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暖冬最明白什麼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所以在程子境的信中發現他並不相信自己有心上人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時,立馬將與梁臻訂親的事情告訴了他。兩人算是青梅竹馬長起來的,程子境有時候優柔寡斷、性格軟綿,但在某些事上額外的一根筋,武暖冬若是不說清楚,他會將自己困在某種感情上永遠不願意出來。在武暖冬心中,程子境是朋友、是知己、亦是弟弟,她怎麼也不願意他錯過真正的愛情。
也許收到信後,程子境會一時傷心,可當他擺正了兩個人的感情,他會發現自己的未來能越走越遠,不會因為她的某個想法或情緒而牽連的他也失了分寸,不管是做生意還是生活,他總歸要月兌離她的影響,找到自己的目標和方向。
她能做的只有引導,萬不能在耽誤他。
武暖冬有時候很理智,過于理智,她不相信愛情,所以她根本不懂得愛情,在她以為是為了程子境好,以為程子境對她不過是依賴之時,她卻忘了程子境已經不小了,他對感情的理解不比任何人差,前世今生,程子境的年齡累加已是三十有四,即便前十六年的日子眼界狹窄,卻也飽讀詩書懂得了道理,更不用說而今走南闖北,見識了不同的人,看過不同的女子,還有什麼樣的感情他分辨不出。程子境之所以還能保持一顆稚子之心,是因為他對愛情的執著,愛一個人整整六、七年不求回報,一心一意,若非真愛,誰能堅持的下去。
所以有小半年,程子境沒有回復只言片語,武暖冬心中有記掛,也不過是擔心他出了什麼事。而當程管家帶著程子境的信回村的時候,正看到梁家下聘離去,頓時急得眼都紅了。
梁臻在幾天前便帶著幾馬車的聘禮來武家過大禮,禮單上除了規矩里有的聘餅一擔、海味八式、三牲雙對雙全、大魚、椰兩對、酒四支、四京果子、生果、四色糖、茶葉、芝麻、帖盒、香炮鐲金、斗二米等,還有一箱箱他親手挑選的首飾文玩。
他堂叔前來提親時是听了梁家主母的命令,聘禮可勁的往高了定,到時女方要回一半的禮,若是幾年後真的成了親,女方家貪財拿不出,就是活生生的丟臉面。梁夫人為了賭口氣也算是拼了,她不想想,女方寒酸男方同樣被笑話,可惜在自己兒子面前做不了主的梁夫人已經氣的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為了表達心意,梁臻還添了幾樣禮單上沒有的珠寶首飾,是專門為暖暖設計打制的,權當暖暖的嫁妝。武家人簡直驚悚了,梁少爺有多摳,他們可是一清二楚,跟在他身旁的下人小廝哪個不是戰戰兢兢,唯恐被黑心老板扣工錢。原本對梁臻有些看不上的哥哥們態度也軟了幾分,他們在乎的不是梁臻賺多少錢,而是在乎梁臻肯為暖暖花多少錢,像是他這麼看重銀錢之人也肯花私房充盈暖暖的嫁妝,也就是說在他心里暖暖很重要,甚至比的上他最愛的銀錢。
當然一切是哥哥們的猜測,至少梁臻自覺賺了很多,送聘禮之後還能得到一份合作合同,簡直是雙喜臨門。
武暖冬本來沒想繼續和梁家開展合作項目,可梁臻不知從哪兒知道了她委托羅玉寒幫襯下帝都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成天跟在武暖冬**後面,臉色陰沉沉的又不說話,開口只有四個字,‘我吃醋了!’弄得武暖冬又好氣又好笑,特意為他制訂了一份以年為單位的玻璃代理合同,如同果蔬超市的模式一般,北方的玻璃銷售由他全權經營,武家按利分成。
梁臻美美噠來美美噠離開,入手的家族生意比起他自己開創的要繁雜的多,來下聘也算是百忙之中抽出的空以示誠意,所以在確定武暖冬對他感情不變後,走的很痛快,不過是信件的厚度越來越夸張,他的紫喙每次送信至少要在玉府休息兩天兩夜方能緩過神,小身子被重物墜的低垂擺動,武暖冬看的很是心疼。
當程管家披霜帶露的出現在武暖冬面前時,她才察覺到程子境這次不大對勁,可惜為時已晚。
雖說程管家自小看武家姑娘長大,感情自然不用說,可跟自家少爺比,當然還是少爺重要,況且人命關天,程管家看到武暖冬是又急又怨,忍不住有幾分的遷怒,「姑娘,老奴也是親眼看你們長大的,老奴實在是不明白姑娘的想法,我家少爺哪里做的不好了,莫不是看程家的產業不如梁家豐盈?可我家少爺有多努力,為了你改變了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姑娘,我家少爺對你的那份心,天地可鑒。武家明明說過要招上門女婿的,為何要變了想法,我家少爺也算有門有臉的大戶子弟,為了你都想著要入贅武家,只要日後過繼個女圭女圭姓程繼承家業即可。」程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淚,想著自家那可憐的少爺,情緒一度失控,「少爺還說,若是你不依,干脆程家後起的那些鋪子都算是他的聘金,全可以記在你名下,只留程家的老莊子、田地和老鋪,也算對得起程家列祖列宗。可是你這一封信過去,便要了我家少爺半條命呀!」
「程子境病了?」武暖冬也有些著急,她從沒想過程子境會考慮這麼多事情,甚至想過入贅武家。
「病總有好的時候!」程管家用盡全力卻仍是十分虛弱的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極其難看,「少爺……少爺沒等病好,就……就出海了!」老者頭發白了多半,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他一把握住武暖冬的雙臂,急切的說︰「姑娘呀!少爺全是為了你,他說你最大的夢想就是四處的游歷,甚至想要出海遠航見識下其他未知國家的風情,他說他要替你把所有航線熟識,他說他要給你帶回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稀罕物,他在高燒的時候一度燒糊涂,來回來去說的都是你呀!姑娘,老奴心疼呀!程家從沒有出過海的經驗,少爺這半年買了個船廠,他原本只是想開通海航,可是接了你的信,立刻跟船下了海。他根本沒有經驗哪!」
哪怕大唐航船技術日漸成熟,九死一生的大有人在,程子境生著病,還從未登過船,會不會暈船不適還是兩說的,他比尋常海員出海的危險性要大的多,沒譜一個不適應病情加重就死在船上再也不能登上岸。
武暖冬一下子六神無主,再也坐不住,「不行,不能讓他上船!要把他追回來!」
「晚了,都晚了!」程管家哭的已經滿臉淚水,「老奴沒用,腳程太慢,太慢……少爺上船一個月了!」
ps︰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未完待續。)