚼舌,但孰是孰非還是看的一清二楚。少夫人,是個極自私的,小山主子怕是隨了母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